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人生断舍离》任酒温

24、不自信之旅（十四）

　　左庐、文荔和沈明辉三人在文荔的小公寓客厅里开了香槟。
　　左庐刚刚给他们演示了她能拿出的最新成果，即使只有内核也足以瞬间夺走人的呼吸。
　　很明显，这个操作系统的内核性能优越，成功把现有系统甩了一大截。

　　文荔满面兴奋，“我觉得我们能成为不朽三巨头！一个能改变世界格局的史诗级计划竟然就在我的这个小客厅敲定，命运看来只选对的人，其他一切全不在意。”

　　沈明辉亦激动得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目光中全是激赏。
　　他没有想到左庐竟已经搭建好了一个完整可操作的内核！而且是在集训和比赛的空闲时间。

　　左庐不语，不，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张彩霞漫长的一生中，用时间研磨自己不知不觉中榨出的精华。
　　张彩霞早已构想出搭建全新操作系统的框架，左庐不过将张彩霞的知识融汇贯通再结合自己的思路最终拿出了成果而已。

　　这是张彩霞七十年生命的浓缩。
　　既然左庐已经决定不用知识碾压学校的孩子们了，那么用这些知识和那些累积了数年时光、数代资源的人拼一拼，不算过份吧。

　　这不是作弊，这是大家用全部实力在说话，也是左庐在用一切捍卫平等自信的人生。
　　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她将作为一个挣脱束缚的张彩霞，让整个世界看看，一个专心致致找回自己，做自己喜爱的事的人，能有多么地强大。

　　至于现在，不管文荔和沈明辉有多激动，她都要撇下他们，去为穆城的校园歌手大赛排练了。
　　左庐已经彻底搬到文荔的小公寓住了，昨晚她整理信息，正打算出一份开发计划书给文荔和沈明辉看的时候，穆城的电话打来了。

　　他打算演唱民歌，大概是考虑到了张彩霞的原生背景，认为她对流行音乐接触不多，接受度也不高，特意迁就她。
　　不过穆城说自己会拉大提琴，完全可以稍做改编，从编曲上入手，让整个曲目既民族又现代，这样反而别有一种新鲜感。

　　思路很不错，好像后来的综艺节目，按这种设计改编曲目颇有很出彩的。
　　左庐便让穆诚找一只口琴来，她可以吹口琴。
　　张彩霞不知被多少人嘲笑又穷又土，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但她有如此聪明的头脑，想要学什么又怎么会学不会？

　　大学毕业后，张彩霞终于还清了助学贷款，也有了梅凉星给开的一月三千块的黑心创业工资，她每月给家里一千，剩下的吃住之余也有了点微薄的存款。
　　她没有娱乐，没有爱好，没有才艺，只有无限的压抑与忍耐。

　　张彩霞突然很想找个出口，有一天很想表达些什么，于是她给自己买了一支口琴。
　　她手握这最最低调最不起眼的乐器，每个夜晚跟着买来的书和教学光碟学习，呜呜咽咽吹出自己的心声。

　　左庐决定让张彩霞在X大最热闹的舞台上表演一回。
　　她不知道自己的口琴吹得有多好，好到让左庐这个没心没肺的鬼隔着记忆听得泪流满面。

　　穆城坐在靠在KTV包厢的门边，刚把张彩霞同学让进来之后，就满心欢喜地递上一只他找人航空带运过来的口琴，然后殷切地盯着女孩的眼睛看。
　　见她接过后轻轻吹了一组琶音，轻轻垂下的睫毛盖住了女孩的神色，是因为不曾有过自己的口琴吗？

　　左庐轻轻拈了拈手中的口琴，欧洲老牌国家的老厂精品，张彩霞终于不再缺钱之后，曾独自乘飞机飘洋过海亲手挑选过同品牌的口琴。
　　可是品质完全没有她现在手上拿着的好，看来穆城很是用了些心思。
　　不过一个晚上，大半个白天而已，有心人便可做到如此。

　　穆城拿出一沓曲谱，左庐接过一看，可把他能的......
　　《敖包相会》、《康定情歌》、《九九艳阳天》、《龙船调》、《映山红》......
　　穆城居然准备了二十几首，首首全是民歌，真是生怕乡下人不知道城里人听啥。

　　然而，左庐竟也不能说这种估量是错的，因为张彩霞一直到上大学才知道“Beyond”乐队不是外国人的，而且乐队主唱已经身故。
　　能知道“Beyond”乐队还是邻座的男孩上课偷偷带耳机听歌，被老师没收了，男孩子在底下嘀咕，“那是Beyond的精品带啊，干嘛要收走，别是自己喜欢就以权谋私吧......”

　　左庐一张张翻来看，这些歌张彩霞都会唱，但是配合大提琴，看上去只有《小河淌水》最合适。
　　她把曲谱放在一边，对着口琴静静地吹了起来。

　　口琴的声音很温柔很清丽，但左庐却吹得好似很寂寞很孤独。
　　她不自觉地受到张彩霞记忆的影响，好像那无数个幽暗的夜晚，无数个微熹的黎明，她便是这样静静地躲在幽谧的角落里吹奏。

　　穆城有些意外，又觉得应当如此，她这样的女孩子真要做什么，哪会有什么是做不好的呢？
　　他坐了下来，缓缓地拉了起来。他的大提琴声音温厚又清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左庐的口琴带来的孤清之感。

　　两人只合练了两个小时，就已经非常协调有默契。
　　穆城原本无意邀请任何人做帮唱嘉宾，但他见到海报前若有所思、若有所叹的左庐后，误以为女孩很是失落和遗憾。

　　于是，他便想尽力将女孩错过的东西尽力补回来，没想到因此见到了这样让他更加心慕与赞叹的一面。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一回他们胜券在握，张彩霞同学真是个宝藏女孩！

　　事实是，两天后两人在校园歌手大赛上的联合表现真的足以闪瞎最新装备的钛合金狗眼。
　　最初主持人报出穆城的参赛曲目是小河淌水，帮唱嘉宾是张彩霞时，台下已经有嘘声一片。

　　甚至有人想，这穆城也太拿自己不当回事了，就算看上人家的脸，但也没有必要拿自己的脸贴上去。
　　唱什么民歌，真是和张彩霞的名字一样乡土。

　　要知道，这可是X大的校园歌手大赛，刚才下去的选手自弹自唱了一首《desperate》，多有意境，多有品味。
　　张彩霞这样从山村出来没机会培养个人素质的，硬要表现自己也不是不行。
　　实在不济，一时学不会复杂的歌，就是唱唱校园民谣，比如《同桌的她》也好过这样选首民歌强迫他们在台下尬听啊。

　　然而，当舞台上暗下来，像和风在轻轻吟唱，像流水在淙淙细语的口琴声传来时，观众席安静下来。
　　真香，只是一个前奏，他们便被口琴的声音带入山风轻拂，河水寂寂流逝的情景中。

　　接着像月光在默默辉映，像天空在幽幽凝视的大提琴声响起。
　　男声如静静在耳边低喃一样的吟唱“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突然打下来的一团亮光照在穆城身上。

　　这是一首经过严整改编的民谣，完全没有所谓的乡土气，反而让大家深刻是明白，什么是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
　　穆城渐渐放开声音唱了起来，如同一个正在期盼心上人的男子，渐渐吐露心声一样。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妹在深山
　　妹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妹啊妹啊妹啊—”
　　......

　　一缕微光打在左庐的身上，将她带着光影的秀丽轮廓呈现在大家眼前。
　　左庐只是背对着穆城坐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地吹着口琴，琴声清扬，却有带着甜蜜的忧伤。
　　穆城的大提琴越来温厚而歌声则越发明亮起来，似乎想用自己的热情的诚挚换回女孩的转身。

　　然而左庐一直没有转身，于是穆城接着像是想像女孩也在思恋自己一样唱道：
　　“月亮出来照半坡~照半坡—
　　望见月亮想起我阿哥
　　一阵清风吹上坡~吹上坡—”

　　这时，清灵如水晶一般的女声终于响起，然而她只是轻轻呼唤
　　“哥啊~~哥啊~~哥啊~~”
　　“你可听见阿妹叫阿哥”，这本应唱出的歌词被轻轻哼唱代替了。左庐始终也没有转过声。

　　大提琴呜呜作响，穆城深挚地低唤“妹啊~~妹啊~~妹啊~~”。
　　灯光骤明，大幕拉下的时候，观众才如被惊醒了一般，潮水般的掌声一浪一浪地响起。

　　这是他们所见过的最低调的帮唱，从头到尾只有几句轻唤，几声轻哼。
　　然而那淡得仿佛一出声便消散在空中的轻唤轻哼，却让他们好似听到了藏在眼角眉梢，不听说更不能忘的心声。
　　而张彩霞的口琴，始终伴着大提琴，也好似另一种提示。让人不免觉得，或许情不得与共，但爱总可长存。

　　这是完全超出他们想象的口琴表演，虽说并非所有人都听过大师级的现场表演，不能作出客观的比较，但口琴声声直入心脾。
　　甚至不少人决定回去就买一支口琴。

　　而穆城的表现也毫不逊色，演唱就不必说了，完全像是一幕幕的咏叹独白，用西方的音乐表现形式，再现了民歌的魅力。
　　他的大提琴也拉得十分好，事实上，今晚穆城早已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一切都是表演，他将自己的灵魂，自己感情都投入其中。

　　因而，这一幕的表演即使是后世专门研究张彩霞生平的人，拿出来做分析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当时两人的音乐表现，完全不逊于当时乃至后世的大师级表演，甚至更为真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