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曲》许愁随

2、第 2 章

　　夜已深了，月光朦明。
　　深宅大院里种满密密的各种花树。这不是开花的时节，满树黑黢黢的叶子在月光下把淡墨色的影子投了一地。夜风一吹，刷刷地一齐轻轻摇晃起来。
　　西厢尽头那一间小房，满是灰尘的走廊上落满了枯枝败叶，似乎有隐隐的啜泣声从房门的大铁锁里传来。
　　“杨柳晓风残月尽……”
　　这歌声越来越真切，不远处仆舍里家丁和婢女的心都惊得缩紧了一圈，纷纷跑出了院子聚在一起议论指点。
　　又是一阵风。叶的影像是满地颤动的森森的尖牙，让人毛骨悚然。
　　“啊——”一声尖叫，引爆了人群的慌乱。
　　婢子莲儿突然指着湖心亭，双眼睁大，张着煞白的嘴唇，断断续续地尖声叫道：“啊啊，是她、她，鬼……鬼……”
　　人们往湖心亭望去，只看见那女子身着白衣，披着长发，笑吟吟在亭中轻轻拨弄琴弦。
　　人们都一怔，随即就像打碎的杯盘一样散得粉碎。“救命啊，鬼啊！”
　　堂前灯火通明。老夫人被少夫人颤巍巍扶了出来，她望了一眼面带惊恐的家丁婢子，惊疑地问道：“怎么了？”
　　管家一抖，道：“老太太，西厢那间房闹了鬼啊，大家都看见玲珑在湖心亭里……”
　　“什么？是她么？”老太太吃了一惊。
　　莲儿走上前来，说道：“真是，我亲眼所见的。”
　　老太太的脸刷地白了，一下子跌坐在大软椅上，沉默不语。
　　“哎呀，墨少爷呢？怎么不见他？”少夫人环视了大堂，突然担心地叫道。
　　“少奶奶，少爷一听说闹鬼，就跑去湖心亭了。拦也拦不住……”
　　“啊？我要去找他……”老夫人和众人慌忙拦住了她。
　　少夫人一急，竟昏了过去。老夫人忙命人将她扶入内房去休息，自己也跟了进去。
　　香炉里飘出袅袅的吟月沉香。少夫人幽幽醒转。她努力用手撑起了身子，焦急地问塌前的老夫人：“奶奶，墨鸿回来了么？”
　　老夫人爱怜地抚了她的头，道：“凌儿，不去管他。他若有事也是自作自受。”
　　凌儿的泪水忽地盈满了眼眶，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抬了头，睁着泪眼，轻声道：“奶奶，过几日我们去淮河上送送玲珑吧。她也命苦得很啊！”
　　老夫人怔了一怔，长叹了一声：“这可真是前世的冤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