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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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谢谢你了。”
“我也没做什么。好好照顾阿姨。”
“我过两天就让妈搬到我那里。”
“你们不住在一起？”
“妈和姐一起住。那房子离公司太远了，我就自己在外边租了个公寓。不过现在，还是让妈搬到我那里好一些。”
杜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今天是萧母出院的日子，萧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杜宁搭话。萧母嫌自己的儿子笨手笨脚，索性自己收拾，把萧郁推到杜宁的床前让他俩说话。萧梅的事情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后事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虽然以肇事的理由向公安局报了案，但萧郁心里也清楚很难得到一个结果，毕竟在萧梅出事的那段时间路上还没有什么人，就算有目击者，大多数人对这种会和警察打上交道的事情还是尽量回避的。
“还聊着呢？”
“今天您出院，也没帮上什么忙。”杜宁面露歉意。
“说什么呢。你也是病人。而且小梅的事情你也费了不少心，我还没来得及感谢。”
“我也没帮上什么。阿姨，您现在走？”
“也没什么事了，只可惜以后没人陪我聊天了。”
“您不是还有萧郁嘛。”
“这个臭小子，天天就知道在办公室打转。周末都不去我那看一眼，我还能指望他？”不理会在一边颇为尴尬的萧郁，萧母接着说道，“要不我把杜宁领到家里去算了。”
杜宁淡淡地笑了一下：“谢谢您的好意，还是医院比较适合我。”
“没有什么地方是一定适合你的，记住阿姨的话。那我们先走了，阿姨有空会过来看你的。”
“嗯。”
“那，你注意身体。”临走前，在一边许久没有说话的萧郁对杜宁说。
“谢谢，我会的。”
萧母出院一周以后，搬到了萧郁的住处。白天在家里打扫，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晚上和萧郁聊聊天。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明天我想去医院。”萧母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萧郁。
“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就是想去看看杜宁。”
“我还以为你说去看他只是客套话呢。”
“不知道怎么的，想起那孩子就觉得心疼。见天的就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他家里人没来过？”
“不知道，我是没见过。”
“要是想去就去吧。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个电话。”
“就算告诉你，你也没时间吧。不用担心，出不了什么事。”
“那帮我带个好吧。”
萧母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对杜宁这个认识了才一个月的人如此挂心。虽然已经过了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但在自己住院的半个多月里他的家里人从来都没来过，更不用说朋友同学了，总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对此，杜宁则是一副泰然处之的神色，每当萧母问起他这些事情的时候，杜宁也总会岔开话题。久了，萧母也就不再问什么了。
萧母到医院的时候，杜宁还是老样子。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阳光打在脸上，他也只是微微的眯起眼睛，并不躲开。萧母第一次看到杜宁这个样子的时候，好心的告诉他往旁边坐一坐。杜宁却说喜欢这样晒晒太阳。
“外面没有什么景色了吧？”
杜宁转过头来，看了一会才说道：“是阿姨呀，我也不是为了看景色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冲着阳光吗，眼睛看不清楚了吧？”
“呵呵，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的。对了，您怎么来了？”
“不是答应过来看你吗？”
“您还记得。之前也有人说过来，但也只是说说而已。”
“你要是不嫌阿姨烦人，我就每天都过来陪你。不过，你大概会觉得我说的话没意思吧。”
“怎么会呢。能和别人说话我就知足了。”
“对了，你和小郁还能有点说的吧？等他有时间了，我叫他一起过来。”
“萧郁挺忙的吧？别打扰他了。”
“是他自己说的，有事情就找他。他还说让我给你带好呢。”
杜宁和萧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直到天色将晚。一直到萧母走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有人来看望杜宁。
“今天你去医院了？”
“去了。”
“他还好吧？”
“还是老样子。有时间你也陪我去医院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和你岁数差不多。和你在一起终究是比跟我这个老太太能说到一起去。”
萧郁知道拗不过母亲，便随口说：“等有时间陪你去一趟。”
“那就着周末吧。你不加班吧？”
“这两天不算太忙。应该不加班吧。”
萧郁虽然对母亲如此执着于杜宁的事并未放在心上。在母亲住院的这段时间里，萧郁并未与杜宁有过多的接触。最初，萧郁是在下班以后去医院，白天是萧梅陪着；出事以后，萧郁白天在外面打理后事，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去医院陪陪母亲。想起来，那半个多月，杜宁竟然是陪母亲时间最长的人。现在母亲出院了，于情于理，自己也应该去看望一下。
“谢谢你特意过来。”
“也算不上特地，只是陪我妈过来。况且，前一段时间你帮了我不少忙。”
“都过去了，你还提它干什么。”
突然间，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萧郁本还想让母亲来救场，免得两个人都尴尬，没想到萧母看到两个人聊得不错，便自顾去了别的病床边聊天。萧郁知道母亲为人向来直爽，但没想到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病房里的所有人便如同母亲的故交一般。再转过头，萧郁发现杜宁一直盯着自己。
“我喜欢你的眼睛。”杜宁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萧郁一愣，说道：“我和我姐的眼睛很像。”
“和梅姐没关系。我喜欢的是萧郁的眼睛，不是萧梅的。”
“有什么不一样吗？”萧郁一时岔不开话题，只能顺着说下去。
“梅姐的眼睛里不如你藏的东西多。”
“这你也能看出来？”
“怎么说呢，感觉吧。”
“我姐经历的比我多。”
“有些事情，和经历没关系。但不经历，很多事情是看不出来的。”
“好像你经历过很多事情似的。”
“是不少。不提也罢。”
两个人相对无言。萧郁头一次仔细地观察杜宁，脸色有些泛黄，显得有些病态。头发有点长，但是打理得很仔细，五官没有什么特色，但看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手指修长。杜宁抱膝而坐，有些瘦削的身体团成小小的一团。
“你的睫毛很长。”萧郁随便找话说，没想到杜宁笑了起来，和以往萧郁见到的习惯性的微笑不同。“我说了什么可笑的事吗？”
“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不会吧？”
“骗你干什么？”
“你一直说谢谢我。其实，我一直很想感谢你们，见到你和阿姨，还有梅姐，我就觉得自己还不算太寂寞。”杜宁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突然这么说挺冒失的，但总是一个人真的有些无聊。”
萧郁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杜宁在他的眼中一直是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只是安静的在一边看着周围，也很难看出他内心的想法。但是现在，萧郁却觉得杜宁的眼中有一抹和平日不太一样的色彩，让萧郁有些心动。
“我以后会常过来的。”萧郁答道。
“说话算数？”
“嗯。”萧郁也摸不清现在自己的应承是出于安慰还是真心，但眼前的这个人让他觉得无法拒绝。
寂静的夜里，萧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偶尔可以听到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的马达声，还有母亲轻微的鼾声。
萧郁在大学期间算不得活跃分子，甚至很多人觉得他有些沉闷。每天只顾着埋头于自己的功课，与周围同学的关系若即若离。班里的同学也很少主动找他。在旁人眼里，萧郁只是个努力学习，几乎每年都可以拿到奖学金却从不请客的铁公鸡。但他们不知道，萧郁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家里减轻些负担罢了。萧郁本以为可以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完大学四年，然后有一份工作。直到同专业的一个同学找上他来，才让他三点一线的生活添了一点色彩。
男生叫白伟，比萧郁高一级。与萧郁不同，白伟的成绩不错可并不是最出众的，在整个专业却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多年以后，很多人已经不再在意当年学校里的那些名利，但在当时同学的眼里，用叱咤风云来形容上学时的白伟却并不夸大。学生会主席、班级干部、三好学生，运动会的短跑也一直位列三甲，诸多光环加在他一个人的头上，让白伟颇为引人注目。
“你是萧郁吧？”
萧郁从自习室回来，腋下夹着两本书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听到有人和他搭话。这个时间正巧赶上下晚自习，平时见不到什么人的小路上有很多人三三两两搭着伴，向一个方向走。萧郁随即打量了一下四周，发觉自己身边走着一个人。这个人并没有把放慢脚步的萧郁甩在后面，而是和他并肩走在一起。那年，萧郁大学二年级。
那是萧郁和白伟的第一次相遇。从那天起，萧郁大多数时候还是如往常一般生活，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陪伴。正因为如此，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了经常跟在白伟旁边的瘦瘦高高的男孩。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又到了毕业生离校的时节。白伟提着自己的行李，身边是给自己送行的萧郁。
“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
“没什么。”白伟放下手里的旅行箱，紧紧抱住萧郁，“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白伟。虽然我有个姐姐也很照顾我，但我心里很多事情她都不明白。你就不一样了。”
“看书看傻了吧？你真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萧郁不说话了。他知道白伟嘴里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可他摸不清自己的感情，或者说是不想摸清。
“我明白，但……”
“算了。你总有一天会了解自己喜欢什么。”白伟拎起了放在地上的箱子，向萧郁挥了挥手。从那天起，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我喜欢的是萧郁的眼睛，不是萧梅的。”白天杜宁对自己说的话还响在耳边。他翻了个身，自言自语：“白伟，我开始了解了也说不定，不知道算不算晚。”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