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城》白城旧人

29、垅玗图城的光

　　蒙化一行回到垅玗图城，全城欢聚庆祝白子国退兵，更是把百灵当做蒙舍诏的大恩人。

　　垅玗图城彻夜狂欢，灯火通明，载歌载舞。乌蛮部族大多以狩猎为生，他们认为火能制作熟食，还能驱魔辟邪，乃生命之本，所以家家户户都供奉火德星君。每到举国欢庆的时候，便家家户户都点上火把，以拜祭火神。

　　青莽岭诏与蒙舍诏同属乌蛮一族，青莽岭是祝融夫人的娘家，与火神祝融有了这一层关系，所以就算宁成器父子再不得民心，光凭着这个身份背景，也纵横了乌蛮部落许多个年头。

　　与之相反的白蛮部族，大多是以打渔耕作纺织为主，靠水为生，除了拜阿嵯耶观音祈祷风调雨顺以外，最信奉的便是洱河灵帝。洱河灵帝是近几百年来才出现的真神，有人说见过他，有人却认为他并不存在，而书上关于洱河灵帝的传说，更是神乎其神。圣氤霞光起，洱河灵帝现，萧寒就是看了书中类似的记载，才如此忌惮百灵。
　　蒙化、百灵、段宇轩三人坐在城墙上，燃烧的火把，爆裂的荆柴喳喳作响。满城的火光，印红着脸颊，已经进入七月初秋，乍暖乍寒，而此时的温暖，愈发显得更加温暖。

　　百灵璀璨的眼眸，盯着蒙化的侧脸在看，她只觉得有蒙化陪在身边的时候非常踏实，也倍感安全温暖，还不懂什么是爱意，只想就这么陪着他。

　　而蒙化满眼的柔情，却只看向远处朦胧的山。蒙化从小勤奋好学，喜欢钻研奇门兵法，受父亲蒙舍龙的熏陶，本是要干一番丰功伟业的。可自从在洱海边的篝火晚会上遇到“渔家女”月儿以后，蒙化就像变了个人，初识就为了月儿，得罪了父王最不想让他得罪的青莽岭诏。

　　此时蒙化的脑海里，除了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甚至都快忘了月儿的模样，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眼。虽然认识月儿第一天起，蒙化似乎就一直被厄运缠绕，但是如果少了她，心里就空落落的。就算拥有这满城子民的拥护与爱戴，父王的赏识与信任，百灵的仰慕与陪伴，也还是觉得少了一些色彩。

　　段宇轩看着他：“你不打算找到萧寒，让真相大白吗？”
　　蒙化无奈一笑：“呵，真相大白又能怎样？我与她生来就是对头的命，就算没有王后的事，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段宇轩：“可我听阿蛮说过，白王本来是很欣赏你的，还打算与蒙舍诏联姻。”

　　“你说的是真的？”蒙化睁大了眼睛，眼里闪烁着光。

　　“阿蛮是这么说的啊。”

　　“那月儿知道吗？”蒙化迫切的抓住段宇轩的胳膊问。

　　段宇轩挠挠头：“好像是……知道的吧……”

　　蒙化突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段宇奇怪的看着他：“诶诶诶，你不会是气疯了吧！”

　　百灵起身揪住段宇轩的耳朵：“让你乱说话！”

　　段宇轩疼得求饶：“哎哟，你轻点儿，快些松开，我不说便是，不说便是！”

　　蒙化突然停下笑来，转过来对着百灵道：“百灵别胡闹，快放开段公子。”

　　百灵松开手，过去扶住蒙化的肩膀：“蒙大哥你怎么了？”又拉起蒙化的手：“赶紧让我给你看看，该不会是气出毛病了吧？”

　　蒙化拿开百灵的手：“我没事，这有什么好气的，那张月瑶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攻打我蒙舍诏，如此刁蛮无理，娶了她我才气呢。而且真的联姻的话，换句话说就是要被他白子国吞并，我乌蛮族人早就自由惯了，习惯了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酒，过不来他渔樵耕读的生活。”

　　百灵高兴得一蹦一跳的：“你说的是真的吗蒙大哥？”

　　蒙化笑道：“蒙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百灵在那里欢呼雀跃：“喔喔噢，蒙大哥不要坏女人了，噢噢喔……”

　　蒙化说出此番话安慰着百灵，也是安慰着自己。

　　段宇轩看着蒙化：“那就是说，你不去找萧寒了？我自己去吧。”说着便起身要走。

　　“段公子留步！”蒙化上前拦住段宇轩：“我知道段公子是想帮月儿查清事情真相，让月儿对白王有个交代，但萧寒武功极高，我们不可贸然行事。而且此时关乎我蒙化的声誉，我又岂会坐视不理。”

　　“算你还有点良心！”段宇轩说完，绕开蒙化继续走。

　　“你要去哪？”

　　段宇轩：“诺大的王城，纵使繁华万般，我却还是住不惯，明日卯时三刻我在城门口等你。”

　　“卯时！这么早？”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还有，记住你今晚说的话！”说完便大步离开。

　　蒙化看着段宇轩离去的背影，竟对眼前这个纨绔小王子多了些许赞赏。因为蒙化知道，他明明深爱着月儿，但在知道月儿有意中人以后，只是远远的祝福，默默的陪伴，半点也不逾越。

　　而今又勇敢的选择重新来过，爱自己所爱，放手追逐，如此的从容洒脱，这是蒙化所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