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里的我们》百功

10、关系

　　“高中，其实是一个关系比较复杂的小社会。可我总想维持一种再单纯不过的关系。”
　　——子归
　　林子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眼部的疲劳，然而并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思绪倒是越来越乱。
　　龙哥一年前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没什么特殊关系就注意着点，别违反校规。”
　　……
　　思及此，林子归不禁嘲笑了自己一番。她何德何能能让老班在第一眼就认定自己是能违反校规校纪的人？
　　她抬头看了看身侧奋笔疾书的人。
　　一天到晚就知道写，也不清楚他写了什么……
　　就这样的情商……
　　算了，谁让人家是学霸。
　　林子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练习册。果然，最单纯的关系才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他们的。
　　低头，继续做自己的套题。
　　……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翻出已经用的只剩下一个底儿的眼药水小心翼翼地往眼里滴了几滴，酸涩感涌上每个神经末梢。她心下里想着，这周末又要找龙哥请假去一趟药房了。
　　临近高考的这几个月，眼药水成了她们提神的好工具，效果胜过清凉膏、风油精。疲惫的大脑不停的高速旋转，一沓又一沓的卷子从复印室搬出来。
　　龙哥惩罚教室卫生扣分的方式也从原来的继续一星期打扫卫生变成了如今的去印刷室搬卷子，而且每次绝不会少于七张，尤其每一张卷子都会被印刷1500份以上。
　　窗外刚刚被大雨冲刷过的天空开始露出星点光芒，黑云压城的气势依旧弥漫。眼保健操的音乐声音响起，陈默拿好记录本走了出去，出门之前还不忘提醒大家放下笔做操。然而没等他离开多久，龙哥的身影便出现在前门。
　　又到搬卷子的时候了。
　　林子归戳了戳某个正在奋笔疾书的家伙，示意他向门口看。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小声的对林子归说：“外面还下着雨呢。要不，你给老龙说一声，小自习的时候再去”
　　林子归望着压上来的乌云，万分纠结着向龙哥说了这个建议。但是，龙哥依旧在坚持。
　　黑云压城，其实是他们十分向往的事。独属于秋季的腐败被驱赶出这个焦急的校园。大雨倾下，他们在大课间时被放逐，彼此约了向楼下的操场跑去，打着伞漫步在淅淅沥沥的雨瀑中。雨水在冲刷着灼热遗留的痕迹时，也在冲刷着他们的感官。
　　这就是属于青春的活力吧……
　　但是，如果这样的环境只是为了即将来临的下一轮酷暑做铺垫的话，那么这一切又变得使人极其讨厌。
　　所幸，那几坨的卷子只是这一星期的作文素材总结。
　　在他们所剩无几的高中生活中，不会出现类似小说桥段的轰轰烈烈，平平淡淡才是阐释的真相。
　　对面的幼儿园还在放着激动人心的音乐，仅有一墙之隔的小学前不久刚刚举行了以冬命名却在秋末开始的冬季运动会。
　　没有及时向龙哥要电梯卡的他们在搬着卷子艰难的向四楼前进时经过文科班的楼层。一些人向卷子上瞥了一眼，嘟囔了一声：“又来了。”带着少许的不耐烦的语气，又漂浮着几丝无奈。
　　语文组的老教师把他们迎进办公室：“都快要走了，小龙还是又总结了这么多，真是辛苦他了。”
　　正在数卷子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一定是想多了，一定是自己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一定是，不然怎会听成“龙哥要离开学校”这种吓人的消息。老教师想要表达的应该是指“学生们们要毕业，要离开”吧。
　　雨水渐停，操场上的人也多了，大部分是高一高二的学生。如今的她也越发羡慕他们了。刚入学时，以为自己生活在着这个校园食物链的最底端，整天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处理不好人际关系惹人厌烦。现在虽是高三，却也没几天作这个校园学子的日子了。望着他们，林子归常常和周围的人聊起以前她们初识时的事，越聊思路越清晰，精神头也倒是越发充足了。
　　“你还会回到这个地方吗？”乔之瑜低声问道。
　　但他声音太低了，漂浮在乱糟糟的环境中更容易被忽视。
　　林子归反复确定了一下，终于确定他是在同她说话：“那要取决于以后的我会在哪个大学。”
　　但是自己毕业以后会走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这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没有那个必要，大学里的那四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这些伙伴们一起走了。
　　此后的她们，只能做彼此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