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栖》不致

3、寿辰宴会

　　七月初九是太皇太后的寿诞，自先帝登基以来，便严令后宫节俭，太皇太后素日里也好静素雅，生性温和，不喜奢华，一再强调寿诞一切从简。纵是如此，宫里也早早地挂起红绸，吊上红灯笼，合宫喜庆，让本来肃穆庄重的皇宫增添了几分人气。
　　当日，一大早，皇上便带领文武百官在宫门处为太皇太后拜寿。随后，皇太后也到兴庆宫向太皇太后请安。皇后带领后妃及各家命妇，到兴庆宫拜寿。一整个早上，后宫亲属内外命妇，车水马龙，来往不绝，环佩之声满宫。
　　大魏先太子早逝，先帝驾崩之后便由先太子膝下唯一嫡子广平郡王继位。太皇太后是先帝朝的一品贵妃，先帝朝时自先皇后殡天之后，后位空悬多年，以当时的太皇太后为尊，她是当今皇上的祖母，更是将昭月大长公主一手抚养长大的母妃，地位尊崇。生辰之日热闹非凡。
　　当天黄昏时分，宫中便办起了家宴。皇上为太皇太后献上了一对白鹤，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皇后则献上了一对万寿竹白瓷花瓶，白瓷如玉，竹色青翠欲滴，是大俞皇家瓷窑才有的精品，大魏少瓷器，倒是难见。而昭月为太皇太后请来了一个杂耍班子，班子中的乐师演奏琴乐，乐声中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女艺人，头顶百尺高竿，竿上张有五弦，弦上有五个女童，身着五色衣裳，手执刀戟，翻转跳跃，六人顺着音乐舞动，如履平地。四周还围着五六个带着面具的苗条女子手里拿着花篮子，一边舞蹈，一边撒花。最后所有艺人跪地俯首，祝贺太皇太后长命百岁。
　　宴会上都是出身世家的人，竟也没有见过这样高超的技艺，没有不惊叹的，连太皇太后都觉得十分出奇，下令重重打赏。
　　或许是这个杂耍格外新奇，宴会上气氛越发热闹，参会众人都多喝了几杯酒，妃子命妇，皇子侯爵，多多少少都带上几分醉意。太皇太后也高兴地赏赐了在场所有宫人一杯桑落酒。
　　在月色烛火的映衬下，却有几分其乐融融。
　　宴会结束后，昭月派人送杂耍班子出宫，自己到兴庆宫为太皇太后请安。
　　“昭月给静母妃拜寿，祝母妃年年欢喜，岁岁如意，”昭月向太皇太后叩首。
　　“好孩子，快起来。”太皇太后笑着扶起昭月，脸上还有几分醉意未退。她笑得欢喜，疼爱之情溢然于表。“你可有些日子没来母妃这儿了。”
　　“昭月今日有些事，没能早早的来给母妃祝寿，母妃莫怪。”
　　“傻孩子，你我早不见晚见的，不急于一时。”太皇太后拉着昭月的手，“今日你请来的那个杂戏，我看着就极好，也难为了那些姑娘，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我记得母妃您之前说过，您在闺中时曾偷偷出府玩耍。我知道母妃其实是喜欢这些有趣新鲜的玩意。”
　　“你有心了，这个寿礼是最好的。”
　　“说起这个，昭月还有礼物送给您呢。”说着，昭月让尺素送上了一套山水玩具，在木板上那个翻车竟能自己翻动流水。
　　太皇太后一直都念经礼佛，看似墨守成规，实则喜好新鲜玩意，年少时是个十分活泼好玩的性子，况且如今四十几岁，也不是老迈的年纪，一时十分欣喜。
　　“你这丫头，倒备了两份寿礼，怎么，下次你生辰，也要母妃双份还你。”太皇太后打趣着。
　　“晚间那份不算给您的寿礼，不过是大家都看个新鲜罢了。”昭月说道，“母妃明年再给昭月做个大份枣子糕就是了。”
　　“你呀，要吃什么时候没有，母妃明天便给你送了去，也不用你整日念着。”
　　昭月与太皇太后两人说了有半个时辰的话，见太皇太后面露倦色，昭月便起身告退了。

　　出了兴庆宫的宫门，昭月就见到顾子卿在一旁等候。
　　昭月走了过去，顾子卿就跟在她后面。两人走在前头，尺素带着宫人远远地跟在后头。
　　“如何？”
　　“已悉数送出宫去。”
　　“恩。”
　　昭月不再说话，顾子卿更加安静。两人在红纱灯笼的映照下，默默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