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里的我们》百功

3、离场

　　“我们萍水相逢，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无论如何，我从未想过会有谁提前离场。”
　　——子归
　　“我想如果可以，我会重新以一场自我介绍再认识一个人。我也会思考，是不是那年少了一句自我介绍，我们才会把关系闹得如此僵？”
　　“我想重新认识的那个人，她不漂亮，她很胖，她有一个在班级女生队伍里排名第一的胸围，她有一张笑起来苹果肌很明显的脸蛋，她的头发很软，她的声音很亮……”
　　“无论你有没有猜到，L君，我都可以直接告诉你，她是许萌。”
　　“你是否很惊讶？这就对了，我也很惊讶。但事实是，在她走了三天后，我依旧提不上太大的兴趣去做其他事。表面的笑，一直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不想让宿舍里的其他人觉得‘你瞧瞧，许萌都走了她又做出这幅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跟许萌有多好呢!’。”
　　“L君，我和舍长许萌……”
　　“我并不知道，我们之间应该从哪里说起。”
　　“我们之间并不是好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我觉得‘劲敌’、‘仇人’更合适。”
　　“尽管我们是面对面的舍友;尽管，我们曾一起等在宿舍一楼的大厅里准备奔饭;尽管，我们也曾坐在餐桌的对角线上，但是这些，从来没有拉近过我与她的距离，甚至将我们之间的隔阂表现的更加明显。”
　　“如果说到许萌能让我想起什么呢？”
　　“对了，是上周的那次吵架。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莫老师的作品阅读，谁比谁厉害。”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那时候的我真向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还有最后一个记忆深刻的片段，上周四的晚上，也就是她走之前的那个晚上。
　　教室里喧闹异常，围在她身边与她告别的人终于离开。我甚至听到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她叫了我的名字。”
　　“我从练习册里抬起头，什么？她轻轻摆了摆手，没事，然后俯身在抽屉里拿出了英语听力书。第二天，我补考回来，她的那张课桌已经和杂物桌并在一起了，孤零零的，与摆放着一堆高三复习资料的课桌群格格不入。”
　　“她想做什么？L君，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在这个班级里，唯有我一人一直在和她吵架。从教室吵到食堂，从食堂对质到宿舍。我们之间唯一的交集好像只有吵架。她想，在她离开这个班级、这个学校、这段中学时光之前能把我们之间的这个垲除掉。可惜，最后她并没有说出口。我们彼此，谁也没先说出口。”
　　“更可笑的是，在她走后，我便把一封信扔进了垃圾桶。”
　　“那封信，是在我得知她将要离开的那个下午用了半天的时间，一字一句，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只等待一个时机把它送出去。在那天晚上，她说完‘没什么’之后，我就在盯着那封信的一角发呆。”
　　“其实，我们都挺懦弱的。”
　　“我想把那封信送出去，可是，我要怎么开口？我该从哪里说起？”
　　“最后还是，算了吧……”
　　林子归写完日记，合上日记本，轻轻叹了口气。
　　她和舍长许萌，她们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至此终结。此刻，许萌应该在为了出国留学而上俄语补习班吧。但愿在另一个国度里，她能找到令自己满意的生活方式，身边不再有和自己一样不让她“省心”的人。
　　回过神来，耳边的嘈杂声渐渐浮了上来。乔之瑜站在过道里拍了拍她的肩膀。
　　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到他脸上，林子归问：“怎么了？”
　　“周三下午来领导检查，全年级大扫除，你组织一下。”
　　林子归点了点头：“又检查？上个月不是刚检查过吗？”
　　乔之瑜也叹了口气，端起水杯就喝：“谁知道呢？”
　　“领导又和他夫人吵架啦？”
　　“怎么说？”
　　“没法进家门了呗，只好找地方闲逛~”
　　陈默在我斜后桌坐下，他刚喝进嘴里的水，又从鼻子里呛了出来，喷了乔之瑜一凳子。一时间乔之瑜竟也没忍住，又喷了自己一凳子。
　　林子归望着凳子中间凹下去的地方储存住的那一小水洼，目瞪口呆。
　　杀伤力有这么大？
　　……
　　她又开始神游。
　　高中最后一次补考的机会已经过去了。按照这种说法，他们的高中生活从现在开始就应该结束了。
　　而往后他们在这个教室里所带的每分每秒，都是一个名叫“高考”测试的施舍。
　　原来他们的高中学已经走到头了呀!
　　林子归拿出一个考试袋，从里面扯出一张准考证。结业考试的最后一次补考。嗯，留着做纪念吧。
　　突然眼神瞄到了一处，她连忙拉住正要起身，赶最后一点课余时间接水的某人，匆匆求证：“信息技术补考是什么时候？”
　　乔之瑜被他拉了一个趔趄，回头想发火，但看着她一脸着急的样子，硬是忍住了：“今天上午8点，怎么了？”
　　问完也没等林子归回话，便欣欣然打水去了。
　　今今今今今，今天？!
　　上上上上上，上午？!
　　卧卧卧卧卧，卧靠？!
　　自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林子归瞄了一眼表，很好，已经下午四点了……
　　现在请假还来得及吗T_T？
　　某人打水回来瞅了瞅林子归的表情，问道：“你补考信息技术？”
　　林子归有气无力：“嗯……”
　　“没去？”
　　“你见我今天上午请假了吗？!”
　　“嗷~”他点了点头，又问：“你上次考了什么等级？”
　　“B”
　　“那你还补啥？”
　　林子归拿眼瞪他。
　　乔之瑜浑然不觉的自己说的有什么错：“咱第一次考的时候高二下学期，并且下学期一直在练习，你觉得你在这半年没有学习或者是练习信息技术的情况下，冲刺A的可能性是多少？”
　　林子归仔细思考了一下。
　　按照她平时的水平的话……
　　0%吧~
　　“可是，还是好不甘心呀!”
　　某人双手一摊：“那你就当那20元的报名费捐给山区不就好了？”
　　见她心又要心情低落，乔之瑜拿起笔：“换个说法，你觉得你拿到A之后能够达到参加中招的标准吗？”
　　“怎么不够？”林子归炸毛了：“九个B就可以了，怎么就不够了？!”
　　“那……在我们这些十A的人中你能竞争上的可能性有多少？”
　　嗯……
　　可能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你在搞心理战？”林子归后知后觉。
　　见被拆穿，他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一拍瓷生生的牙晃瞎了林子归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