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宅斗的故事》鬼知道起什么名字好

9、求仁得仁

　　这是赵燕燕第一次见到陈殊，她原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陈殊的美貌惊到了。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女人却有和她的平分秋色的容貌，而一个有这样容貌的女人本来就不应该在前面冲锋陷阵。
　　她大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后面，只要轻轻地笑一笑或是稍稍皱一皱眉头，自然有的是男人甘愿挡在前面，为她开疆辟土，为她大兴土木，为她做出一个太平盛世来。
　　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有更轻松更简单的方法不用，偏偏选择最难的。明明可以当一个在出谋划策的军师，却偏要当一个身先士卒的将军，赵燕燕脸上不显，内心却是冰冷的高高在上的鄙视。
　　刀剑无眼，难道她就不怕破了相吗？就算没有伤到脸，砍在身上也不是好事，谁会娶一个满身疤痕的女人？
　　而且她和北燕的现任国君关系匪浅，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嫁进王宫，不管是以色侍人，拿捏住国君，指掌天下，还是诞下太子，毒杀大王，垂帘听政，对女人来说都比征战沙场轻松容易。
　　白白浪费了她如花的美貌，何等愚蠢的女人！果然天下间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女子只有她一人！赵燕燕柔柔弱弱地对陈殊行着礼，心里却满是不屑。
　　“罪女参见将军。”赵燕燕一身白衣俯身叩首，眼眶微微发红，身体隐隐颤抖，整个人犹如经霜的小白菜，虚弱无力了。
　　“罪女？”陈殊掂量着这个称号，打量着眼前的亡国公主。
　　女要俏三分孝，白衣蓬发未施脂粉的赵燕燕天姿国色，她有着一种特殊的韵味，就像黑水谭中生出的白莲，生于污秽却始终纯净，身体柔弱却内心坚韧。出淤泥而不染，犹如她的高贵的品节，濯清涟而不妖，宛如她清丽的容貌。
　　失去了国家，失去了亲人，还差点失去了生命，赵燕燕似乎已经别无所求，听天由命了。
　　南阳国国君，她的哥哥赵王已死，死前还抢拉了所有和王室有关的人殉葬，赵燕燕是留下的最后的血脉了，真是幸运又不幸。
　　对这位公主，陈殊知道的不多，都是从别人嘴里，还是在贬低她的时候。例如赵燕燕才貌双全，恭顺柔和，是天下女子的典范，而她陈殊空有美貌，三从四德皆不知，琴棋书画都不会，整日舞刀弄枪。身为女子却抢着干男人的活儿，搞得朝廷阴盛阳衰，反正最后就是要她辞官回家。
　　一群自己干不了还不让别人干的王八蛋，陈殊通常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解释起来费事而且没意义，观念不一样谁也不说服不了谁，实在气急了就套麻袋打一顿。
　　陈殊虽然没见过赵燕燕，心里却对这位经常被拉出来，衬托得自己一无是处的公主没多大好感。
　　可见到了真人就不一样了，赵燕燕和她不一样，没有侵略性的美不仅吸引男性的青睐，也能得到女性的垂怜。
　　我见犹怜，这四个字就是陈殊对这位公主的第一映像。
　　花照影柳拂风写不尽她的风韵，可惜芳华易逝弱柳易折。花落花开终有时，总赖东君主，赵燕燕的命运始终不由己。而陈殊现在恰恰就是掌握她命运的人，是零落成泥碾作尘，还是冬去春来繁花似锦，都只要一个念头。
　　“身为公主，没有以身殉国，作为妹妹，不能劝戒哥哥，这都是我的罪啊。”赵燕燕抬起头，眼中还闪着泪光，“亡国后还苟延残喘便是不忠，被兄长鸩杀却未死便是不恭，与兄长不睦辜负了父王的期待又是不孝。”
　　“那算哪门子的罪！”陈杨站在一边听得心里冒火，他最讨厌这些条条框框的玩意儿了，朝廷里那些吃干饭的老不死，就喜欢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指桑骂槐说陈殊姐的坏话。
　　陈殊姐还不让他找那群老东西的麻烦，他早就憋着一口气呢，现在正好吐出来。
　　“亡国非你一人之力，亦非你一人之过。南阳国的国君首当其冲，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甚至富商大贾，地主土豪，你一个公主能有多少罪过？”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一个深宫女子，势单力薄能做得了什么？你哥哥刚愎自用，你又人微言轻，就算想劝也劝不了吧。”
　　“兄不友，妹不恭。你哥哥本就不应该下毒杀你，你侥幸活下来有什么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若是真顺了你哥哥的意，被毒死了才是不孝。”
　　“何必把他人的过错全背在自己身上！”
　　陈杨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把平日里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心情瞬间爽快起来。
　　这时他才想起现在是在什么地方，面前的是什么人，自己的那番话这个时候说了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
　　陈杨比不上他姐姐谨慎，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了，也比不上他姐姐聪明，只觉得不妥却不知不妥在哪里，甚至不如他姐姐世故，打不了圆场。
　　可有一点却胜过他姐姐，他比陈柳更加信任陈殊。那些老东西一开始还想挑拨他和陈殊的关系，“怎可屈居于女子之下”，他们却不知道，孩童长得再大也不会忤逆父母。陈殊救了他的命，等同于再生父母，又教了他些本事，相当于授业恩师，不管她是男是女，他对陈殊的感情混着亲情恩情，甚至还有他长大后产生的一丝丝男女之情。
　　又爱又敬，敬大于爱，不管陈杨长多大了，立多大的功，做多大的官，他心里还是把陈殊看得比自己要高。从不是他屈居于下，而是她本就身处高位。
　　所以当陈杨觉得自己犯错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一个反应就是看陈殊的脸色。
　　陈殊脸色分毫未变，她抿着唇盯着赵燕燕，食指轻敲剑柄不说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陈杨不敢乱开口了，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目光在两个女子之间徘徊。
　　“我……我不知道，也从没想过这些……”赵燕燕倒是先开了口。
　　原本婆娑的泪眼闪过一丝光芒，是看到了新道路的光芒，但那光瞬间就消失了，剩下更多的是迷茫，未知的道路充满了未知的艰难险阻，无人知晓它是否正确又通往何方。迷茫很快又消失了，又恢复了原样，一切都太晚了，知道还不如不知道，清醒比浑浑噩噩更痛苦，希望比无望更绝望。
　　“不过现在也没用了。”赵燕燕含泪闭上了眼，一滴清泪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滑下，没等落到地上，她就低头捂住了脸，好像在无声地抽泣着。
　　不能被看见啊，赵燕燕弯下腰，把头埋进膝盖，身体微微抽搐着，绝对不能被看见她笑出来呢。
　　你看，多简单啊，女人的一点眼泪几句话，就能让敌国将领为她开脱，他们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
　　男人就是这样肤浅的，漂亮的女人是他们手中的玩物，玩物都是精致脆弱的，做不了大事的。他们总是不知道，越艳丽的花刺越多，越柔弱的蛇越毒。
　　所以陈殊多蠢啊，有简单的方法却不会用。做到将军又怎么样，她几句话就勾得陈殊的手下倒戈了。
　　一切还在她的预料之内，赵燕燕几乎得意地笑出声来，不得不埋下身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已经看到了未来，她会被带回北燕国，勾引到北燕国君，生下一儿半女，扶持儿子登上王位，最终成为权倾天下的太后，把陈殊这个将军踩在脚底下！
　　文人相轻，美人相厌，既然有了她赵燕燕就不应该有陈殊！既生瑜何生亮！赵燕燕发誓要远胜过陈殊，夺走她的一切，从她身边那位小将开始，一直到北燕国君，要她众叛亲离，一身孤苦。
　　“如果我说还有用呢，你想怎么样？”陈殊握住了剑柄，走到赵燕燕身边，询问着。
　　“我……”赵燕燕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这才又抬起头来，眼神闪烁不定，语气犹豫不止。
　　“你想怎样！”陈殊没有多少耐心，战事刚刚结束，她还有许多事要做，没多少时间和一个亡国公主耗。
　　“太晚了，我已经别无所求但求速死。”赵燕燕抬高了脑袋，露出了雪白纤细的脖颈，瞄了陈杨一眼，凛然一笑，“多谢这位小将军，让我临死知道自己本无罪过。”
　　说完这些，赵燕燕就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放弃了一切，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她一点都不相信自己会死，陈殊怎么可能会真的杀她。她是南阳国仅存的公主的，为了收服民心，北燕国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杀她的，甚至还应该娶了她，促进两国人民融合。
　　陈殊杀不了她的，她们现在还无冤无仇，也没有厉害关系。以后或许会有，但那个蠢笨的女人现在还不知道，也猜不出来。等知道了，也已经晚了，动不了她了。

　　—————更符合众人性格的发展—————
　　赵燕燕直到死前还相信着这些，然后胸口一凉，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殊姐？”等陈杨回过神来，赵燕燕已经凉了。
　　“怎么了，她自己要求的啊！”陈殊收回了长剑，那真是一把好剑，杀了后竟然未沾血，血珠直接顺着剑身滑走了。
　　“后续怎么处理？风光大葬？”陈杨点头，他本就认为陈殊做错了什么，只是一时惊讶。
　　陈殊姐的身手进步了许多，她出手时自己居然慢了半拍，没有发现杀气，陈杨越想越觉得不妥，他最近是不是疏于练习了，这可不行。
　　至于赵燕燕，求仁得仁，没什么不好。他与赵燕燕第一次见面，说那些话也不是为了帮她开脱，而是帮着陈殊姐出一出对条条框框的怨气，他对那位亡国公主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