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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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申病好要早起上朝以后，蔡清秋这几日难得可以躲懒多睡的好日子就到了头，每天晨起都要去大夫人处请安。
这日天微亮从大夫人院里请安出来，绕过院前假山荷池，又往前院绕上一圈，敷衍的当作是晨起运动了。天才蒙蒙亮，大门处便挤着一堆奴仆，围在一处，对着门口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蔡清秋走过去，这些小仆请了安，迅速溜了，就剩俩看门的，想逃也逃不走，一脸苦相的挺直站着。心底就盼着这祖宗可以如往常那般，只是路过，随便看看就走。
可惜，希望和现实总是反着，越期盼她走，这人还偏偏就朝着这边来了，眼看越走越近。心里哀嚎，这刚才聚在一处说话偏教她听见了，听说这主子日子过的不顺，少不得要撒些平日里受的气在他们这些下人身上。
但蔡清秋也只是走过来，用询问似的目光看了看门口仿佛入定的俩个“门桩子”：“发生了什么事？”蔡清秋又从半阂的门缝里望出去，看到了门口半耷拉着身子跪着的姬昊穹，这个人若是不出现，蔡清秋险些要将他给忘了。
盛夏雨水不定，往往午后燥热间或会电闪雷鸣降下雨来。从门缝望出去的角度可以看见，姬昊穹身上的衣服多处皱巴巴的，但是地面很干，并不是今日才下的雨。可见这位原书里的男主角，在此起码跪了一夜。
要说这姬家也是百年传承的书香门第，从前府上门庭若市，这姬家先祖一身文采，又考过状元做过大官，晚年辞官归隐开了私塾，在私塾里教书育人，子弟若干，出息的大有人在。
姬家名头传了近百年，但在上代，也就是姬昊穹父亲那一代开始走了下坡路，科举半生也就做了一个县城里的芝麻小官，等到姬昊穹三岁时，又因病去世，偌大的宅院，空有躯壳，经过百年风雨洗礼，多处破落，但又无钱修补。百年基业，如今因为无钱又无势只剩下虚名。
蔡清秋指着姬昊穹：“他怎么跪在此处？病怏怏的也没人管管？”
“启禀小姐，昨日姬家主母来访，走时脸色不虞，没多久，姬公子便急匆匆的来了，求见老爷，但老爷岂是说见就见的，姬公子就跪在门口，扬言若是不允，便跪死在这里。”其中一个守门的门童答话。
“不应允何事可知道？”
“小姐，这哪是我们粗鄙奴仆能够知道的事……”
蔡清秋又看了一眼姬昊穹，他大概是上次被打伤并未好全，听到说话声抬起头时，蔡清秋看到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双眼无神，眼周浓重的黑烟圈。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撩起一角眼皮，浑似恶鬼。那目光瞥了一眼，见不是自己想见之人，又失望地垂了回去。
一闪而过有些讽刺自哂的笑。蔡清秋再仔细看时，他已经低下了头看不见了，仿佛只是她的幻觉。看来姬昊穹在此处跪到第二天，此行想见的人始终没有露面。
蔡清秋看了一眼，不忍心再看。转身欲走。
想必她爹爹上早朝时出门肯定见着姬昊穹了，不知道是心宽觉得姬昊穹要是撑不住，就自己回去了，还是说另有别的打算。总之虽然蔡府院子没有建在市井闹市区，但白日里人来人往的，这么跪着，总能传开了去，怕是片刻就要传遍了。
这么着一想倒也有趣，这些日子市井之间茶余饭后的笑谈，都全靠着他们蔡府一家了。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蔡清秋原本理应若无其事或者直接原路返回。但于心不忍，那凋败的垂丧模样挥之不去，便唤了门口的“柱子”去端一碗温水过去。
蔡清秋没注意到，门口跪着的姬昊穹拿着装水的碗，眼皮子又掀起看了她背影一眼。
待到午时，日头高照，毒辣的光仿佛要将地面都烧熟了。姬昊穹跪在炙热的地面上，身体被炙烤着，周身似乎还能听到肉在石板上的焦味……昨夜衣衫湿透冷风里吹干，现在阳光浓烈，一冷一热接踵而至，本来就虚弱的身子，终于扛不住了，晕倒在地。
一旁听从家中夫人命令一直守着的姬家老仆，在这看着倔强坚持跪着的少爷突然昏倒，连忙找了三四个人抬着往轿子里，推着往家里赶。
蔡清秋一下午都躲在房中歇觉，倒是错过了市井中关于她家的新的流言。直到小芸气呼呼的回来了。
“做什么生这么大气，谁惹着我们的芸大姑娘了？”蔡清秋一手支着脑袋，一手闲适的吃了一些桌上的瓜果。
“小姐，咱最近就不要出院子了。”小芸一脸担忧的望过来，“那些碎嘴的死婆子们，一天天闲着没事到处说嘴。”
“到底说些什么了？把咱们小芸气成这样？”蔡清秋料想是关于她自己的。
小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还是不说了，无端端被这些闲言碎语堵的慌，我伺候小姐更衣吧。”
风言风语小芸没说，倒是被蔡清秋自个听到了。
不让蔡清秋出院子是件非常不合理的事情，就比如这晨昏定省，他们家虽没有昏省，但是晨时请安是必须的。
从大夫人房里出来一条小径，转弯处是院墙，此处右边是墙面，左面道旁栽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蔡清秋从道路一头过来，从墙角处望不见人，只能看到那颗遒劲的大树枝叶。有俩个婆子就在拐角处，自认四周无人，肆无忌惮的说着主人家的闲事。
“你听说没有，昨日这咱们蔡府又有新鲜事了。”
“什么事？我这常年在这伺候主子，不像你出门采买置办经常外出，消息灵通，快跟我说说。”
“hai，这外头都传遍了，听说啊，这昨日姬家来大闹了一场，这姬家公子在咱们大门前活生生跪着昏了过去。”
“跪着？所为何事？”
“我这听人说啊，说是姬家伺候的仆人不小心透露的，姬公子跪着原为求娶咱们蔡家的小姐。听说啊，和咱们这蔡家小姐不干不净呢。”
“哟，这事新鲜，是谁知道吗？”
“这还用猜，虽说仆人没有明说，但这不明摆着吗？府上那位未出阁就有传言说她私会书生，不是她还有谁。”
“这倒是，也就她看着狐媚子脸，一看就行为不端正，这会啊，算是人赃并获，逮着姘头了，就是这姬家公子，可不就是个书生么？”
“穷酸书生配这不检点的姑娘，绝配。”
说完俩人对视一眼，竟拍着腿大笑起来。小芸先忍不住，就要上前去跟这俩个嘴里不干不净的东西拼命。
蔡清秋收敛了怒气，从小道上走过去，只见那俩人仍然没看到走过来的主仆，仍在一旁高声嘲笑。
一个说：“hei，你轻点，仔细着，别被听见了，背后说主子不是可是要被处罚的。”
一个笑着啐了一口：“呸，她也算个主子？这些年哪有主子的体面，她……”
“放肆，我家小姐不是主子，你这个贱婆子才是？”那婆子生的矮，小芸怒急攻心，冲上去就是当胸一脚，将那婆子踹到在地。另一个婆子见蔡清秋出来，又些心虚，但见小芸踹到了同伴，竟头脑发昏就要去推小芸。
小芸丝毫不惧，一个半老的婆子的力气，总是没有自小干尽粗累活的丫头大，双手擒住那婆子扇过来的手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背后随便乱议主子是非，空口白牙，随口污蔑。”使力一推，将那婆子推到墙上。
“小芸，给我狠狠掌嘴，要让府里所有丫头婆子们看看，知道知道这背后辱骂主子的贱仆。”
小芸俩手并用，打得俩个婆子毫无还手之力。凄惨的嚎叫声总算引来了别院的奴仆围观，围在一处只敢看，哪一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牵连。这久病的病猫发起威来，比那老虎还要可怕三分。
这俩婆子干嚎半天，目的是为了引出离的最近的大夫人，这婆子其中一个是给大夫人外出采买办事的，所以才敢这么猖獗。但她注定要失望了，就她们这哭天抢地的架势，别院的都引来了，愣是最近的大夫人院安静如鸡，丝毫没有动静。
索性嚎到半路她们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开始下跪求饶了。
蔡清秋杀了鸡儆完猴，带着小芸走了，也不管这些丫头婆子们怎么想，总之之后这侯府她的耳根子总要清净一些了。
她没想到外头的谣言已经传的这么不堪了，倒是小看了这蔡清婉和四姨家的手段。
又在小芸耳边低语了一番，小芸双眼一亮，一脸兴奋的走了。
等第二天的时候，这坊间，市井里就又多了好些个关于蔡家门口的故事来。《这不得不说的蔡家五小姐和姬家公子的二三事》、《风流书生俏小姐》的风流韵事更是口耳相传，甚至还有烟花巷里写书的，写成了香艳段子。
和着三小姐与姬公子的故事，真真假假，传着传着，大家倒不在意这故事本身的意义，坊间下流腌臢话都奔着故事的香艳度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流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