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栖》不致

8、私见国舅

　　一天黄昏，一个身穿黑色紧袖的年轻男子在长忧殿外等候。不久，便有宫人出来传唤。
　　“属下南方见过主子。”男子单膝点地。
　　“起来吧，南方，你怎么回来了？舅舅呢？”此时的昭月刚用完晚膳，她坐在主位上，顾子卿陪坐，尺素和丹心侍立一旁。
　　“国公爷得知主子遇刺，命属下先行赶回。属下出发时，国公爷在楚州，预计明晚到达，后天一早就入朝面圣。国公爷请主子先寻个无人处。”
　　“本宫明晚会出城在邺江上游船。”
　　“是。属下这就向国公爷传信。”
　　“嗯。南方你回来得正好。从今天开始，长忧殿的卫军就由你统领，”昭月顿了顿，一字一字的说到“本宫要长忧殿滴水不入。”
　　“是。”
　　“忙去吧。”
　　“属下告退。”
　　南方本是先帝选拔的内飞龙使，五年前成老公爷去世，国公爷承袭爵位,受命去平定沿海一带的匪寇，昭月便将南方派给国公爷贴身保护，内飞龙使也逐渐交由顾子卿统辖。顾子卿接手内飞龙使后，除了守卫宫殿，还负责执行一些秘密任务。因此守殿的暗卫兵力减弱，明面上的卫军就不能有一点差错。原来的卫军统领也是先帝指下的，虽说暂时可信，但到底拖家带口，有牵有挂的。

　　第二天夜里，昭月出城游船，顺利与国公爷相见。
　　“臣见过公主殿下。”成国公叶毅是先皇后唯一的手足，三十出头，其人身长玉立，剑眉星目，因着久经沙场，常年在外奔波，不似一般邺城中乌衣少年娇生惯养的，肃杀之气逼人。叶老夫人是个绝色的美人，所以即便老公爷长相一般，生下来的一双儿女也是男的俊，女的俏。
　　“舅舅，一家人，而且又不是在朝堂上，何须拘礼。快快请坐。”
　　“好。五年未见，月儿越发出挑了。”
　　“舅舅。”
　　“好了，月儿，你先让舅舅前来相见，舅舅也知道所为何事，外戚带兵军力限制，乃是先帝定下的新规。如果你带头破坏，恐怕以后限军令就是一纸空文了。”
　　“兵要裁，法要立。只是我细细思索，如今我大魏兵力残弱，除了邺城的禁军，叶家的军队，成型的军队只有镇守居右关的木家军，镇守玉门关的边阳军，居右关是大魏与俞国的边界，玉门关是大魏与楚国的边界，这些都是动不得的军队。一旦北方外族大规模入侵，海寇集群再犯，地方的留守兵力都无法支撑。若是将来大魏与俞国或楚国开战，现下国内能增援的兵力参差不齐，十分有限。叶家裁军，绝对不是现在。”
　　“殿下这些顾虑都有道理，可是裁军是先帝定下的规矩，当初是因为平定海寇，暂时保留，如今海寇之乱已平，我们没有道理再保留兵力。”
　　“没有道理也要先拖着。舅舅，明日朝上，我会阻止其他人提裁军一事，舅舅只需不搭理，我会想办法先把暂缓裁军在朝堂上过一个明面，把这件事先压下去。”
　　“殿下打算怎么做？”
　　“舅舅，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忧心了。你的主战场在军队上。舅舅，这五年来在军中，有没有发现什么有本事的年轻将领。这十几年来，各方势力争斗，有为的将领，杀的杀，放的放，剩下都是些明哲保身的，真是让人忧心。”
　　“我也有留意，我麾下有个叫季白的就很不错。如今是个三品。”
　　“三品，太低，不足以统筹军队。不过不妨事，若是个能干的，我倒不妨给他破例给他快些提提。舅舅觉得他可有本事做一军之帅。”昭月敲打着桌角思索。
　　“他缺的只是经验。”
　　“舅舅说好，自然不差，便多往他身上用些心吧。此人可信吗？”
　　“他是江州流民，孤身一人。自从进了军中，是一心一意，忠诚无二。我也派人查过他，可信。”
　　“如此便好，将来能为我们所用。”提起江州，昭月有些低沉。
　　这大魏军力要强，但是这强盛的军力也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是昭月最直接的想法。
　　“说到将领，殿下觉得武举如何？”
　　“武举一事，刑部尚书苏东旭和我提过，他也考虑的周全，只是此事从来没有做过。如今国库空虚，我计较着先在现有军中操练，把木家军，边阳军，叶家军的军备提起来。武举一事最麻烦要各地官府配合，派遣信得过的去下面监考，最快要到秋后税收上来之后才好落实。此事可为，但还等要些时日。”昭月细细说道。
　　“武举是个好法子，殿下心中有数便好。”
　　“恩，舅舅用茶。”昭月让人换了新茶，看着成国公慢慢说道，“听说舅舅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姑娘。”
　　“是的，”成国公迟疑了一下，应了一声。
　　“本来舅舅是长辈，月儿不该多话，可是舅舅，舅妈是赵太傅的独女，膝下就这么个女儿，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赵家似乎有家训，不与戏子同堂。”
　　昭月说得很慢，这种事情本来她确实不好开口。只是赵太傅在朝中威望颇大，老来得子，家中唯有一女，是可以为了女儿拼命的。而成国公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据说原是戏子，嫁给了海寇，结果海寇势败，她是自己找上成国公的。
　　“我知道。”成国公不愿多说，停顿了一会，又补了一句，“她是个好女人。”
　　她，指的是谁，昭月不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