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打脸日常》重柳深深

21、第二十一章

　　周雅容几人迟迟不来，叶蓁蓁半点也不急，仍悠悠闲闲、自自在在的和林家母女说着话呢。只是不知忽然发生了什么事，林家的下人寻到英国公府来报信，满脸的急色。

　　叶蓁蓁就见裴姨听了消息，眉头瞬间一皱，脸上带上些焦急之色，竟是立时便急着要走。

　　看着样子也知道是事情很急，叶蓁蓁有心问一句，但看裴姨的样子恐怕也不便说出来，只好咽了下去。一边跟着站起身来，急声吩咐柏叶把东西取来。

　　林夫人见也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便也不大在意，她们小姐妹情谊深厚，互赠礼物是常有的事，也就默许了林霏收下。林霏见那盒子上刻的深谷幽兰图十分别致，已是十分喜欢，盒子攥得紧紧的不让丫鬟帮她拿着。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明媚而明亮，直说下次来定把她舅舅给她捎来的大食香露送来给叶蓁蓁。

　　叶蓁蓁抿嘴笑着点头，笑容里还带着一丝不舍，送了两步，倚在门边目送着林家母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荫花丛间，方才还高昂的兴致瞬间逝去，人有些怏怏的，几步落座回原位，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看看日头还在东边偏着，热辣辣的阳光已烘烤着大地，往外看去，荣寿院外一方浅浅的池塘上水雾缭绕，仿佛蒙上一层薄薄的纱衣。只看几眼，便觉着热得很，荣寿院里除了偶尔传来小丫头们几声低语，安静极了，偶有一道夏风穿堂而过，便越发催的人昏昏欲睡。

　　叶蓁蓁眼皮有些发沉，撑着头向下一点一点，眼看着仿佛就快睡着了似的。

　　松烟在一旁看的提心吊胆，生怕她把脸磕在桌上，连忙轻手轻脚的推了推叶蓁蓁的右肩，一边轻声唤道：“女君，若是困了，不若去榻上歇一歇？”

　　叶蓁蓁被她一推，立刻惊醒回神，瞬间精神了。她整张脸皱着，带着被吵醒后的怨念揉了揉脸，又手捂着嘴秀气地打了个哈切，擦去了眼角的水花，彻底的清醒了。

　　“罢了，想来墨菊她们也该来了。”想了想，又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青铜漏壶不在正厅，摆在老夫人内室外。

　　石斛暗暗推了文竹一把，文竹反应过来，连忙道：“女君，不如让婢子去看看？”

　　清脆的声音落在屋子里，屋子里忽然一阵安静，空气忽然便显得有些凝滞起来似的，仿佛门窗闭塞许久后，那种憋闷窒息之感。屋子里几道目光全落在文竹身上，叫她不安的动了动掩在裙底的脚，一时有些后悔起来，脸上的笑渐渐有些挂不住了，心底暗自后悔不该出这个头。

　　叶蓁蓁想着外祖母昨晚的话，在这个叫文竹的丫鬟脸上看过一圈，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文竹生的一张鸭蛋脸，五官很有几分俏丽，打眼一瞧，和旁边的石斛还有几分相似。她穿着一身青衣，身量苗条匀称，眼神明亮有神，仿佛一棵生机勃勃的小柳苗，瞧着就让人觉着心情跟着明快起来。

　　她似乎并没有屋中微妙的气氛，神色带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

　　文竹大喜，脸上喜孜孜一团，也不看周围人神色的变化，干脆的点头，脚下飞快的往内室而去，速度之快仿佛怕再迟一些便会生变似的。

　　叶蓁蓁收回视线，嘴角还微微翘着，随意地吩咐道：“绿萼，你去取本游记来给我。”

　　这些书籍之类，一向交由绿萼打理。

　　绿萼被点了名，连忙应了声，笑吟吟的应下，抬脚欲走又停下，神色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似的：“游记有二十多本，不知女君要哪一本？”

　　叶蓁蓁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唔”了一声后不大在意的道：“你瞧着随意拿一本吧，左右也是打发时间的。”

　　绿萼点了头，脚步轻快的往门外而去。

　　屋子里的气氛莫名的便轻快了起来，不再如之前那般隐隐凝滞。

　　叶蓁蓁也没想到时机便有这么凑巧，像外祖母说的最好从些小事入手，把石斛、文竹两个用起来。但也不可操之过急，把身边这些丫鬟包括乳娘尽数一夕之间疏远，只需慢慢待她们比从前冷淡些，一些不大重要的活计仍可留了她们做，这种疏离冷淡之下，最能见人心，是忠是奸便会浮出水面。

　　她心底不知甚个滋味的暗叹了一声。她自是盼身边众人都是清白，深夜里乳娘哄睡时一下下轻拍在她身上的手、病重时乳娘一勺勺吹到温热喂到她嘴里的汤药、被阿娘罚抄书时点灯整夜陪着她的松烟、冬日里陪着她瞒着阿娘悄悄学门房婆子用炭盆烤地瓜的柏叶……一桩桩、一件件，仍是历历在目，一张张的笑脸在她脑海里划过。服侍她最短的墨菊在她身边也快有六年了，日日夜夜的相处，再是没心肝，这么久下来就是养只猫也该有感情了。若真的查了出来，不论是谁的背叛都足够她伤心了。

　　她心中不是不矛盾的，既希望能尽快揪出叛徒，又隐隐抗拒着这一天的到来，两种情绪交杂相织、十分复杂，大约只要那一天还没到，她就仍能自欺欺人一日。情感上虽是如此，但并不妨碍她理智上却仍然选择了最有利的做法。

　　叶蓁蓁摇了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把这些念头从脑海里甩去。

　　文竹和绿萼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先下是巳时五刻，墨菊那边若再不过来，可就不能正好遇见被松烟请来的闵郡王妃等人了……

　　叶蓁蓁手里握着前朝所著的《大周山河志》心不在焉的翻着，屋子里十分安静，她正想着要派个人去催一催墨菊，眼角的余光就见个小丫鬟的身影在珠帘外一晃，叶蓁蓁眉梢一动，就听小丫鬟来报说墨菊姐姐带着几位小姐来给女君请安。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叶蓁蓁笑了笑，却不急着说什么，她踩在脚踏上的鞋轻轻落在地上，几步走到另一侧的窗棂边，隔着一层薄薄的蝉翼纱往远处眺望，就见绿影重障之间数道穿红着绿的身影朝这边急行而来。

　　她一手扶在窗边站定，见那些身影越来越近，她嘴唇翘了起来，眼睛一闪一闪的，仿佛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似的：“柏叶，你去告诉几位姑娘说，就说我已经歇下了，不必等了，让她们在门外直接行礼就是。”

　　柏叶就跟在她身后，跟着她的目光一转，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抿着嘴微微一笑，利落的欠了欠身：“是。”

　　叶蓁蓁一边笑眯眯的对有些紧张的小丫鬟也点了点头：“跟着你柏叶姐姐去吧。”小丫鬟受宠若惊的连声答应，跟在柏叶身后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叶蓁蓁顺势在窗边坐下，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柏叶按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对着这群目中无人的贵女说了，门外立刻落下一片安静。

　　接着一个掩不住怒气、傲气十足的少女声音讽刺道：“还不到晌午，女君便精神不足，确实该好好歇歇。”另外两道声音也跟着说了类似的话。

　　叶蓁蓁坐在屋里看不见柏叶、墨菊两个什么神色，不过绿萼几个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浮现起一抹怒色。窗外柏叶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贵人事忙，女君累乏了，比别人更需要歇息，多谢几位小姐的关怀。”

　　叶蓁蓁还以为笑声是不小心从自己嘴里漏出去的，连忙捂了嘴，却发现原是文竹忍不住乐出了声。也不知门外几个听见了没有，总之一片安静。

　　柏叶很少开口，但一开口便如此厉害，似褒还贬、能听出几层意思来，捧了叶蓁蓁又暗暗的讽刺了她们，偏偏叫人即便想要反驳都反驳不得。

　　片刻后，才响起几个人憋气的更厉害的声音：“既然如此，我们早些行了礼，也不在此处多做打扰了。”说着，便响起一片衣料摩梭声，大约是在行礼了。

　　就在此时，随着松烟而来的贵妇人们恰到好处的及时赶到了，几声惊呼：“容丫头/初兰/阿彤……”

　　外面行礼的声音顿时一停，几女有些发僵或是不安或是委屈的声音响起：“王妃/母亲/阿娘……”

　　叶蓁蓁歪了歪头，心中有些可惜不能亲眼看见这几位先前还横的不行的千金小姐脸上的精彩表情。她初入京城，就算要和人结怨，也根本来不及。她身上担着这样尊贵的爵位，正受天家看重，还有英国公府倚靠，没仇没怨的除非是个疯子才会在这样的风头上故意来挑衅她。若不是有什么目的，那周雅容几个要么真是傻的，要么就是失心疯了。

　　看她们几个思维清晰、言辞锋利的样子，万不可能是傻的。退一万步说，真是这样给家里招祸的性子，这几府的王妃/夫人还能这样大喇喇的带了她们出来交际？这是嫌自家敌树的太少了些吧？

　　周雅容几人看似莽撞的行为，背后九成是有人授意，至于授意者是谁……叶蓁蓁目光淡淡的在几位贵妇人身上扫过，想来和这几位中的某一位甚至三位都脱不开干系。

---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什么的，明明再试试吧，顶锅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