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配角》耳东书

10、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荧惑没料到临曦会对她出手，如此不顾情面却又是为了那个温沂，不过是只三万五千岁才修成仙的老妖精，临曦到底在稀罕什么？
　　怀里的温沂已经不省人事，没心没肺酣然入睡，临曦虽面无波澜，但搂着温沂的双手，足以让荧惑神女嫉妒到发狂。“临曦，你为了救她对我出手？上次在幽水也是…她到底有什么好，你总要这般护着她？她…她大你三万岁，现如今也不过是一介不入流的地仙。”
　　临曦垂眸看了看温沂：“她是我邀请的贵客，断然没有让她在我地界上受伤的道理。至于她哪里好，神女不必知道。”临曦抱起温沂，走出正殿，头也不回得道：“酒也喝了，烟火也看了，神女请回吧。”
　　“临曦，你…”荧惑还想再追，却见醉酒的曼陀不知何时已经清醒，拦在她身前。今日已经够跌份儿的了，荧惑只得做罢，败兴而归。
　　曼陀“送”走了荧惑，朝着玉浮山方向若有所思：温沂的酒里有极淡的蘼芜之香，蘼芜能迷惑仙人心志，视为禁药。
　　临曦，你到底在试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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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间尚值凌晨，玉浮山寂静无声，偶有生灵出没，也不敢惊扰了此处仙居。
　　临曦将温沂带回泰器湖竹屋，将人放在榻上，盖上薄被，温沂也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翻个身，双颊睡到红扑扑的蠢样也犹未自知。
　　“你倒是睡得没心没肺。”临曦坐在床边，给温沂掖好被角，又从怀里掏出变作簪子的抟云扇，仔细簪回温沂鬓边。
　　夜凉如水，临曦却不觉刺骨，心烦意乱间，竟不知不觉来到供奉温沂神像的小庙。娇俏眉眼，团扇遮面，这神像倒是刻得惟妙惟肖。临曦学温沂盘腿坐在蒲墩上，淡然望着神像：“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上古文鳐，诞于娲皇造物伊始，真身为千里鳐鱼，身形似锦鲤，鳍宽大如翼。文鳐魔力能镇压幽水怨灵，故文鳐为魔，却被尊为神女。万年前，文鳐与苍山白狐柴染相恋，而后生下一女。柴染却不想叛离仙道，连累苍山全族，最后选择骗取文鳐掌管的嘉果，忘了文鳐母女。文鳐伤心欲绝，将女儿体内的文鳐之力剥离出来，母女二人遂不知去向。此后幽水怨灵猖獗，魔界除却我父君手中的那颗，再无嘉果…
　　而这些只是传说的一部分。
　　没有人知道文鳐根本不配为神女，文鳐恋慕柴染，又因柴染视毓檀仙子为心上人，便一次又一次地为难于她，但因缘际会，也因此让当时的魔尊与她相识。柴染为此郁郁寡欢，文鳐便伺机挑唆魔界叛徒，将二人相恋之事公之于众，引发天魔之争，就这样将毓檀仙子逼上了死路。魔尊为毓檀仙子难产之事已耗尽元气，这妖妇怕魔尊报复，引幽水怨灵将他的魂魄啃噬殆尽。她又扮作毓檀仙子的样子勾引柴染，可笑露水姻缘，见光即逝…”
　　临曦平静地，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有紧握的双手，骨节泛白，隐忍至极：“她以为自己得了报应，可我父母之仇又如何清算？嘉果能感知文鳐之力，你既有感应，便是与她有关…”
　　临曦抚着温沂神像的脸颊，谪仙般的面庞，此刻却有些阴鸷：“今日闹出这般动静，就是希望荧惑那蠢女人能留意到你的仙气不纯。毕竟，你身上的秘密，不能从我口中而出…”
　　唔——像是小声的呜咽，临曦回神，却看见温沂真的从雕像里走了出来，嘻笑着一个熊抱扑上来，一杯酒蓦然灌进临曦嘴里
　　“我醉欲眠…额…君且去，明朝…明朝有意抱琴来[1]…不对，抱琵琶来…嗯…赤炼琵琶半遮面…临曦…”醉酒的温沂死死抱住临曦，嘴里吟着诗，手上力道大得惊人。临曦几次想把温沂推开，可身上的人形却是幻象，触摸不及。
　　临曦暗道：莫非，自己也醉了？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又哭又笑的温沂，一下一下地拍在温沂背上，轻柔地哄她睡觉…竟是丝毫没有发现自双眼赤红，全然蘼芜惑心之相。
　　直到东方露白，临曦被庙中晨钟惊醒。
　　温沂神像，还是那双娇俏的笑眼，眼底，却有两行极淡泪痕。
　　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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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引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