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暗有点黑》王目三青

10、我拥有你（四）

　　莫恩眼见着周围的水越来越少，自己趴在白板上越转越晕。最后眼见着自己要一块儿被顺着水一起带走时，他突然紧抓着白板的手一松，整个人咕噜一下滚到了旁边。
　　白板正好卡住了那个洞。
　　莫恩颤颤巍巍爬起来，吐了个够。
　　然后他触脚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起来。
　　莫恩心里涌上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真像人的胃在消化东西。莫恩想。

　　加里选择重返楼梯。黑暗是别人所畏惧的，但却是他所爱的。长期处于黑暗中，他的夜视能力不差。
　　他一直在爬楼梯。
　　直到他气喘吁吁——可惜他体力不太好，他一直都没有绕出这个楼梯。加里心里一紧，大意了。
　　心里的另一个他叫嚷着：费什么脑力！直接一把火！烧掉了事！
　　加里皱着眉，手却无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打火机和一小瓶酒精。
　　但下一秒，他就踩空了。他直接往下坠落。
　　他往下坠落的过程中，看到了雪莉和苏围在一个大红色的“灯笼”旁边，看到了皮特和凯瑟在一片白色弯管下弯腰爬动，最后——
　　“你来陪我了？”
　　最后他看到的是脱了上身睡衣，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踩在脚下，旁边一双破拖鞋，一脸同情的莫恩。
　　加里：“……”什么造型。
　　他整个人啪地一声摔在莫恩面前。

　　雪莉从口袋里掏出了小刀。
　　苏瞪大了她漂亮的眼睛：“你怎么还带了刀？”
　　雪莉阴森森地冲她笑了：“为了挖出你这双大眼睛。”
　　苏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这……这不好笑。”
　　雪莉靠近她，挑眉：“怎么？你忘了我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吗？”
　　苏愣愣地看着她。
　　雪莉伸出小刀，叹了口气，用刀面贴上苏的脸颊，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她说，沙哑着声音说，你觉不觉得用刀戳破它的肺是个好办法。
　　苏没有说话。她红着眼睛。
　　雪莉又说，我们在怪物体内，我们和它同归于尽。
　　她把刀子对准“灯笼”捅了过去。
　　在“灯笼”炸开的那瞬间，苏终于开口了。
　　她在雪莉的耳边说道：
　　“是不是因为，我们也是怪物，而怪物和怪物才能同归于尽？”
　　苏细声细气地说着，流下了眼泪，抓住了雪莉没有握住刀子的另一只手。
　　她想，这一点儿都不冷了。

　　“嘿，加里！”莫恩关切地大叫，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你还好吗？”
　　加里慢吞吞撑着自己爬起来：“不怎么好。”他皱眉看向泛红的手掌心：“腐蚀？”
　　他低头：“这是哪里？”
　　莫恩：“这可是个好问题。”
　　等到加里抬起头来的时候，莫恩发现他的脸上带着笑。
　　完了。莫恩哀嚎一声。他笑了。
　　纵火犯加里会笑，哲学家加里板着脸。这是他和邻居相处摸索出来的规律。但这规律在现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用呢？莫恩绝望地想，让自己死的明白点吗？
　　加里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个打火机：“我觉得我的皮肤在灼烧。”
　　莫恩：啊完蛋。
　　加里鼻子动动：“我嗅到了臭味。”
　　他眯着眼睛打量肉红色的“墙壁”。
　　莫恩无奈：“得了吧，老实说，我觉得我们是在……”
　　“一个怪物的胃里。”加里接嘴。
　　莫恩点头：“没错，我们怎么办？”
　　加里轻飘飘看他一眼：“怎么办？”他大笑着反问，“当然是——”
　　他拿出酒精倒在地上，倒光了，瓶子甩到一边，他打开打火机，哧地一声，冒出火苗。
　　“当然是放一把火了！”
　　他把冒着火的打火机砸到了有酒精的地方。
　　莫恩此时只想骂人。
　　我和他正常对话这么久，我居然忘了这个人是个疯子。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