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川》落风尘

5、五、九星镇（三）

　　英蹊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前方扔去，石头朝前飞出很远并未受到阻拦，紧接着英蹊又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却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撞上了结界。
　　莫非此处的结界只针对身怀灵力的人？那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没有灵力的人看不到，难怪在镇上并未听说镇外的林内有异象，只是不知用如此威力的结界封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烟回到客栈正遇上受重伤返回的英蹊，心里不禁惊讶，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英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英蹊摇摇头制止想要发问的云烟，示意她先回房间，两人回到房间后迦月也到了，两人见迦月一身水又是一阵惊讶。
　　云烟嘴角抽了抽道：“你这是又怎么了？”
　　迦月避开云烟的视线，轻咳一声道：“我在庄家遇到了生死阵。”
　　“生死阵？”云烟与英蹊对视一眼，都闪过惊讶。
　　“嗯，我在里面发现了一处温泉和一个冰室，冰室只能庄家直系血脉才能进，但据估计，里面大概是藏了什么人。”
　　英蹊眉头一皱，这九星镇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我在镇外遇到楚言恒的林子里发现了结界，威力很大，但只对有灵力的人有用。”
　　三人都沉默下来，他们隐隐有种预感，气象异常，女子失踪，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在这之后一个庞大的阴谋正在酝酿着。
　　“我方才在客栈听说，再过几日人界五年一届的星月大会要在这里举行，所以这几日各方势力都会在这里聚集。”云烟顿了顿继续说，“此番九星镇生此异变，估计神族和魔族也会派人来了。”
　　“嗯，人界每五年举行一届星月大会，凭实力选出今后五年江湖的最强势力，此番各方势力齐聚，正是扶植势力的好机会。”
　　迦月看一眼说话的英蹊，并未瞧出异色，撇了撇嘴道：“应该有个人去回禀父皇了，必须尽快出个解决方案，否则等到星月大会各方势力齐聚在此，可便真要人心惶惶了。”
　　英蹊点点头道：“月儿说的有道理，那便我回去吧，我受了伤，在这里的作用不如你们两个大，就不给你们拖后腿了。”
　　云烟思虑片刻也点点头道：“也好，四皇子你就回去好好养伤。”
　　“嗯。”
　　迦月看了看还滴水的发丝眼中闪过异色，有些别扭道：“无事我就先回房了。”
　　待迦月离开云烟才一脸嫌弃地说：“她难道忘了可以用灵力催干吗？”
　　三人分开后英蹊不敢耽误，当晚便赶回了神族。
　　天芜大帝道：“哦？这九星镇看来的确隐藏了不少东西。”
　　灵枢上仙道：“天帝，小神认为九星镇的秘密可以慢慢查，但目前最要紧的事是要先控制住九星镇的异象，以免人心动乱，再生异变。”
　　天芜大帝思虑片刻点点头道：“灵枢说得有理，英蹊你受了伤就留在神族养伤吧。灵枢，传孤口谕，派水族少主水洁汐持水灵珠即刻前往人界与月儿回合，稳住九星镇异象。”
　　灵枢应下道：“是，小神这便去。”
　　在这神族虽是天帝主管一切，但这水族确是极其特殊的存在，或者说其在神族的地位非常微妙，因为如今的水族族长水蓝当年与天帝和如今的魔帝是结义兄弟，只是天芜大帝登帝后与胞弟魔境决裂，魔境自立门户创立了如今的魔族，成了独立于神族、人族之外的族系，而水蓝也在这之后选择带领水族一族退隐，不再参与二人之间的争斗，所以现在的水族虽属神族，但与魔族也并未交恶，这也是为何此番天帝派水族少主前往人界只是平定异象，却未让其代表神族出席星月大会。而且因为水蓝与天帝之间的关系，如今各路神仙见了水蓝都要敬上几分。并且听闻这水蓝性情孤冷，水族退隐的前些年还有些神仙前去拜访，但都被水蓝一一拒绝了，连水族的结界都没能进去，在此之后便无人拜访了。
　　灵枢接了这么个差事也是暗自头疼，但也分得清事情急缓，脚下不敢有片刻耽搁。却没想到到了水族差事办的出气的顺利，只说明了来意水族族长便让水洁汐取了水灵珠随自己去了。
　　这边灵枢总算放了心，可远在九星镇的迦月确是一夜无眠了。
　　迦月躺到床上刚合上眼睛，眼前便又出现水中男子幽深的双眸，迦月刚想甩开这些记忆，脑中却突兀的出现一些零碎的画面。
　　身着黑衣的少年站在水中，衣服湿了大半，手里举着一块玉佩冲岸上的人大喊：“阿月快看啊，我找到了！”
　　男孩跟在红女少女身后，边走边委屈的解释：“阿月，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他了。”
　　“阿月你别生气嘛~”
　　“阿月~”
　　画面和声音渐渐消失，迦月却再也无法入睡。
　　画面中的人到底是谁？那种感觉为何真实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她甚至能感受到画面中人物的情感变化，可她很确定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片段。
　　窗外的雪又悄悄下了起来，楚言恒细细看着密探送来的资料，又想起白天生死阵内的冰室，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里了。多年来找寻的答案就这样浮现在眼前，楚言恒却犹豫了，心里竟然萌生出胆怯的心理，没错，是胆怯，他怕把谜底揭开后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有些害怕这个谜底本身。但只是一瞬间，楚言恒就将情绪重新压回心底封了起来。
　　窗子微微打开道缝，雪花蜂拥而入，遇到炭火早就烤热的空气后瞬间消散，后面的雪花无缝衔接，像极了明知结果却依然固执的扑火飞蛾。楚言恒心情微妙，笛子拿到嘴边却又想起前那日迦月说的话。
　　“迷笛殿下，世人称之为幻月迷音，是因为每逢殿下，未见其人必先闻其声，可今日在林中相见，却并未听到殿下的笛声，这是为何？”
　　楚言恒轻嗤一声，心想：原来她真的忘记了。
　　记忆中的少年在雨里站的笔直，身上的血渍沿着雨水流到地面，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脚下的地面已经被血水染红，可少年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近乎麻木的站着。
　　“言恒，言恒，这不怪你。”
　　少年的瞳孔映出女孩鲜红的裙子，渐渐苏醒过来。
　　“可是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他们那么信任我，我却杀了他们。”
　　“我讨厌笛子，我讨厌笛子，我讨厌吹笛子！”
　　从一开始的低喃到后来的歇斯底里，终于少年心底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溃，跪倒在地。
　　女孩也跪下，拿起少年握着笛子的手，轻轻扒开掐进手心的手指，拿出了已经断成两截的笛子。女孩捧起少年的手吹了吹，轻声问：“疼吗？”不等少年回答，女孩又继续说道：“肯定很疼吧，傻瓜。言恒，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是魔境的错，你只是执行他的命令而已。”
　　女孩按住少年发抖的肩，声音轻柔却异常坚定。
　　“但是言恒你要记住，只有你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才可以不受别人的控制，才可以不必听从那些你认为不正确的命令，才可以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变得强大，知道吗？”
　　少年逐渐冷静下来，看向女孩坚定的眼神，又听到女孩说：“但是言恒，我希望你的笛子永远不会对我吹起。”
　　雪花不断吹到脸上，凉意让楚言恒清醒了些，轻轻一笑，还以为多重要的承诺，就像那年之后再未出现的人一样，到最后也不过只有自己记得罢了。
　　两人虽各怀不同心思，却都是一夜无眠。
　　迦月直到凌晨时分才进入了前面状态，但未睡多久，房门便被一脚踹开。
　　“迦月！迦月！快醒醒！本少主来了你竟然还在睡觉？！”
　　迦月被来人惹得怒气值飙升，抬手就是一道灵力挥了出去。
　　“迦月！你竟然对本少主出手！”来人堪堪躲过灵力又气急的摔了杯子。
　　这下子迦月再大的睡意也被来人吵没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冷着脸咬牙切齿的说：“水洁汐，你是不是活够了。”
　　水洁汐也只是闹闹，并不敢真的惹急迦月，毕竟对方实力背景都比自己硬，水洁汐充分了解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伸便能缩，于是瞬间换了副笑脸道：“迦月，你看本少主都大老远的来了，你不得请本少主吃顿饭。”
　　迦月被没有因为水洁汐的识时务就给他好脸色，依旧冷着脸道：“现在天还没亮，你想吃什么。”
　　水洁汐听着迦月没有起伏的语调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他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一夜未睡所以也见不得迦月睡呢，干咳了两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本正经的说：“这次事出紧急，迫不得已天帝才派本少主携水灵珠前来助你稳定局面，我们还是莫要耽搁，先把正事办了吧。”
　　迦月看着水洁汐把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诠释到极致也不意外，毕竟水洁汐可是能当着留紫的面把留紫的酒骗走的人。
　　“水灵珠？父皇是想先用水灵珠将九星镇的气候稳定住？”
　　水洁汐点了点头道：“没错。”
　　迦月点点头，这的确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办法了，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两人说话的功夫云烟也闻声起来了，见到水洁汐未免有些惊讶。
　　“水族少主？”
　　水洁汐只敷衍的点了点头，催促迦月说：“喂，你到底在想什么？”
　　迦月说：“没什么。云烟，父皇让他带了水灵珠来，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行动吧。”
　　云烟见水洁汐不理自己也不再言语，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来到镇外的林子，迦月云烟二人给水洁汐护法，一个时辰过去，天色都放了晴，水洁汐才收了法阵，脸色苍白。
　　迦月扶住踉跄的水洁汐问：“怎么样？”
　　水洁汐开口还没发出声却是先咳了口血，迦月连忙把上了他的灵脉，迦月灵力探进去，原本宽广的灵域此刻只余下一丝微弱的光亮蜷缩在角落，虽不说灵力全无，却也相差无几了。
　　迦月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灵力残损成这样？”
　　水洁汐说：“这镇上有股强大的灵力与我抗衡，意图阻挡我施阵，我虽暂时将它压了下去，但原本此阵可维持十年有余，如今威力大减，能坚持半数已是极限。”
　　云烟说：“可是与昨日四皇子说的结界有关？”
　　水洁汐问：“什么结界？”
　　迦月回答说：“昨日四哥在林中发现了一处结界，威力非同寻常，但只针对身怀灵力之人，四哥便是因他受了重伤才回神族养伤了。”
　　水洁汐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地说：“迦月你个没神性的，这种事你竟然不告诉我，英蹊那小子受了伤却叫本少主来给他当替补吗？”
　　迦月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心道：我若提前说了你肯来才怪。
　　迦月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扔给水洁汐，说：“来之前从留紫那儿拿的药，你先垫垫。”
　　水洁汐也不谦让，说吃边吃，毫不客气，吃完觉得浑身经脉都暖了起来，灵力也有回升的趋势，这才勉为其难的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两人一来二去自然的很，浑然不知云烟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迦月递给水洁汐的药她是认识的，是留紫上神前不久先炼制出的极品丹药，听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把人给救回来，只有三枚，迦月就这么随便扔给了水洁汐，水洁汐还就这么随口给吃了。
　　迦月自然不知道云烟的小心思，不过这药来的的确不怎么光明，但吃便吃了，留紫那老头还能拿她炼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