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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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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妈不等李氏开口,从背后拽出个小账本,逐一念道,“第一,侯府里的份例,每个月三十两银子,十二年一共是四千三百二十两。第二,四季衣裳,从里到外十套……第三,一日三餐,两顿点心……第四,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
徐妈妈挺着胸脯,一口气从头念到尾,足足用了半刻钟。
李氏开始还莫名其妙,接着火气腾腾往上冒,脸色渐渐变成了铁青。
徐妈妈收起账本,又拿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拨一会,回禀道:“一共是一万两千零三十二两。”
江离挥挥手,“零头就抹掉吧,都是一家人,不用算得那么仔细,免得伤了情分。”
免得伤了情分……额
雪如完全没想到,这家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起来,真有把人当场气死的本领。
她偷眼看去,老夫人李氏的脸色由青到紫,胸口不停起伏。
鲁氏和李眉儿一起挂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唯有大夫人姜氏,眼光闪烁,那神情像极了幸灾乐祸。
雪如心中奇怪,不由多看了两眼。姜氏察觉到她的目光,冷冷瞥了她一眼,恢复了漠然。
李氏捏着一串沉香木珠串,手指上青筋凸起,眼光阴沉瞪着江离默不作声。
江离站起身,掸了掸衣裳,笑道:“还望老夫人能在三日内能准备好这些银两,一共是一万两千两。我们就先告辞了。”
雪如跟在江离后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昨日他嘴上说着“家里的事都是你决定”,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可实际上,却都放在了心里头。
这就是常言所说的嘴硬心软吗?
雪如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插手这事,是不是因为囊中实在羞涩?她也好奇,李氏真能把银子交出来?
两人走到二门,已有两辆马车停在门口,后头一辆装满各式礼物。
李氏可不会这样好心。
雪如偷偷瞧了眼江离,微微蹲身,软软糯糯道:“谢谢二爷!”
江离剑眉轻扬,在她白净的耳边扫了眼,“怎么谢?说句谢谢就完了?”
雪如仔细想了想, “我可以借你点银子”的念头一闪而过,她认认真真答道,“我给二爷绣个荷包吧。”
江离在心底“嗤”了声,爷这样威风凛凛的武将,像小白脸一样带个荷包?
怎奈脖子却不听使唤,已经带着脑袋微微颔首。为了找回点面子,他撇了撇嘴,一副嫌弃的模样,“算你还有点良心。”
江离看绿葛扶雪如上去马车,放下车帘,才偏腿上马,马鞭轻扬,缓缓往卫府行去。
颜氏虽然厌恶雪如,可还是在回门这一天做了周全的准备。
当初,江离觊觎丽妃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位前途无量的新晋将领自毁前程,是因为不想活了。可没多久,又听说城外暗暗驻扎的三千西南军,正是江离麾下的精兵。让人不解的是,几天过去,皇上除了每日宣召镇威候进宫外,并无其他反应。
坊间渐渐多出一种传言:江离是皇上信任,调兵前来是为暗中清除逆党。
颜氏听了传言,不由辗转反侧。即希望这是个消息是假,不能让卫雪如占了便宜一步登天;同时又盼望这消息成真,江离发达后,她的宝贝女儿雁如,也能借势攀个高门的婆家。
安全起见,颜氏决定,不能慢待江离。
等她看到绿葛呈上来的礼物单子,笑容便冷了几分。燕窝丝绸,瓷器摆件,密密麻麻,竟比聘礼还要好些。显见雪如嫁过去这两天,江家对她十分满意。雪如的日子舒坦,颜氏怎么会开心?
再看她身边的男子,与传言中狠厉毒辣搭不上半点关系。相反,还长得高大风流,英武逼人,相较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更多了左右局势的霸气。
她左看右看,只觉江离跟雁如更加般配,心中隐隐被悔意塞满。可转念一想,毕竟他前途未定,无论如何不能拿雁如冒险!
席间,卫归谚非常高兴。
昨日,宫里来了消息,丽妃娘娘和三皇子一切安好。皇上连着两天宿在娘娘宫里,又有许多赏赐。可见皇上并没有厌弃丽妃和卫家,这场无妄之灾算是过去了。
卫归谚长长舒了口气,这个女儿算是嫁对了。
因为高兴,他便多喝了两杯,很快就不胜酒力,中途退席去了后头休息。
颜氏叫人又给江离添了一壶温酒,和颜悦色道,“立秋之后,天气寒凉,可别再喝那些冷酒。”接着她神色转黯,叹了口气,“真没想到,雪如比她大姐姐嫁得还早。她小小年纪没了娘,又爱多想,向来叫人心疼。我这个继母难做,不敢太过严厉,能顺着就顺着,所以把这丫头养的有些骄纵。”
说到此处,颜氏提起手帕按了按眼角,“这两日雪如出门后,我总是担心,万一她不管不顾,冲撞了公婆夫君可如何是好?只能没时没刻地担心难过。”
担心难过?雪如暗暗冷笑,这番话夹枪带棒,明褒暗贬,还真是高明的很!
江离淡淡瞥了眼雪如,见她不动声色,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竟没有半点要反驳辩白意思,显然对颜氏的诋毁和打压习以为常。
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恨铁不成钢!
江离单手执杯停在嘴边,摇头叹息,“岳母这话不假,小婿也一样担忧。”
雪如不愿跟颜氏一般见识,左右她已经嫁人。十几年都忍下来了,怎会在意这几个时辰?
可一听江离这话,就知道他又要作妖,看向颜氏的眼光不由带了些同情。
这神色落在颜氏眼中,马上被她先入为主地误解为心虚。
她在两人新婚燕尔的时候出言挑拨,并不指望能马上起效,只是在江离心中预先埋下个随时可能发芽的种子。没想到竟然能一击即中,实在是意外之喜!
颜氏高兴坏了,朝江离的方向伸出脖子,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江离勾唇,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雪如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绵软。她要是有冲撞公婆的打算,我便给她摇旗呐喊。至于冲撞我嘛……”他抬手拍了拍胸膛,堂而皇之做出揽人入怀的动作,“小婿不才,十分禁撞。”
说完缓缓饮尽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