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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故事1 ...


  •   115每个月都回回到[众星垂落之所]。
      她常常因此而失控。
      她不是故意的。
      只是没法控制自己。
      在前往[众星垂落]之前,她暗示自己说一起都会变得很好——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开始反反复复询问,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在高顶教堂不是也可以吗。
      她询问护送她的牧师。
      既然我是神子。
      我现在命令掉头,回到高顶教堂。

      迎接她的只有沉默。

      115也跟着沉默。
      她在沉默中酝酿烈怒。

      如果不找点什么束缚着她,115会拿到枪,随便指着什么人让他们停下——她想着今天总有人要死掉,她或者别人,都行。

      在理智清醒的时候她绝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但是她失控了。

      于是随行牧师不得不给她注射麻醉剂。让她在安睡中一路到达目的地。

      圣地里面的牧师会很迅速的帮她抽血,115醒来的时候只留下手臂上的一个青紫色的针眼,她有一种强烈的失落——一种明明是神子但是所说所言却不被重视的失落,以及一种好像被命运和强权束缚住颈项的恐惧和愤怒。

      她在大脑里回放不死风修道院被焚烧时,她看见的那些暴民,她想,这些[亲人],这些[圣主的随从和服侍者],和那些暴民有什么不一样?

      暴民要吃她的血肉,将她焚烧殆尽。
      这些牧师要细水长流地从她身体内抽走血液。

      不同的人群却是一样的面孔。

      她被圈养了。

      她从来都没有被重视和关爱过。

      115在[众星垂落之所]里奔跑,所有想要抓住她的人都被115强烈反击,她拿着针管,拿着手.枪——是的,愤怒让她失去理智。

      她总是这样。
      一旦靠近这里就会轻而易举失控。

      她不想伤害其他人。
      但她没法控制自己。

      在尽头。
      一个包裹着绷带的怪人坐在轮椅上,[众星垂落之所]的地面好像湖泊和星海,白色大理石如同一整面镜子倒映出游魂般的115和那个安静坐在轮椅上的怪人。

      怪人用嘶哑的声音说:“115,过来。”

      115安静了下来。
      她想要发怒。
      但是她死死咬住下唇,她觉得自己被所有人背叛了,被夏娜,被那些说自己是[神子]的牧师,被同归一源的其他兄弟姐妹。

      好像。
      从来没有被关心过。
      从来没有被认真倾听过声音。
      从来没有被注意过伤口和伤心的事。

      人人嘴上说——爱她。

      但是人人都只是说说而已。他们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又移开。他们的笑容亲切又温暖,但是内心好像深渊。让人胆怯。

      “我已经厌烦了那些那些好听的话,做点漂亮事给我看看吧。”

      但是没有。

      没有人做过。

      除了兰尼。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绷带怪人就是兰尼,他不顾一切扑入火海中将她紧紧怀抱,为此全身重度烧伤,至今没有康复,他是让115冷静下来的良药,只要他说:“115,请回来。”115就会离开高顶教堂前往众星垂落之所。
      他说:“115,安静。”
      于是115就会放下手下的枪。

      她心里有强烈的失落和悲伤。
      夹杂着绝望的愤怒。

      她咬住嘴唇。
      一步步向兰尼靠近。
      最后失力般跪倒在兰尼的身前,她捂住面孔无助的大哭,泪水从指缝中流出,从脸颊上流下。

      她说:“兰尼,我很痛苦。”

      她又说。
      “兰尼,你知道我在痛苦吗。”

      如果知道,还会一遍遍让她回来吗。

      所谓的爱与真心。
      又有几分。

      兰尼什么都没说。
      他微微伸手盖住115的手背,拿起,然后按在自己外露的烧伤的皮肤上,这些皮肤好像地狱沟壑一样坑坑洼洼。

      兰尼用这些伤痕告诉115。
      他曾经为她献出生命。

      115仰头。
      她就像是看着星星的小孩一样看着兰尼。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她知道。
      她知道兰尼愿意为她奉献生命。

      于是她愈发痛苦。

      **

      “泡沫越来越大。”
      “死得人越来越多。”

      [神子出行]这件事在城市里越来越轰动,越来越多的产品被生产出来,越来越多的货物被堆积在货仓里,远处的商队和轮船都在这里停靠,成箱成箱的材料被运送到仓库。

      一旦泡沫会被戳。

      事情将会无法制止。

      派翠克在想一件事——他是个敏.感又聪慧的人,从珈克的一举一动里,他已经知道对方属于圣光教的敌对势力。

      珈克聪明,自负,蔑视神。
      他说自己知道末日的真相——以至于有时候已经懒得在派翠克面前掩饰。

      在书房授课的时候。
      珈克问他:“你天天去高顶教堂,你被感化了吗。”

      派翠克说:“没有。”

      珈克轻蔑回答:“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愚蠢的把戏。”

      派翠克知道。
      他知道有些人为什么信仰宗教。
      也知道有些人为什么不信仰宗教

      但是这都和他无关。
      他只知道115在那儿,他的目光自然而然也在那里。

      仅此而已。

      派翠克想给这件事降降温。
      他又在其他城市发放了一些小报,暗示[神子出行]会改变路程,不再往这个城市来,他想着一点点抽调燃烧的木柴,免得火堆倒塌时的爆裂声太大。

      但是他低估了民众的盲从。

      投资的民众满目的将继续投入这个全民大事中——他们中的部分人或许会觉得蹊跷,但因为身边的人都在干这个,于是他们的疑心被打消了。

      雪球越滚越大。
      根本无法制止。

      派翠克开始思考珈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他让几个小流浪汉跟着珈克的一举一动,观察他从早到晚的行程,他将整件事抽茧剥丝地分析,一一分析在这场策划中,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是盲从者,他们各自的目的又是什么。

      最后的最后。

      派翠克发现。
      他们的目标是神子。

      卢西恩根本就不想赚钱。
      和那些参与其中的城主,城防队长不一样,这些人根本无意于赚钱,他们只是一个狂热的煽风点火的人,不断把事情越推越大,来一场波及整个城市或者地区的危机。

      他们要逼传说中的神子露面。

      115的话在耳边回响。
      ——有人要杀她。

      询问原因或者理清事由已经无济于事。

      派翠克赶到高顶教堂将卢西恩所作所为告诉115,他十分后悔——或许他不应该做这一切,一个小聪明却引来了这么大的风波。
      派翠克说。
      “我差点让你受伤。”

      115坐在椅子上。
      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她无限宽容:“没有关心。”
      然后笑道:“这有什么。”
      她伸手抚摸派翠克的面孔:“你在为我担心吗。”
      “相信我。”
      “我不会死,不要害怕。”

      派翠克顺着她的力气慢慢俯身,直到将115全完盖住,他伸手拥抱,又慢慢跪下,将上半身埋在115的拥抱中。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枕着115的大.腿。
      深深呼吸。

      “我做了一个傻事。”

      115说:“你被有心人利用了。”

      派翠克又说:“我以为自己很聪明。”

      115回答:“你本来就很聪明。”
      “你提早发现了这一切,又把它告诉了我。”

      115抬起手,她轻柔地,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派翠克的后背,比天上的白云、柔软的绸缎还要温柔缓慢。
      她说:“放心。”

      不,不是。
      派翠克在心里默念。
      他还有一件事隐瞒了下来。

      他没有告诉115,他的养父珈克也涉及在这件事情里。

      原因很简单。
      不是怜悯,也不是什么友爱亲情。

      ——珈克知道他的家人死于圣光教的核.弹。
      ——珈克知道他和圣光教有血海深仇。

      [培养一个间谍。]
      [让他从小在圣光教中长大,让他为圣光教出生入死。]
      [让他知道自己和圣光教有血海深仇。]

      [他将永远不被信任。]

      这一切都应验在了他身上。

      一旦珈克被抓——他的身份也会被揭露出来,往日对他和蔼至极的格雷戈瑞会化身地狱恶魔,把他投入火与刀的刑罚中。

      派翠克感到寒冷,他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深深埋在115的怀抱中。
      他欺骗了115,但他更恐惧失去她。

      115感受到手掌下的震动。
      她稍微停顿一会儿,又继续温柔地拍打派翠克的后背,垂下眼帘,一切都被收容进她蓝色的眼睛里。

      “告诉外面。”
      派翠克走后,115找到格雷戈瑞。
      “不日,神子将会降临。”

      格雷戈瑞不敢置信——他不知道115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于是他开口劝阻:“这样对您有什么好处吗,外面自有他们的解决方法,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115询问:“解决麻烦,让城市重归于安静,这样不好吗。”

      格雷戈瑞紧皱眉头。

      圣光教的神子通常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楼面,也不喜欢举行盛大的仪式——因为他们通常要付出巨大代价。

      他不知道115为什么关心这件事,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了派翠克,但是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格雷戈瑞又摇摇头,他不认为这个少年会在其中起什么作用。

      “既然您坚持。”
      格雷戈瑞点头。
      “竭力遵行您的旨意。”

      神子降临的消息被放出了。
      整个城市陷入了欢庆的海洋,其他地区和城市的人不远万里向这里汇集,他们知道神子将会降临于此,将会降下无限的救赎和怜悯。

      最贫穷的流浪者也开始动身。

      消息灵通的贵族早早驱使马车向这里赶来。

      派翠克不敢相信。
      他不明白为什么115还要做这件事,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珈克他们计划成功了——他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或许从收养之初。
      他就已经进入了困境中。

      于是派翠克做了一个决定。

      那一天他照常上课下课。
      告别同学之后来到了联络站——这里是他和尼克他们定好的安全点,尼克已经从其他地方赶回,在这里等候。

      尼克说自己最近过得不错。
      他拿着钱,在其他城市醉生梦死,他自己发财了,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挥霍过。

      派翠克跟着笑,随后说道:“不过我们还得收尾。”

      尼克他们挑眉:“怎么了。”

      派翠克说:“有人发现了我们。”
      他说。
      “该处理掉。”

      “想象一下。”
      “如果我们是圣光教的敌人,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动什么战略,才能达到最好的结果。”
      派翠克经常和珈克做这样的训练,他至今不明白为什么珈克这样做,但活学活用,派翠克把这一切用到了他们身上。

      想象一下。
      我们是远东净庭的敌人。
      要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做什么样的是,才能杀死圣光教的神子。

      派翠克在这门课程上常常满分。

      答案是。
      在神子降临那一天,在活动聚集点,在信徒中引发暴.动.(多种手段),利用潜伏在城防士兵中的间谍和布置好的刺客,当场刺杀神子。

      他们的联络方式……派翠克回想这件事,这群人应该是多级联络,金字塔状向下分配任务,每个级别每个点都有自己的任务要做,同时为了避免群龙无首,一旦上级死亡,同级别中的一个人就会充当头领。

      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囚禁卢西恩,取代他的身份,向下级发送错误指令。

      派翠克下手了。

      自从他把事情告诉给115之后,圣光教的人就派人监视了卢西恩,并决定在必要时刻进行抓捕。
      派翠克也介入了这场混战,他在圣光教和卢西恩他们交手的时候插.入,半路截走卢西恩,并将这个人囚禁在密室里。

      卢西恩带着黑色头罩,被捆在椅子上。

      “我知道你们的习惯。”
      派翠克站在他身前。
      “同伴消失十三个小时后会自动默认对方死亡并已经向敌人透露所有相关情报。也就是在十三个小内,他们会清空所有联络点并重新分配任务。”

      卢西恩咳嗽了两声。
      “所以呢。”
      “如果你再知道的一些,就应该明白我们这些人都经受过拷打训练。”
      他似乎很轻松。
      “你无能为力。”

      派翠克点头。
      他的面容隐藏在昏暗的阴影下。
      “我知道。”
      “刑讯第一条就是绝不相信敌人在清醒状态下说的任何话。”
      “所以。”
      他缓慢地,极有条理地说道。
      “我会尽力让你失去理智。”
      “还请保持清醒。”
      “你不会想看到这一切。”

      派翠克是个残酷的人,他的心肠是冷的,心脏是硬的,他的血液不曾为别人流动过沸腾过,也不曾因为别人的哀鸣而动摇过眼神。
      他把卢西恩弄成理智崩溃。
      极端的疼痛,无常的刑罚与死亡,反复无常的捉弄。
      他真是个刑讯上的天才,心理战上的高手。

      他知道了卢西恩他们的联络方式。

      在三个小时后。
      派翠克向远东净庭的人发送的第一条指令是:
      【有叛徒,我被出卖,正被追杀,请各自行动,不要轻信他人。】

      期间卢西恩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儿,他瞳孔扩散地厉害,好像随时就会死掉。

      ——他曾经想自.杀,但是派翠克制止了他,他说卢西恩现在还不能死掉,于是给卢西恩注射了让血液凝结的药剂,这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惩罚,卢西恩浑身抽搐,好像被十万雷电击中。

      派翠克说这是卢西恩自.杀的惩罚。
      但是很快,派翠克似乎又转变了心意,他给卢西恩注射了第二种神经痉挛的药剂,告诉卢西恩如果他不自.杀,那么第二种药剂就会成为他的朋友。

      卢西恩说:“请让我死亡。”
      派翠克说:“可以,如果你坚持。”于是他又给卢西恩注射了血液凝结的药剂,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卢西恩狂乱地说自己不想死了的时候,派翠克蹲下,就在他身边:“那么你现在选择第二种药剂,是吗。”

      不,不是。
      卢西恩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人的理智是可以被击溃的,他大声吼叫派翠克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听见派翠克很低,很轻的声音。
      “我想让你痛苦。”
      “很难理解吗。”

      在卢西恩告诉派翠克一切之后,他以为事情会变好很多,但是并没有,派翠克的惩罚手段并没有因为知道正确情报而减少,他始终贯彻第一条,清醒状态下的敌人永远不可能说出正确情报。
      怒斥或者求饶对他而言都没用。
      理智崩溃的敌人对他而言才是好敌人。

      在清醒的时候,卢西恩躺在地上,他双手双脚依旧被绳子捆子,像个毛毛虫一样蜷缩着,他咳嗽两声,喷出大量鲜血,但是他依旧没停。
      笑声低沉。
      “你的手段真不错。”

      派翠克说:“尚可。”

      他把自己发布的指令念给卢西恩听,询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卢西恩吸气:“他们不会相信。”

      派翠克笑了一声,很轻,却也被卢西恩听见。
      派翠克说:“你真得以为,没有叛徒吗。”
      “卢西恩。”
      “珈克让我知道一切,又没有杀掉我。”
      “他早就预料好了这一切。”
      “他或许没有背叛远东净庭,但是他一定背叛了你。”

      卢西恩好像死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回应了一声。
      “我早就知道。”
      “你以为远东净庭是什么好地方?”
      他低低沉沉地笑,一声又一声,笑声越来越大,咳出来的血也越来越多。
      “你也是,派翠克,我知道是你——没什么好遮着挡着的,我早就知道了。”

      “派翠克。”
      “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儿去?”
      “我和珈克一开始就看到你了。从你被收养之前,我们就在关注高顶教堂。”
      “哦……你和那个小女孩关系很好对吧,那你也应该知道她最喜欢什么,最痛恨什么。”
      “她痛恨隐瞒,痛恨欺骗。痛恨别有用心的接触——想想你,想想你派翠克隐瞒了她多少事情,你多少私心啊——”

      卢西恩趴在地上。
      “今天应该是神子降临日。”
      “你知道,神子降临会做什么吗,你要自己去看——你要亲眼看着你是怎么伤害她的。”
      “那个神子。”
      “你们一定会反目成仇!”

      派翠克转身踹了他一脚,厚靴底死死踩住卢西恩的心口,他声音平静:“你太激动了。”

      卢西恩痴痴地笑。
      “你生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会面临比这更深十倍的恐慌和绝望!”

      派翠克砍了他的脑袋。
      他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出这么白痴,不可思议的话,不明白他是不是觉得这样真得很好笑。哈,很好笑吗。
      他把脑袋随便一丢。
      然后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他把卢西恩杀了。
      他原本要问其他事儿来着。

      算了。
      智障不配活着。

      他准备清理一下地下室,这里太多血,还有一句断头的尸体,他该处理一下事后——于是他找来麻袋和去污剂,他蹲下身,把尸体丢进麻袋里,随后他想:

      他真得欺骗115了吗。

      他十分恐慌。

      于是派翠克站起身,他决定等会再处理卢西恩的尸体,他找了一盆干净的水清洗了双手,又在身上喷了一些香水好掩盖住血腥气。

      他来到了[神子降临]的会场。

      这个会场是在城市东侧。
      有一道河流顺着地势,从高向低将城市分割出一小片。
      这里已经搭好了台子。
      无数人跪在河流边翘首以待——这样多,密集的脑袋层层叠叠,人的身体和面孔已经看不见,远处而来的贫穷者,进出赶来的富裕者,狂信或者不信,都在这里汇集。

      115站在高台上。
      石头垒成的高台如同一个向神献祭的祭坛,她是上面唯一的祭品。

      在广阔浩瀚的天地之间,她变成一个极其微小的点,她只有十六岁,很年轻,很小,却被无数人用热切期盼的目光看望着。

      太远了。
      派翠克想。
      他似乎站得远了一些,以至于无法看清115的面容,他只是感觉到115很难过——115确是在难过,她又回想起不死风修道院被大火焚烧的那一天,那些暴民的目光和这聚集在河流边上数万信徒的目光一样。

      吃掉她的血肉。
      吮吸她的骨髓。
      将她吞吃殆尽。

      一切归于无有。

      好害怕。

      115垂下眼睑,她面容平静,但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流淌下来。

      她想逃跑。
      只是她的脚好像生了根一样。
      不行。

      ——为所爱的人要不惜一切。

      115的脑子里偏执地刻下了这个理念——她缺少什么,越发的渴望什么。

      身侧的格雷戈瑞递过一把干净的银质小刀。

      115取过。
      高高举起。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对着手掌深深划下,刀锋划破皮肤割开血肉,血液凝聚成股从伤口奔涌而出,从高台上坠下,滚落到下方奔涌的河水之中。

      在那一瞬。
      所有人信徒齐齐将身体向河中探去,他们大口大口喝着河水,尽管知道可能无济于事——但是某种信念深深根植在他们心中。

      ——神的血液必使他们永生。

      随后。
      信徒抬起头,又将热切的目光看向高台上的115。

      115不言不语。
      她攥紧手掌。

      血液从115的手掌流出。

      也从派翠克的心口流出。

      他不用往身上喷洒香水掩盖那股死亡的怪味了——因为这里已经血腥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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