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灵·红灰外》渡吾

1、INNOCENT

　　紅灰外

　　*文中一切药品，细节，手段均经过文学再加工，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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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亲眼所见，我们会选择相信谎言，它趁着黑夜生长也趁着黑夜灭亡。

　　第一章 INNOCENT

　　1

　　“李英超...”

　　“在!”小职员端起杯子已经准备好加奶不加糖，或是加冰双倍浓缩等等一系列风格迥异的要求。

　　“恭喜你，转正了。”语气里丝毫没有欣喜的祝福，多的是麻木无情。

　　李英超中午破格点了份儿加排骨的套餐，他激动的泪水都在饭里。从大学毕业后他就是法医鉴定科的一名小小的实习员工。一年过去，他除了可以熟练记得每个人的咖啡要求外，啥都没干。

　　如今，他，转正了。

　　他终于可以操刀上班，实现他叱咤停尸房的梦想。别人都拼了命想逃离手术台，只有他梦想从尸体上探秘线索。

　　他身穿白褂，吃的饱饱的进了停尸间，然后吐的一塌糊涂。

　　“你们走吧，我加班...”
　　李英超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小孩儿，因为吐了一下午的缘故，他手上的工作没完成。他决定晚上开工。

　　李英超也不是什么傻大胆，他只是傻而已。

　　鉴定科的人陆陆续续走完。天也渐渐黑下来，李英超独自一人进了停尸房，尸体从冷柜里拉出来，还飘着冷气。
　　李英超带上久违的白色塑胶手套。手术床上是一具新鲜的，尸体。浓郁的消毒水在停尸房内扩散，稍稍掩盖住尸体的味道。

　　有经验的法医教过李英超，在停尸房这种地方，一定要小口小口呼吸，不然要是吸了口什么怪味儿，一个星期都不用吃饭了。

　　还好，尸体干干净净，伤口也没多血腥。

　　死者脖子上有一处勒痕，伤口不深不浅，脖子上的皮肤都裂开，皮肉外翻。李英超的视线下移，脖子上已经被清洗过的地方有三个血洞，黑黝黝地穿过皮肤刺穿动脉。

　　听说案发现场的血喷射满地，白色的墙上用鲜血写着

　　“FUCK”

　　这个尸体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致命伤口不是脖子上的勒痕，而是三个小小的，刺向动脉的血洞。

　　然而就是这小小的伤口，才让人毛骨悚然，嫌疑人和被害者共处一室，等着他血流干流净，然后站在满地的血液中在墙上写下刺眼的“FUCK”

　　李英超站在尸体面前，他只需要在鉴定报告上写上，致命伤口分析就可以拎包下班。
　　可惜，他还是翻开了案卷记录。

　　金逸，47岁，康华市康华中学一名普通的政治老师，有妻有子，为人和善，无仇无债。
　　这案件也基本有了结果
　　他的学生李佳宁，一个17岁的女生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案发现场还原中写到，金逸坐在餐桌椅子上，李佳宁从背后用塑料绳勒住死者的脖子，但因为力气太小没能勒死他，李佳宁被反手按倒在餐桌上，她被掐住脖子，然后，她摸到了餐桌上的叉子，插进金逸的脖子，刺破其动脉致死。

　　一个17岁的女生残忍的杀死自己的老师，李英超注视着三个黑色的洞，血液就是从那里流出，如今的金逸只剩下干瘪的皮囊。

　　吱，

　　李英超的背上瞬间冒出冷汗，他分明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人在极度恐惧时是不敢动的。
　　李英超当下就是这样的状态，他眼前是个被白色冷光的照着的死人，后面是黑压压的一片。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啪嗒啪嗒，朝他走近。

　　“是人是鬼...”
　　李英超不是个大壮男，但内心一直有个自己强壮的幻影，当下他又开始催眠自己，钢铁侠，蜘蛛侠，绿巨人全部附身。

　　这句话飘在停尸间伤口，撞向墙壁反弹回李英超自己的耳朵里。

　　脚步停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李英超发誓身上的冷颤都是不自控的,下一秒一双冰冷的手附上李英超的手腕，叫是叫不出来了，那双手把李英超的塑胶手套摘下来，李英超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我，我，我，拿人工资，给人卖命，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规规矩矩只，只，只看了伤口”李英超胡言乱语，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瞎说一气，捂着眼求这鬼饶自己一命。

　　那鬼，根本就没搭理他，他背对着李英超站在尸体前。

　　李英超透过指缝儿想着，
　　干，这是金逸什么死去的老铁，今天来看他了，看看就看看，可千万别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男人的身体在白光灯下亮的刺眼，李英超看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刀片，在伤口处割开。

　　“大哥，大哥，他死了，你还要割他，死者无罪...”

　　没几秒男人就转身，他的脸一半白的耀眼，一半陷入黑暗，他把塑胶手套甩到李英超身上，李英超又开始腿软发抖。

　　可他发誓，男人拉开停尸间大门时，转头冲他说了句什么，如果没有听错
　　那句就是

　　“人皆有罪”

　　2

　　第二天一早，李英超蓬头垢面到了警局，昨晚的暗黑经历后他就觉得，自己满身都是黑气。
　　满屋子警员，同事在他跨进屋的下一秒全体注目礼，等李英超回以疑惑目光后，又移开视线。

　　他慢悠悠走到桌前，椅子上坐着一人，腰杆笔直的背对着李英超。等到李英超走近，他才转身，手里拿着李英超写好的尸检报告。

　　他的脸和昨晚停尸房的鬼重合。
　　“昨晚，那鬼”

　　李振洋冲他摇摇手中的报告单，冲他挑挑眉
　　“聊聊”

　　在所有人注视中李英超跟着李振洋进了停尸房。

　　“你这报告单上写着，致命伤口存在疑点，解释一下。”

　　李振洋，八百年不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一早就坐到李英超办工桌前等着，穿着一件褐色风衣，还真有几份地狱使者的样子。

　　李英超暗暗骂自己愚蠢，刚入职时他便从别人嘴里听闻李振洋的大名，是个神人，警局里最权威的法医，法医里最有天赋的神探。

　　李英超指着伤口对李振洋说“伤口的方向不对。”

　　“怎么说”

　　李英超挠挠头，示意李振洋跟他到桌子旁，他让李振洋站在椅子前“这个我得演示一下。”

　　李英超坐上桌子示意李振洋压过来，李振洋向李英超靠过去。

　　“再近一点。”李英超扯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身体拽的近一点，这环境尴尬确实没什么必要，可毕竟是上司还是第一次见面，李英超着实慌了手脚。他咽了口口水，左手在桌子上摸住一根笔，模拟叉子，插向李振洋的后脖颈。

　　李英超左手悬空，右手攥着李振洋的衣领，没了支撑向桌子后倒去，李振洋顺势撑在他身上。这姿势很是微妙，停尸房里的肢体接触也没那么美好。

　　他看着李英超，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保持着这尴尬的姿势

　　下一秒
　　心领神会。

　　3

　　李英超没想到自己的侦探梦实现的如此草率，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他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双肩包，蹲在楼道里，身上穿着李振洋不知从哪搞来的校服。

　　4-3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李英超站起来拿着钥匙开门，和女人相视一笑，点点头。

　　等女人下楼，他掏出手机
　　“走了，快上来。”

　　李英超同意帮李振洋一起调查的决定过于草率，从换衣服开始他就觉得奇怪，李振洋告诉他让他假扮学生，等金逸夫人和孩子走后，家中无人时再通知他上楼。

　　李振洋喝着豆浆对他说“要什么搜查令，太费事儿。”

　　李振洋拿着别针撬开门锁时，李英超认定不能让木子洋跑了，他若是不当警察，定是社会毒瘤。

　　李英超走进金逸的书房，木子洋便在客厅闲逛。不一会他就听见李英超叫他。
　　他手里提着两个练习册，同样的批改日期，2018年4月3日，李佳宁的练习本上多了一个一个巨大的，鲜红的，

　　红色爱心。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毫无缘由的情感，所有的情感都游走在一个个被框定好的范围内，可总有些飘荡在冷光灯下的浮灰，变黑变脏变扭曲。

　　李佳宁脖子上确实有金逸的指印，她被掐住喉咙按倒在餐桌之上，若是她拿起叉子插向金逸伤口应是斜侧伤口，可金逸脖子上的洞口却是笔直插入。

　　“虽然很不想相信，可...”
　　李英超坐在椅子上，李振洋站在他身后“只有这样，伤口才能使笔直进入。”

　　李英超扭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当时房子里除了金逸和李佳宁还有人”

　　李振洋递给李英超一本练习册，封皮写着刘晴，随手翻开一页，日期后同样是一个，

　　红色的爱心。

　　4

　　李英超刚想拦住李振洋，结果这人仗着腿长就垮了出去，两米的人挡在刘晴小小的身躯前，这冲击力和停尸房的鬼有什么区别。
　　李英超拽住李振洋的衣角，把他扯到自己身后，刘晴显然已经吓到呆滞。

　　李英超身穿着校服，笑脸盈盈的对刘晴说“别怕，我们有点事要问你。”

　　李英超和木子洋带着李晴去了奶茶店
　　“我们想问问李佳宁和金逸的关系。”

　　“我，我不知道。”

　　李振洋，抗拒从宽，坦白从严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李英超抢先一步。
　　他语气缓和，温柔的说“我知道，出了这种事你也害怕，可是你知道李佳宁已经年满16，如果，杀人行为毫无根据...我们也是想帮帮她。”

　　李晴没有作答，他默默的吸着奶茶里的珍珠，李英超看着她把杯子里的奶茶吸食干净
　　“金逸，会给好学生额外辅导作业。”

　　“热爱学生不是，很好吗”李英超故意说了，爱，这个刺耳的字眼，等着李晴的反应。

　　果不其然，李晴的脸色扭曲起来，“我不是好学生。”

　　两人等着她继续说些什么，李晴深呼几口气，在两人面前吐了一地。

　　“她不想活，她不让我说，我不敢说，我怕我害了她。”

　　5

　　“近几个月开始的吧，她俩关系特别好，形影不离的。”
　　小胖子大口吃着李振洋给买的牛肉面，呼呼噜噜的声音让李振洋一脸嫌弃。

　　“李佳宁是市里的三好学生，我们的班花，学习好人也好，李晴就完全相反了，抽烟喝酒打架啥都干...”

　　“哥哥，我还能再来一碗。”
　　李振洋站起来没搭理他，李英超从口袋里摸了20块给了小胖子，追着李振洋的身影出了店。

　　“如果金逸真的要猥亵李佳宁，那家里就不会有人啊可伤口确实不可能是李佳宁造成的。”李英超跟在李振洋身后自言自语，一头撞上了李振洋的后背。

　　李振洋慢慢扭转身体“你记不记得，金逸房间里有个柜子。”

　　李英超嘴里骂骂咧咧继续在楼道里瞎晃，9点过，金逸的妻子从房里出来，她要去接儿子下学。

　　李振洋上来时李英超已经进了屋子，青出于蓝胜于蓝，歪门邪道一学就会。

　　柜子的锁复杂一些还是得李振洋这个老手来。

　　柜子打开时，故事便在李振洋脑海中有了结果。

　　灰色的脚印，讲述了一段，畸形的，诡异的，老师的爱。

　　6

　　\"从触碰到爱抚，再是无法拒绝的冠冕堂皇的补课理由，一个好老师趁着老婆孩子不在的时间里对他未成年的学生，进行猥亵。”

　　“女生心地善良，性格温柔，她隐忍着不敢说出口，直到她无意间看到李晴的作业本。就此，她不愿再隐忍下去，她用她小小的力量去保护朋友。”

　　“她知道金逸不死，李晴迟早会受到伤害。她策划了这场晚宴。她让李晴偷藏进柜子里，在金逸对自己进行猥亵时，李晴从身后将叉子插入金逸的动脉。”

　　“脖子上的勒痕只是为了加速血液喷射的速度，只是，幼稚的，报复手法而已。”

　　李英超敲打着键盘，记录李振洋讲述的案发过程
　　他停下打字的手“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个案件...”

　　李振洋放下手里的热水，里面飘着红色的枸杞。

　　“我只是想证明，死者无罪是屁话。”

　　7

　　“致命伤口为叉子叉子动脉处伤口，作案人为李晴。犯罪嫌疑人李晴年未满16，且杀人动机为保护自身，罪行够不成刑法判决，以学习教育为主...”

　　审判当天李英超跟着李振洋去了一家吃爆肚的餐馆，他点着餐偷听李振洋打电话
　　“报纸，图片，视频，加强审核，不要出现姓名还有敏感字眼，还有审讯结束后先把记者清走，我要是看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你的狗命。”

　　挂了手机，李振洋拿起热水壶，冲洗着餐具。

　　李英超看着他的架势，联想起尸体消毒步骤，顿时没了食欲。

　　“你想好了，跟着我，一年365天无假期，无加班费。”

　　“没问题。”李英超最会狗腿。

　　“没有自由时间，没有私人领域，没有.....”李振洋停顿了一下，看向李英超。

　　“不准，谈恋爱。”

　　李英超看着李振洋的眼神，颇有几分肢解自己的意味，什么单方面条约，毫无道理，毫无人性，他憋住想反驳的话，屈服于李振洋的官威，点点头。

　　几天来李振洋终于漏出一个人类的笑容，欣慰的拍拍李英超的肩膀，把烫好的筷子，递给李英超。

　　他对李英超说“吃吧，这个餐馆一般人我不带他来。”

　　这语气里掺杂着几分，李振洋式的宠溺，李英超手一抖溅了一身油。

　　木子洋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他看都没看就知道是谁，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李英超米饭上

　　“快吃，又有事儿了”

　　【注释】

　　若非亲眼所见，我们会选择相信谎言，它趁着黑夜生长也趁着黑夜灭亡。
　　——《复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