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配角》耳东书

40、洞天观尘

　　“温沂？”眼前是临曦，是琉寰宫，没有什么瀚海，没有什么尘埃，只是梦，是梦。温沂虚弱地窝在临曦臂弯里，惶惶心有余悸。
　　“为何晕倒，可是荧惑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玉浮瀚海终有归，明玉蒙尘复蒙尘。这两句诗，你可在哪儿听过？”
　　临曦似乎偷偷松了一口气：“自然是听过。”两人腾云去了玉浮山神女庙，温沂经临曦指引，果然在神像手持的团扇扇面上，发现了这句酸诗。
　　温沂仔细想了想：“就是大战狰兽当日，那日是七夕，我应是去集市凑热闹的。那团扇应该也是被百姓捡了来，依样刻在神像上，不然谁会注意这样小的字。我身边一向没什么要紧东西，团扇十有八九，是集市上随手买的。都三百年了，卖扇子的若是凡人，投胎都投了好几轮了。”
　　倘若那人不是凡人…临曦蹙了蹙眉，还是觉得荧惑狡诈，说的话未必可信，但也不能不防。
　　为宽温沂的心，好说歹说将她带到山下县城里，胡天海地地疯了一天，温沂这才快活了些。
　　可当天夜里，温沂又做了梦。
　　梦里，温沂还是那条青紫色的玉石小鱼，游了很远很远。许是水边山色风景太怡人，许是岸上人家袅袅炊烟太温暖，小鱼不想再回孤独的瀚海去，可又不想失了信义。
　　“忘了吧，忘了便不算失信于人。”心里有个声音如是说。于是玉石小鱼潜入河底，吃了红灯笼一样的果子…那果子温沂再熟悉不过…
　　温沂惊得一下子坐起来，这究竟是谁的梦？！那两句酸诗，到底想说什么？！
　　温沂起身去地牢。
　　荧惑神女就知道温沂还会回来，像是已候多时。
　　“那件事儿你从哪儿听来的，带我去，我就放了你。”
　　“你倒是爽快，跟我走。”
　　二人遛出琉寰宫，躲过南天门守卫，偷偷摸到九重天的灵宝阁。最高的第九层，荧惑神女祭出混元镜，禁制便裂出一道一人高的缝。
　　温沂很是惊讶：“早就听说天帝陛下偏心眼儿，如此宝物…啧啧啧。”又是能收狰兽，又是能入禁地，又是当年征服三界的象征之一。却见荧惑神女又随手往禁制缺口上挂了个铃铛。
　　“是啊，父君偏心眼儿偏得厉害，可惜了，偏得不是地方。”荧惑利落地从一堆散着灵宝之气的卷轴里，翻出一幅其貌不扬的，还掸了掸灰。“此乃灵宝观尘图，幼时父君教我观山识水用的。看着不显，却是实在的宝贝。”说完又拿出混元镜，隔着混元镜再看那观尘图，只觉画中风从林间过，山泉石上流。
　　温沂仿佛置身于一盆清水前，她忍不住低下头，将面庞至于水下，没曾想这水即是天，穿过水面，便如从天俯瞰，大地尽在眼前。目光一转，便见一片汪洋瀚海，海上坐着一位女子，人身蛇尾，正取玉石，补天边的一道豁然缺口。
　　岁月流转，天地仿佛只此一人，女子看尽日出日落，斗转星移，看得温沂都觉着寂寞。于是某日，一声叹息，玉石堆里便多出几只玉石生灵。白玉层叠为花，青玉无足为鱼，带须的黄玉是虫，有喙的赤玉是鸟，一番雕琢，好不热闹。
　　“日后万物，便要造得如你们这般可亲可爱才好。”那女子看着着实欢喜，日复一日的孤独，也显得没那么煎熬了。
　　可补天也有尽时，那些玉石生灵，终究还是老老实实跳进玉石阵法归了天，只除了那梦里的玉石小鱼儿。温沂看着玉石小鱼儿游向远方，那女子忽的将面庞凑上前来，几乎都要碰到温沂的鼻尖儿上。
　　“小鱼儿，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