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迹》渡桀

3、Day and night 3

　　四中，高二十五班。

　　周劣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书发呆，手里一直转动着笔。这时，一张班级排名单放在了他桌上。

　　“周劣，你厉害啊，又是第一名，你这成绩理工大绝对录取你！”在后座的张樊将头往前探说道。

　　窗外出了太阳，温度升高了不少。阳光落在周劣的手背上，他心中一阵浮躁。随后，他垂眸注视着白字黑字的成绩单，听着四周不断传来的夸赞声，猛然蹙起了眉头，下一秒抬手将成绩单撕碎了。

　　周围同学都愣住了。

　　张樊扯了扯他袖子：“你怎么了？”

　　周劣甩开张樊的手：“我出去透气。”他说完便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几分钟之后，周劣出现在了食堂旁的售卖机前，他买了听雪碧，转身坐在了乒乓球桌上，他单脚弯曲坐在乒乓球台上，另一只脚悬空着在微微摆动。

　　他仰头将雪碧灌进嘴里，透明的汽水顺着他滚动的喉结也落入他的衣服里，一饮而尽后，他准确无误地丢进了垃圾桶。

　　太阳刺眼，他半眯着眼睛，还在回味孟迹的头发擦过他手时的感受。

　　“啪！”

　　周劣后颈一痛，他单手接住了排球，回头一看。

　　靠，是罗野。

　　此刻，罗野正穿着四中校服，吊儿郎当地站在不远处，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个四中的学生。

　　周劣当即便从台上跳下去，单手拍打着排球朝罗野走去。他额头上汗水密集，一滴汗落进他眼中，瞬间刺红了眼。

　　“找事？”他不客气地问。

　　罗野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你说呢？”

　　罗野这一年里，在社会上可是混的风生水起，好多人巴结他还来不及，于是便开始心高自傲了。人一旦自傲，就忍受不了那自尊心被践踏。

　　孟迹是他姐，他不可能找她麻烦，那就只能把那拳还给周劣了。

　　“要打架可以，换个地儿。”

　　罗野没想到周劣这么爽快，心想，早知道就不带四中的这些兄弟来了。

　　“行。”

　　*

　　孟迹从酒吧出来，一名穿着黑T恤的男生本坐在台阶上，下一刻立马拍拍屁股，唤道：“迹姐。”

　　她四下看了眼，问：“罗野人呢？”

　　陈向鑫摸了摸寸头：“好像去四中了。”

　　“他去那干什么？”

　　“去打人来着。”

　　孟迹猜到几分，黝黑的眸子一沉，带了几分冷意。

　　“机车钥匙给我。”

　　“还是我送你吧，锐哥特别不放心，上次你骑机车差点……”

　　那是因为对方闯红灯，非得和孟迹来个正面摩擦。

　　陈向鑫一抬眸就看见孟迹冷冷地看着他，于是他只好掏出钥匙给了孟迹。

　　孟迹拿过钥匙，走下台阶，背着陈向鑫道：“告诉肖霖锐，就这一次。”

　　陈向鑫其实很想哭着说，川崎h2r很贵的，你轻点虐。

　　孟迹一路带风，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身旁停了辆香槟色宝马。

　　“嘿，骑士，你身材真好。”

　　孟迹别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原来是个小青年。她冷笑着转回头，一丝机会也不给对方。

　　男人眼中闪着光芒，刚开口说了一半。

　　“要不咱们留……”

　　绿灯一亮，孟迹一踩踏板，机车带着她扬长而去，只给小青年留下一团尾气。

　　小青年：这女的真拽。

　　二十分钟后，孟迹将车停在腐臭味蔓延的小巷外，这里是最适合恶魔生长的地方。她找到二人时，周劣一手掐住罗野的脖子，一手拿着木棍正准备打下去。

　　“住手！”

　　周劣回头一看，罗野趁机拿上旁的砖重重地敲在他头上。

　　在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啪嗒。”

　　他手中棍子掉落在地，随即，他捂着额头面部狰狞起来，下一秒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他额角的血跌进眼里，又是一片血红。

　　周劣咧着牙，抬眸恶狠狠地盯着罗野。

　　罗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捂着脖子猛烈咳嗽，周劣那一掐，他差点断气。

　　孟迹快步走过去，冷冷地扫过周劣后便看向罗野。罗野看的出来，孟迹对他的行为十分不满。前几天，孟迹让周劣打他那一拳，实际上是在挫他锐气。

　　罗野现在心高自傲，很多小混混早就在等哪天收拾他，这一收拾，别说孟迹了，肖霖锐都保不了他的命。

　　罗野不但不改，还变本加厉，前抢了陈科女朋友，后就跑来这打架。真的是长本事了。

　　“罗野，我这里不养不听话的人。”

　　罗野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几步后，别过头再次瞪了周劣一眼才走的。

　　现如今，整条巷子里只剩下了孟迹和周劣。

　　周劣靠着墙缓缓抬眸，眼前正是孟迹那清冷的背影，他嘴角上扬，语气极淡：“你不来，我就打赢他了。”

　　孟迹转过身，朝他走了几步，俯下身来看他。

　　而那张明艳、让他过去两年里魂牵梦绕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撩拨：“你打赢了又能怎样？”

　　周劣半眯着眼，咬字清晰：“取代他，当你的人。”

　　她嗤地一笑：“周劣，你真幼稚。”

　　周劣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并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些什么，他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眼皮也十分沉重，他摇晃着脑袋坐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周劣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

　　“阿宥。”周慧秀急忙站起身凑到他身边唤道。

　　周劣捂着头试图回忆起什么，但是对于他怎么到这来的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他刚想说什么，手上一痛。

　　他垂眸，只见一个女护士从他手背上抽出了留置针。这一次，女护士又试着往里扎，她探索了好几次还是没扎进血管里去，倒是回血越来越多。

　　女护士有点紧张，看上去像是新来的。

　　周慧秀有些气愤，大声嚷嚷：“你会不会找血管啊？我儿子的手都扎肿了！”

　　“阿姨，对不起，我……”

　　二人嚷嚷的声音，使得周劣头疼，他坐起身干脆下了床。

　　“阿宥，你去哪？这液还没输呢？”

　　周劣听着周慧秀追上来的脚步，不耐烦道：“别跟着我。”

　　周慧秀停住了脚，呆呆地看着周劣的背影走远，她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儿子了。

　　*

　　临近黄昏，落日余晖洒在操场上，使得整个操场金黄一片。

　　周劣单脚撑着台面，另一只脚悬着坐在操场的主席台上。

　　“周劣！”

　　张樊背着余晖朝他跑来，然后在主席台下扔了一听雪碧给他，自己双手撑着台面，手一撑，侧身坐在了周劣身旁。

　　“你搞什么鬼，头就像包了个粽子一样。”张樊第一次见这样的周劣。

　　现如今周劣嘴角裂了一个口子，额头上缠着一层层绷带，还能依稀看见丁点血迹。

　　从张樊这个角度看他，完全看不到半点惨，反而浑身透着股野性，张樊不由感叹，这家伙还越长越帅了。

　　张樊是周劣干妈的儿子，两人打娘胎就被强迫“拜了把子”。他是很不喜欢周慧秀，因为她总是安排着周劣的人生，周劣那会儿小，什么话都只能听在心里，可他看得出，读初一后的周劣一直在压抑着心里的情绪。所以，周劣成这样和周慧秀脱不了关系。

　　“一会儿去打乒乓球？”

　　这是以往他发泄坏情绪的方式。

　　“不去。”

　　张樊向上抛易拉罐玩：“那你想去哪？”

　　“酒吧。”

　　“啪”

　　听到此处，张樊手一顿，易拉罐直接掉到了地上。张樊不可思议看着他，这可不是张樊所认识的周劣。

　　“你这是要逃课啊？”

　　周劣一眼腕表。

　　18：30

　　他直接从主席台上跳下去，笔直的往前走。

　　“喂，你等等我！”张樊拍拍屁股也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