《孤儿袁朝》毋病

2、怎么又是你

　　袁朝和李冬天打到晚上十点，职高那群家伙还真没惹什么事，开始袁朝还时不时留意他们，后来干脆放任自由。

　　袁朝晚班到十二点，李冬天说要陪着他下班，说是太久没见了，晚上还要住袁朝家。

　　袁朝捏着他的后脖颈往下摁了摁，“你是死变态吗？嗯？”

　　李冬天缩着脖子叫，“得了得了，我回家行了吧。”

　　“嗯，回家好好学习，都要高三了，别让你爸妈操心。”袁朝说的认真，随手拿起巧克擦了擦杆头，修长的双腿张开，俯下身子找好角度，手臂用力向前一推，主球与目标球相抨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杆进洞。

　　“牛逼！”李冬天刚想把袁朝夸得天花乱坠，随即就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好好学习？……朝儿，你说啥呢？我这成绩也就这样了，不会学我也学不进去。要说你嘛，你怎么就堕落了，原来……原来你学习多好啊。”李冬天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想起初中的袁朝，那会袁朝学习好，不管大考小考没掉出过班级前三。

　　那会他自己挺混的，自己坐在最后一排，桌子上的书摞的比人高，上课偷摸玩手机，打游戏，看漫画。他没啥交心的朋友，也不稀罕。

　　可那会的袁朝不一样，他阳光、快乐，就像一株挺拔的树苗，每天汲取营养，吸收阳光，他爱笑，对每一个人，也对他自己……袁朝对谁都好，尤其是女孩子，想到这里李冬天就想笑。对女孩子袁朝总是更有耐心，更温柔，他见过袁朝和班里女生说话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大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小月牙，虎牙也很漂亮。女孩子们都喜欢他，学习好，长相也好，谁会不喜欢呢？

　　那会他和袁朝的交流也不算多，他只是偶尔会盯着袁朝看，他以为袁朝就是书里那种公子哥，面白如雪，天资聪颖，彬彬有礼，甚至他以为袁朝是温室里的花朵。

　　直到那次，李冬天在网吧和一帮小混混打起来了，他双拳难敌四手，抱着脑袋弓着身子，他没注意袁朝是什么时候来的，后背上的拳脚消失的时候他才茫然的抬起头，“公子哥”一脚踢飞一个黄毛怪，又一拳搂蒙了一个……

　　李冬天都不敢相信那厮是班里的袁朝！那居然是袁朝！打架的袁朝！好学生袁朝！

　　李冬天的思绪慢慢推移，他和袁朝混熟了之后才知道，袁朝是单亲家庭，中考过后，袁朝几乎成了孤儿……

　　幸好他妈妈在他中考之后才离开，不然袁朝没可能上一中，上了一中之后，袁朝就再也不学习了。

　　“想啥呢你？”袁朝望着愣神的李冬天，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啊？”李冬天回过神，“没，想你呢。”

　　“想我个鸡。”袁朝又打了一杆，没进，他撇了撇嘴。

　　李冬天正想跟他说点啥，就看见隔着几个台子，那几个职高的混子凑在一起，对他们指指点点，有点要过来的意思。

　　“嘿，朝儿。”李冬天冲袁朝仰了仰头，示意他看。

　　“嗯？”袁朝疑惑的转身。

　　那几个人看见他们俩看了过来，也不藏着掖着了，满脸调笑的走了过来。

　　“嘿，哥们，来一杆？”为首的那个个子不高，穿着紧身牛仔裤，上身花衬衫扎在裤腰里，“香奈儿”的皮带露在外面，头顶锅盖头，耳扎钻石钉……

　　袁朝只觉得辣眼睛，“不了，不打。”

　　袁朝说完搂着李冬天回身，背对着他们。不打算再理他们。

　　“呦，怎么着？”锅盖头旁边的二号锅盖头伸手推了袁朝一把，表情嚣张，“这是我们霸哥，霸哥要跟你打一杆是看得起你，你……”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袁朝头也没回，一杆狠狠打在他手腕上。

　　“卧槽！你他妈还敢动手？”锅盖头们瞬间被激怒了，挺着身子往他们面前凑，眼神极尽狠毒。

　　“哦，不好意思，杆子太长。”袁朝神色平淡。

　　“长，杆子长？”二号锅盖头看起来不接受这个理由，凑到霸哥耳边说了几句。

　　霸哥神色变了变，又点了点头，问袁朝，“你叫什么？”

　　袁朝抬眼看了他一眼，嘴巴张开对了对口型，“叫，你，大，爷。”

　　“卧槽！你他妈找事！”霸哥说时迟那时快，一拳朝袁朝的脑袋打过来。

　　李冬天还没来得及出手，袁朝就已经偏过头躲过那一圈，一手抬起包住霸哥的拳头，顺着往前一拽，又一转身。只是一瞬间的事，霸哥就被袁朝按在台球桌上，出拳那只手折在背后，后脖被袁朝小臂死死抵住，两脚刨地，扭着身子。

　　“谁找事？不想跟你们打还不行么？能不能滚，我上班呢。”袁朝凑近他，眼神毫不在意的盯着霸哥，语调低沉。

　　其他锅盖头们想要上前，被李冬天拦住。

　　“行，我滚，我滚还不成么？你放开我。”霸哥胳膊扭的生疼，脖子也跟要断了似的，他打算好汉不吃眼前亏。

　　袁朝又使了使劲，过了一会松开了手。

　　霸哥慢慢直起身，扭了扭脖子，抻了抻胳膊，几个小弟要上前，他伸手止住了。

　　“兄弟，我记住你了，你有胆量。”霸哥指了指他们俩。“咱后会有期。”说完准备离开。

　　“等会。”袁朝开口叫住他们，李冬天都疑惑他要干什么。

　　霸哥身体僵了僵，慢慢转过身。“还，有事？”

　　“超一个小时，没给钱。”

　　“啊？”除了袁朝，剩下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似乎不信这么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他还能记得要钱？

　　霸哥都气笑了，贴着屁股兜掏出钱包，扔给二号锅盖头去交钱了。

　　锅盖头们走了以后，李冬天呆了一会也走了。

　　袁朝自己随意打了几杆，又重新摆好球，再一杆打散。十二点半的时候，袁朝才离开。

　　乔思回房间之后呆呆的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干点什么，学习？他不想。他在这个城市没有朋友，学校也还没开学。

　　他摸出手机，刷了一遍朋友圈，他要转学的事情只有几个朋友知道，临走的时候他们还摆了局欢送宴。乔思从不喝酒，也破例喝了两瓶。

　　可感情就是这样，思念维持不了几天，总是随着时间流逝。

　　乔思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寂寞，房间安安静静，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分针每动一下，空气中细小的微粒似乎就被划破，他默默转头打量这个房间，注意到角落里的袋子，心里有了主意……

　　乔思游泳去了，他上网找了个评分还算不错的游泳馆，肆意的游了几个小时，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这场泳游的他酣畅淋漓，心里的烦闷也少了不少。他甩了甩微湿的短发，把包甩在肩膀上，打算回家了。

　　这地方不偏，可也不像市中心那样热闹，这会路上连车也不见几辆。乔思沿着路边往前走，夏夜的风有些凉，有些清爽，把他的心尖尖都吹凉了。

　　他看了看表，十二点半了。乔思在原地站定，打算叫个车，如果叫不到，还要麻烦家里的司机。

　　乔思耳朵动了动，他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小猫小狗之类的，奶声奶气的叫着。夜晚天空黑的厉害，一颗星星也挂不住，乔思不是多事的人，可他也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孤单的小奶猫小奶狗在附近。

　　他顺着声音走，越走低弱的叫声就越近，还伴着……一个男声。

　　“你在这儿做什么？”袁朝呼噜呼噜小狗的脑袋，跟人对话一样问他，小狗的眼睛很亮，又很湿润。

　　“你怎么不回家？嗯？妈妈呢？”袁朝双手包着小狗的脑袋，亲昵的摇了摇。

　　袁朝没怎么见过流浪狗，如今狗身份也控制严格，流浪狗不少见了，即使有，也都是那些见人就乱叫的，这么乖的小狗，十分讨袁朝的欢心，更何况，它和自己一样……

　　袁朝怜爱的摸它，小狗一个劲的往他手心里钻。袁朝正玩的开心，灵巧的耳朵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袁朝猛地站起身，回头冲着来人打出一拳。

　　没能如意，来人像刚才袁朝在台球厅的时候一样，伸出手掌包住了袁朝的拳头。

　　四周静悄悄的，晚风夹杂着小狗的低叫，还有袁朝有些急促的喘息，他还以为是那个锅盖头来报复。

　　两人相触的地方凉凉的，乔思的手凉，宽大干燥。袁朝的拳坚硬，骨节突出，硌着乔思的掌心。

　　袁朝利索收回手，声音有些冷，“你干嘛？”

　　“是你啊，这话应该是我问吧，你干嘛啊上来就打？”乔思嘴角微微撇了撇，似乎还有点憋屈的意思。

　　袁朝搓了搓自己的拳头，那样子像是嫌弃对方的触碰一样。他心里奇怪，这人认识他？袁朝仔细打量他，觉得是很眼熟，放佛刚刚才见过。

　　“不记得我了？咖啡豆，还记得么？”乔思提醒他。

　　袁朝眼珠转了转，“是你……”，说完他又诧异，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碰见他，这一天两回，现在还是大半夜的。

　　“是小狗？”乔思没理会他暗戳戳的白眼，他估计袁朝这样的小弟弟会觉得再见到自己没面子，所以绕过他，蹲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狗。

　　“是流浪狗？”乔思回头问他。

　　“嗯……”对不熟的人，还是目睹他无头苍蝇一样找咖啡豆，最后居然不喝了的陌生人，他一般都没什么话说，只好尴尬的点了点头。

　　“你要养么？”乔思站起来，拍了拍手，这狗挺脏的，看不出来色儿，就是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可爱极了。

　　“嗯，想养……”袁朝点了点头，他确实想养，可是他没时间，白天在奶茶店，晚上还要去台球厅，挤也挤不出来时间来照顾它。

　　“哦，不过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奶茶店营业到这么晚？”

　　“……旁边台球厅，刚下班……”袁朝老老实实的回答他，刚说完又觉得不对，自己怎么这么听话，居然还老老实实的回答人家，于是又补了一句，“要你管？”

　　乔思笑了起来，怎么突然又硬气了起来。

　　“这边还有台球厅啊，我刚才在那边游泳馆游泳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袁朝嘟囔了两句，他挤开乔思，抱起小狗，也不管脏不脏，就那么随意的塞进了怀里。

　　“真的要养啊，”乔思顿了顿，好心提醒他，“那你记得要带他去打疫苗啊，”

　　“嗯……”袁朝有点后悔，他一时激动就把小狗抱了起来，还确定了要养，可他一没钱二没时间，家里再多一张嘴吃饭……还是狗嘴，还要打疫苗？鬼知道以后要花多少钱。

　　袁朝越想越后悔，总不能把人，不，把狗放回去吧，他真不应该逞强！

　　乔思见袁朝抱着小脏狗，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怎么了？你家里人不让？”乔思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是这个原因了。他这样的小孩，抱回家一条流浪狗，他父母也只会觉得是心血来潮吧，况且小孩子也没什么长性。

　　袁朝猛地抬起头，他怎么会这么想？可现在他也只能借坡下驴，“嗯，我家里人不让……”说着还状似无奈的点了点头。

　　袁朝戏还没完，就见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从他怀里接过小狗，抱进自己怀里。

　　“嗯？你，你养？”

　　“我养。”乔思望着袁朝的眼睛，回答的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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