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疯帽

95、世女身份

　　见他用死来威胁他，林侧君笑得越发肆意：“别用死来威胁本君，本君会怕这个？即便你是婧儿的乳父，她还小离不开人，但也不是非你不可的。你充其量不过是个高人一等的下奴，华氏，看来你真的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其实这本是小事，嚼舌头在深宅大院里属于司空见惯的事情。主子们遇到了就是这些做下奴的倒霉而已，没遇到自然是可以随口胡诌。可是这件小事被上头的人重视起来便不再会小，若是上头的几位主子有心拿此事来做文章，他照样会吃不了兜着走。

　　“林主子……”华氏声线颤抖了起来。

　　林侧君屹立不动，继续威严道：“好，你要本君明察本君明察便是，这件事本君就查它个一清二楚。若是此事查出与你无关，你仍然可以回到婧儿的身边。”

　　华氏蓦地一喜，感激地看着他：“多谢林主子。”

　　王君房里，柳氏半躺在榻上，靖王抱着他的身子，并且将手放在他腹上轻轻揉抚，一副羡煞了旁人的模样。

　　“婧儿没什么事，就是这段时间吃得不太好，我已经让林氏领回去了。沐氏那边他会好生待着的，你好生养着。”靖王一边揉着他的肚子一边平静道。

　　柳氏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的目光，缓缓言道：“殿下不喜欢婧儿。”

　　闻言，靖王愣了一瞬，接着继续淡定地替他揉肚子：“没有的事情，她是我的女儿，我哪里会不喜欢她。”

　　柳氏悄然按住了她置在他腹前的手，看着她坚定道：“贱侍知道，殿下对婧儿的期望很高，不比燕王对燕王世女的少。”靖王欲要反驳，却听柳氏截住她的话继续道，“殿下不必否认，贱侍知道，贱侍什么都知道。”

　　“臻儿……”靖王看着他，低声喃道。

　　“可是婧儿是贱侍的女儿，贱侍也会心疼。”柳氏忽略了她的呼唤声，紧了紧拳头，“殿下，我们的婧儿是个好孩子，殿下不该因为贱侍的下场那样对待她。”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听此话靖王的眉头便急促地攒了起来，似乎要动怒的模样。

　　见状，柳氏急忙按住她的手，急切道：“殿下！”

　　看到爱夫焦急的样子，她的怒火渐渐熄灭了下来：“我知道这不是孩子的错，是我没本事保护好你们父女。可是臻儿，如果我连这个认知都失去了，我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毅力？”

　　她是自私的，一直都是那般自私的一个人，可是那个孩子才两岁，有什么样的绝望感是应该由她来承担的？

　　柳氏欲言又止，双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血下来。

　　靖王悲凉地笑了笑，接着继续揉着他的肚子，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小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乖女儿，我的负罪感才没有那么强烈。”

　　“殿下，婧儿没错，她没错……”柳氏仍然劝说着自己的妻主。

　　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在了，他真的不想殿下和婧儿变成如今庆宣帝和燕王这般的态势。目前的局势已经证明，庆宣帝在靖王这般厌恶的女儿身上，都没有给燕王留一丝一毫的脸面。接下来二人必然有一场硬仗要对立开打，难道让他将来还要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亲人变成这般模样吗？叫他怎么做得到？

　　她揽住他的身子，亲昵道：“别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别忘了，我们的小女儿才是你现在最需要关心的宝贝。”

　　柳氏有些不甘心地哼道：“殿下就关心贱侍腹中的孩子，小心将来婧儿吃醋欺负她。”

　　气氛被带动了，靖王的神色亦跟着他愉悦起来道：“谁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就算是那人婧儿也不行。还有，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婧儿可是成天盼着你给她生一个小妹妹呢。她不仅不会吃醋而且更是担心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喜欢她，连你腹中的这个也一并厌恶了去。”

　　柳氏闻言，笑着抚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她问道：“照这么看来，殿下倒是对贱侍肚子里的这个充满期待了？”

　　“那是自然，你肚子里的这个才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哪里会不疼爱？”眼前的女人理直气壮地说着。

　　柳氏闻言，深情地看着他的女人：“如此贱侍便不担心了，殿下不喜欢婧儿好歹也会疼爱着另一个孩子。”

　　听到这话靖王迫切地道：“臻儿，别胡说，我没有不喜欢婧儿，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婧儿的世女身份已经注定了得不到她的爱，可是婧儿得不到的东西她可以给另一个女儿——只要她是臻儿所出的孩子，她便用尽一生去守护她，并且会为她安排好未来的路。她相信只要女儿按照她所计划的路线走，一生就会平安幸福。皇权并不是个特别好的东西，她之所以要去争取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最疼爱的女儿应该卷入这场漩涡里。她并不是不理解蔚君的态度和苦心，只是这般退避最后等待她们一家的就是死路一条。可是身为母亲，她自然会希望自己疼爱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守护她亦是她的责任。

　　“对了殿下，楼家表妹快到京城了吧？”柳氏心思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

　　闻言，靖王将头亲昵地靠在他的发间来回磨蹭着，音色有些不屑：“姑母向来和父君一个鼻孔出气，她哪里会同意我的决定？不过葭表妹那边倒可以疏通疏通。葭表妹的少主之名迟迟没有落实下来，想必也会找些外援相助。而今本王和凤昀熙经过今天的大朝会算是结下了梁子，而据九儿所言母皇又是有意让她入驻朝堂安排职位，九儿还愿意帮着我们，我们自己也得加把劲才是。”

　　柳氏听到此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地开口：“殿下，贱侍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你但说无妨。”

　　“可是贱侍说了怕殿下觉得贱侍嚼舌头，犯了七出之罪……”

　　靖王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瞻前顾后的了，说吧。爱君有孕在身，什么七出八出的，我还能将你赶回柳家吗？”

　　闻言，柳氏笑了笑，然后道：“殿下昨天去颍王府知道皇妹和妹弟闹别扭是因为什么对不对？”他虽然不清楚自家女人在暗中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作为靖王府的一家主夫，岂会是聋子瞎子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殿下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安置在一间简陋但还算干净的房间里，他知道消息后蓦地想起了以前他去探望沐侧君时遇到的那个叫朗仪的女子。那个叫朗仪的一定不是一般的身份，而据见过那女子的下人讲，殿下今天带回来的这个女子穿着打扮和那个叫朗仪差不多，这便证明她们的身份是一样的。她们一定是殿下培养的暗线，而殿下之所以昨天去颍王府一定也是知道洛氏的心思。

　　思及此，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洛氏屡屡在皇妹面前说道殿下的心思，殿下一定是知道的。她之所以对洛氏不动声色怕也是因为要借助颍王接下来的势力。思及此，他看向靖王的眼神就带了一层恐惧。

　　见状，后者将他微微颤抖的身躯揽了揽，苦笑道：“怕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再害再算计人，害不到你和肚子里这个孩子身上。”

　　“那婧儿……”

　　靖王的眼神淡了下来，嗫嚅道：“她是我的继承人，磨练肯定是会有的，总之我不会让她死就是了。”

　　“殿下知道洛氏的心思对吗？皇妹是护着殿下的不假，可是洛氏对殿下心里是存了一定疑心的，殿下这般不动声色，莫不是……”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虽然知道靖王不会怪罪他，但是心里终究是忐忑的——眼前这个平静的女人越是淡定就越是表明她在乎。

　　靖王看着他，微微笑了笑：“你放心吧，不管怎么说我对九儿利用是有的，但还不至于傻到现在和她撕破脸皮。况且母皇想让她在朝中有立足之势，对我们来说更是一大助力。至于洛氏，他只不过是说出了些实话罢了，我生他的气做什么？”

　　柳氏定定地看着她，问道：“殿下果真这么想？”

　　闻言，面前的女人眸子里多了一些杂色，却是依旧淡定地反问：“你不信吗？”

　　他听了便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了解他的妻主是怎样的为人，即便是说得再多也改变动摇不了她的心思。

　　见状，靖王笑着握住他的双肩，亲昵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想多想，好生养这胎，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宝贝女儿才是真的。”

　　柳氏垂下了眼眸，低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