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探望 ...
-
第二日一早，四姨娘就到蔡申房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蔡申今日好不容易不用上朝，想要多睡会，却被四姨娘从床上拽起，闹得头疼。
“老爷，这御赐的婚事该定了，再耽搁下去女儿都要老了。”四姨娘赖在蔡申怀里一边抹眼泪一边撒娇。
蔡申昨晚回府已从下人口中知道了唐文宣抱着三丫头回府的事，他听到时还有点讶异，原先本就是侯府提出的要先瞒着，如今这样堂而皇之的，莫非是打算公开了？
那他也就不用刻意捂着，也是到了公布的时刻：“你停歇着吧，这人选早就已经定好了。”
“定好了？”四姨娘也不哭了，止了泪，有些心惊肉跳的，不由坐正了身体，“老爷，这定的谁？”
四姨娘在蔡申看过来的眼神中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得抓紧了蔡申的手臂，连指甲嵌进了手臂的肉里都没发觉。
蔡申吃痛将她的手抓开，她仿佛受了大惊，突然间脸上倾盆大雨，眼泪跟串珠断了线滚落下来：“好你个蔡申，这些年我尽心伺候，何曾怠慢过你，到头来竟还是比不过那死去的人。”
“我的婉儿啊，是姨娘没用，是姨娘没用啊。”边说边悲痛地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大有要是蔡申不改主意就要撒泼打滚的趋势。
蔡申看到她这样头又隐隐作疼起来，无奈坐起身：“你且起来，再闹也没有用，这人啊不是我们选，而是人小侯爷早就相中了三丫头。”
“侯爷早朝后亲自找我来求娶的，考虑到当时时机不够成熟，就一直没有公布。”
一番话毕，四姨娘已经委顿在地，心如死灰：“老爷，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蔡申走过去将她扶起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不得不开口：“没有，你放心，好姻缘不止侯爷一家，青年才俊多如牛毛，我定为婉儿寻一户不比侯府差的门第。”
四姨娘眼里又升了些希望，只是心里还有些怀疑：“真有这样好的人家，还能好过侯府去？”
“丞相家的小公子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四姨娘将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放在蔡申手上，蔡申手背翻转将其捏在手心里。
“早在小侯爷这婚事不成之后，我就已经在留意各青年才俊了。要说这丞相家的小公子，抛去自身门第，也是一名上进知礼的有才之士，明年秋闱更是有望夺第。”
蔡申越说四姨娘眼睛越亮，要说什么宠臣和权臣，她一介女流也不懂。但是多少还懂得真正权贵手握权力，而侯府只有地位和当今圣上的荣宠，怎么比都要比小侯爷来的更好。
“你也别急，据说这小公子还未定亲，我多与相爷交好的同僚接触一下，说不定能牵个线。”倒不是说他堂堂尚书一品大臣，没有资格同丞相交好说话，实在是直说嫁女又有损脸面。
蔡申将四姨娘哄回了院里。自己又回到床上重新眯着眼养了回神。
令蔡申想不到的是，原本他还要想办法通过其他人来接触的相爷，第二日递了张拜帖就到了府上来。
大概人家家里的是个儿郎，行事作风多要直接爽利的多。
李丞相带着一大堆珍奇异宝，珍稀药材，四个小仆抬了整整俩箱进来。
蔡府的小仆看到这个架势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来下聘的呢。
李丞相一见到蔡申笑容就停不下来，一路哈哈哈哈哈的笑着进门。
蔡申整理了好几次自己的仪表，就怕有什么有碍观瞻的东西带到面上，惹了笑话。
蔡申：“……”虽然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我有点心慌慌是什么情况？
直到坐下来，这李丞相的笑容已经能咧到后脖子根了。蔡申坐在往常惯坐的凳子上如坐针毡。
说实在的，这笑容实在瘆得慌。
蔡申只好率先打破这头皮发麻又尴尬的氛围，原本想笑，但见李丞相脸上灿烂的笑的褶子都叠在一起的老脸，实在是笑不出来。
于是硬挤出官场惯用假笑：“倒是让李兄破费了。”
李丞相维持着个笑模样，连连摆手：“不不不，蔡老弟客气了，这些个礼都是来谢谢你家三丫头，听闻你家三丫头今日里病了，煮些奇珍补补身子才好。”
都是浸yin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话里听音，让蔡申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即使心里惊涛骇浪面上丝毫不显，况且也许是自己想太多，可能只是普通的问候。
“三丫头让李兄费心了。”
“这三丫头可好些了？”
“已经能在院里走走了。”
“好，好，那就好，那老夫也就放心了，要说这三丫头啊，是真的有情有义。”
俩人客套了半天，李丞相才将此行目的提到台面上来。听的蔡申面色一凛，他也听说了荷宴上的一些原委，却并没有将那些无稽之谈放在心上。
要说这三丫头会明知道自己不会水还要跳水救人这事，被传来传去，早就失了真切，这三丫头之前掉水里凶险万分，差点点就留在了鬼门关。
劫后余生，究竟是什么样的情能让她不顾心中的惧怕，不顾自身安危，舍命相救？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难道还能是正义感？
蔡申是个拎得清的，但他面前的李丞相，显然已经被这种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给蒙住了双眼。
李丞相并非是个偏听偏信的，否则也不能到如今的身居高位。
只是家里还有个自从落水回来以后就烧的迷迷糊糊，梦里都是小声可怜的呢喃的不争气的小儿子，连声唤三小姐，连声音都是颤抖却几不可闻的。梦里仿佛都在哭泣一般，真真是个小可怜，这可疼坏了丞相夫妇俩。
丞相夫人怜惜，靠近耳边仔细的辨了辨，听到耳朵里反反复复的便是三小姐。
而这整个安怀还有哪个三小姐。
其实更早些时候，关于蔡三小姐坊间闲言碎语才刚刚兴起，也未曾闹得家喻户晓，她家次子就要李家下聘迎娶，还曾为此绝过食。但他们都当是少年心性，见着个艳丽的，就动了心挪不了眼，等过些日子新鲜劲过去了就好了。
仿佛果如他们所想，到底少年心性也不可能真的将自己饿死。一番绝食闹完以后竟然每日里苦心读书，头悬梁锥刺股，好不认真，他们还以为是这一绝食让自己儿子终于明白了过来。
直到前些时候，她家儿子再次提起原委。言道先前只得一个白衣秀才，实在辱没了人家姑娘，现如今榜上有名多少能配上一些了，央求母亲再去挽媒。她原本因着这蔡三小姐的闺名犹豫不决。
现如今儿子身陷病痛，缠绵病榻依然念念不忘，即使她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被他的执着焐热了。
才有了现今丞相的这次拜访。
只是丞相他们却不知。这次连声呼唤，却是痛无可痛的一种告别和舍弃，是无火焚烧后的劫后余生。
蔡申没有说话，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李丞相还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氛围里，并没有让他答话的意思，自顾自往下说：“蔡老弟啊，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既然咱家儿子和你家三丫头你情我愿，我今日也来厚着脸皮向你求了你家三丫头。等确定了，这挽媒下聘寻个好日子，一样也不会少。哈哈哈哈。”
“这……”
这倒好，前些日子还让自己这个老父亲愁白头的丫头，现如今虽然这蜚短流长一个没少，却还偏偏成了香饽饽。
“蔡老弟可有什么难处？”
难处，难处，我可大了去了。
“这，李兄抬爱，我和我们三丫头真的不胜感激，只是，李兄来的不巧。”蔡申欲言又止。
李丞相听到此有些着急了，这怕不会被谁截胡了吧……
“怎的不巧？”情急之下，一掌拍到了桌子上。
蔡申：“……”大哥，你这是一言不合想跟我干架吗？
“李兄你也知道，不才和侯府有一门天家御赐的婚事。”
“怎么？不是说，说的是你家五丫头吗？”
要不是前几日老侯爷自己求了三丫头，连我自己都没决定好是哪个丫头，你们全都坚定不移的确定是五丫头呢？
“李兄有所不知，这小侯爷看中了我家三丫头，前些日子与老侯爷已经将婚事定了，就等改日挽媒下聘了。”
谁知话音刚落，原先是不小心落在桌上的手掌，此时再次重重落在了桌面上，惊的面上沏好的茶水跳起晃荡了一些在外面。
“哼，既然早有婚约何故去惹我家小子？害的我家小子如今还昏昏沉沉，昏迷不醒。”
蔡申试图讲道理：“李兄，这其中必有误会。”
但显然愤怒的李丞相听不进去：“误会？如今我家小子还倒在床上连声唤着三丫头，好不凄凉。病倒床前无人问，缘是早有心上人。”
“哼！蔡老弟，不是老夫多管闲事，这国事不出错，家事也不该糊里糊涂的。”
说完这几句，李丞相愤而离座，拂袖而去，走前不忘再刺几句：“李兄也该管教一下自家的丫头。”
蔡申也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主，走上几步，非要辩个是非：“家中女儿知礼明节，不劳费心。”
“恐怕是知心懂情，善用人心。”
“你这是欲加之罪。”
“呵，冥顽不灵。”
“呵，无理取闹。”
最后俩人相对互瞪，又朝对方长长地哼了一声。双双甩袖，一个向左转一个向右转，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探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