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一生的谎言还叫谎言吗》猫与白狐

10、终了

　　后来，朋友问我，你那么喜欢古文化怎么不办一场中式的婚礼？我怔了怔，然后对她说，那样的话就太像一场梦了。祁若，你和我这一生太像一场梦了。
　　我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年又一年，有时我会于午夜惊醒，望向窗外那暗淡无光的夜空，天上没有皓月也没有零碎的星光。我会一直望着那片天空，直至天亮，然后若无其事地起身与他问好，仿佛默契地于同一时刻醒来。
　　直至年过中年，我才终于放下了所有的痴缠，我们已然相伴数十年，儿女双全，羡煞旁人，我还能有什么不满的呢？或许时间总是如此，抹去所有的爱恨情仇，抹去所有的痴怨与不甘。
　　我看着孩子渐渐长大，看着父母渐渐老去，看着自己容颜渐陨，看着他即使逐渐老去却依然如同无风时的湖面平静无波。
　　我们曾一同走过千山万水，一同到达每一个我少年时所向往的地方。他做到了所有他承诺过的事，给了我一场近乎完美的婚姻，以至于让我怀疑，怀疑少年时的自己是否太过多心误解了他的情意。
　　暮年已至，我已儿孙满堂。我和他坐在庭院中，我的身体早已虚弱不堪。或许人死之前总是能有所感知的。我看着庭院中的花瓣缓缓飘落，耳边是偶然的几声鸟鸣。我的眼前，闪过太多画面，从出生到此刻，一幕一幕皆是我此生难以忘却之事。
　　我似乎又回到那个从前，那个还未与他相遇的从前，那个与他初见的从前，那个我还没有爱上他的从前，和那个我爱他彻骨的从前。
　　我用十八年的时间把一个人放入骨髓，每爱一分既是蜜糖亦是彻骨之疼。亦用半生的时间放下那个人，每放一分如同剜心之痛。
　　我终究还是放下了，自此伤筋动骨，再不复少年意气。
　　但此刻，我仍想问一问他，在这弥留之际替年少的我问一问他，祁若，你可不可以喜欢我？
　　我这一生，宛如一场巨大的幻梦，所幸梦的主人成全了我一个完整的梦境，如今，我将离去，梦，终于还是结束了。
　　祁若，下一世，我不想再遇见你。因为我深知我仍会爱上你，而你对我不会有半分心动。
　　……
　　她死了，死在了他的身边，苍苍的白发代替了他记忆中的那一头乌丝。他抬起手，似乎想像平常那样，牵着她的手，给予她安慰，却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也闭上眼睛，等待着属于他的落幕。风吹过庭院中的大树，将花瓣卷起，轻轻地落在她的发间，她的衣裙，宛若一幅绝美的画卷。
　　终我一生，波澜不惊。

作者有话说

　　祁若：下一世，你不会再遇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