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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陷迷局(大修) ...

  •   听他提起旧事,我心中不由发虚,不管他昔日在我面前表现如何不堪,但毕竟是我教赵阔捆他打他在前,何况思及那日赵阔一掌下去之后他的惨状,我如今心头还是不由泛寒。可不及愧疚,见他眼中闪过的不屑与不堪,我心中涌上的竟先是愤怒与不甘,不由冷笑:“事到如今,还竟还用旧事辱我,你究竟想怎样?”
      “是你自己愿意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揽,与我何干?”张义似是满意见我眼中的怒意,不由敛了眼中让我恶寒的神色,笑得似乎风清云淡,“你若是世子夫人,张义为老情人也重情重义一回又如何?”
      我忽然明白他这种故意在激怒我,虽然我不知道这样于他有什么好处,却有种被他当猴子耍的感觉。明明是他非逼着我承认我是世子夫人的身份,这会儿却又在用过去不堪的事来折辱我。
      明知道我不该惹他,毕竟我的小命还攥在他手里,可我还是压不住心中的不甘:“张义,你到底想要怎样?我说我不是白晴,难道你就肯放过我?”
      原本这句话我觉得我说得理直气壮外加义正辞严,可不知道为什么,甫一出口,我竟听出了自己声音里竟含了几分类似无奈绝望的语气。我不由一怔。
      我不想在眼前这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软弱,他不是朱离,不是我可以信赖的人,我为什么要轻易把自己这般不甘的情绪示人,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我瞧不透却直觉感觉到危险的男子。
      下意识的闭口不再言语,亦不再与他怒目相向,只是不想让他瞧出我更多的心绪。
      张义似乎也是一怔,片刻之后却淡淡开口:“说得也是,你若不是白晴,我又何苦自投罗网地拼了性命去救你,而你若不是白晴,你让赵阔打我那几巴掌我又找谁去还?”
      他的声音平淡得仿佛听不出喜怒,却没由得让我头皮发麻。现世报啊现世报,昔日让赵阔打他时候倒是痛快了,这会儿却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却是债主逼上门来了。
      但是听他的话我还是听出了些许端倪,于是先拣了主要的来问:“什么叫……自投罗网,难道当时……”
      当时在大理寺段正清说他曾经逃出监狱复又被抓了回去,难怪刚刚救我逃火海的时候他对大理寺出去的路那般的驾轻就熟,可见之前竟早已摸清了退路。可是……他救我,竟是有预谋的么?那么又是什么谋划,什么条件,能够让他如此不计后果的出手相救?
      当时在监牢的情形我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只觉得无论走错哪一步都会葬身火海。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就算有算计图谋,出手相救也只是临时起意,可我却料不到他竟会把自己也送进死牢,若万一……我只觉得越来越糊涂,不由开口:“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要的东西么?”
      也许明知道他不会回答,但我还是得问出口,不然一定会憋死我不可!
      “自然是有的。”他淡淡道。
      原本就没指望他回答,我也没深究那究竟是什么,只是追问了一问:“可以不计自己性命而要的?”
      “我的命一向贱,所以救下你,我便已经赚了几分。”他又挑了挑眉。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被他的笑容刺得一痛。他不但视旁人性命如草菅,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么?
      思及当时他故意侮辱我时挨的耳光,思及赵阔打他时他毫不还手抵抗,思及他用手去拉开死牢烧红了的铁锁,思及他拉我逃跑时替我挡住了火自己身上却着了好几处……他武功再好,可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他一句命贱,那伤就可以不痛,就可以痊愈么?
      我明明应该恨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仿佛有一抹异样的悲伤。
      “别他妈这么看我,老子不是什么好人。”他忽然一张脸逼近过来,复又笑得如刚才一般轻佻,“不过……我倒是愿意把夫人这种表情当成是勾引,要知道老子也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刚刚夫人不还想何以为报呢么?要不什么条件我也不要了,夫人以身……”
      这厮又来恶心我了。
      我知道自己不会掩饰,也许目光中的怜悯刺伤了他,因为有些人是不需要怜悯的。可是……我如果怜悯他,又有谁去怜悯惨死在他手下的无辜性命,谁又来悲悯我?
      如果段正清之前所说的是真的,诉我的人真是朱离,那么到头来被人玩弄于他人股掌之上的我,是不是比张义还要可怜?
      可如果诉我的人不是朱离,那么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纵是他有他的不得已,可是如果不是张义,便是那许多深情相许的誓言,便是那许多浓情蜜意的情爱,又将空付予谁?
      我垂下目光,沉默了片刻,却没再因为他的话而恼,只是笑道:“与人通奸,勾引下人,残忍虐夫,心狠手辣,这样的人,你真的肯要?”
      见我如此说,他却是一怔。我抬眼与他对视,苦笑:“无论如何,若比谁惨,你有我惨?”
      很多事我现在已不敢想,来这个时代由不得我,身份由不得我,我就像踏进了一个早就设定好的故事里,身不由己地陪人演戏,悲剧喜剧,是哭是笑,也由不得我。
      “所以,”我轻轻叹了口气,“若你也有痛苦的往事不想别人提起,那就别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他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他用他的轻佻无情掩饰他的伤与脆弱,但他的故事我无意介入。而如果我们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么善待彼此也许能够让这段交集好过一点——每个人总有不愿被人提及的伤痛与往事,他有他的,而他又何尝不明白我介意的是什么。
      若说这具身体的主人之前跟姬暗河之间的暧昧多少还算是情投意合、两心相许的话,那么委身于一个猥琐下人却无论如何让我无法接受——纵是此时的张义给人全然不是这样的感觉,但我相信之前的他只会比展现给我的猥琐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真相正如他之前所说,天知地知他知,而“我”已不知——听他刚才话里的意思,他亦应该明白我不是原来的白晴,那么便不该拿这段不堪的往事来伤我!
      他盯着我看了良久,目光渐渐浮起一丝笑意。忽然他一抬手,“啪啪”两记耳光直打在我的脸上。我来不及躲,而且以他的身手和速度就算我想躲也躲不开。
      “我说过,我是个牙龇必报的人。这两记耳光,是当初你打的,如今我还给你,咱们两清了。”他退了半步,淡淡道。
      我只觉得头一阵发蒙,下意识用手撑着床,没有摔倒,但脸颊上立刻生出火辣辣的感觉。这不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了,上回自己打自己不算,第一次应该是前世因为小冉的死,他母亲冲过来一阵劈头盖脸的撕打。我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被打了多少下,直到后来有其他同事赶来相劝时,我已经觉得不止是脸,我全身都已经麻木了。
      张义这两下下手很重,却远不及小冉妈妈的狠。而且,我知道他是手下留情的,虽然我嘴里立刻也尝到了咸腥的滋味,但我也知道,他若真想解恨,刚才下手时只需用上一两分内力就行,以我看到过他扯铁链、扭铁栅的功力,估计连我头盖骨都能打飞。
      被他打得一时有些蒙,但他那个“你”字的强调却让我听出了玄机。之前白晴做了什么他已不再跟我追究,如今还的也只是我做过的。虽然当时是他招惹我在先,但我毕竟是出手打了他。
      还了也好,我也不喜欢欠人。
      “放心,赵阔的那些巴掌纵然是你开口吩咐的,我却也不会让你还。”他忽然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冷厉,吓了我一跳。还真是记仇,只是不知道以赵阔的身手,究竟谁能赢,希望我还能活着看他们俩PK。
      此时却见他扭身从床边的盆架子上绞了手巾递给我。
      我微怔,默默接过,贴在脸上。
      他望着我,退了半步,似乎笑了一下:“我知你不是她,既然你我两清,你放心,我必然再不会拿过去之事折辱你。”
      第一次见他如此认真的神色,我竟只觉心头一震,之前为什么没发现他不笑的时候竟如此有气势?何况他这么说,足见颇有些信义,我宁愿挨了这两巴掌能今后不受那么多精神折磨,于是我苦笑:“谢谢。”
      “不用谢,我本就不是君子,当真小人可比当伪君子强得多,起码该还的还完了,我不会再暗地里阴你,不是么?”
      他意有所指,我没由来的心头一动,刚要开口,却忽听他哧一笑,神色恢复一贯的轻佻:“何况……你的确比我惨。”
      我怔了一下,原本涌到口边的疑问顿时化作一声叹息——天底下还有比挨人家两记耳光还要道谢更惨的事情么?要是有,那就是我穿越到这样一个女人身上,替无数人还债!
      “我已命人备了水,一会儿抬进来,你这般模样实在没法见人。”他上下打量着我,我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这几日一直在死牢里的衣服,不但污秽而且还有火燎的痕迹和……斑斑血迹。我不由回想那段不堪,忍不住一抖,心情更糟。
      “这天下本就弱肉强食,若非我救了你,你也会是被烧死在火场的那一个。所以没必要内疚,谁知道你我何时就死了,死时又会是什么惨状!”张义扯着唇角望着我,唇边是一丝冷意。他也有一双利眼,能瞧透我的心。
      他说的是实话。这是个混乱的世界,太多的东西都能凌驾于生命之上,权力野心江山美人情义气节,甚至“士为知己者死”的愚忠——人人都能瞧透,唯有我瞧不透。
      或者今天才死里逃生,明日是便身首异处,或者今天我被人算计得惨不忍睹,明日我还继续往火坑里跳,可我还是瞧不透!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颈椎病和肩周炎都犯了,所以更新缓慢,各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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