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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论周萍的渣男属性 ...
周萍作为话剧《雷雨》中的人物之一,算得上是除了周朴园之外的头号男主了,是处于核心关系圈的一位。他是周朴园和鲁侍萍的儿子,周蘩漪的继子和情人,鲁四凤的情人和哥哥,周冲和鲁大海的兄弟,鲁贵的主子。
周萍是一个十分复杂、矛盾而且塑造成功的人物。他和巴金的《家》里面塑造的高觉新十分相似,一样的软弱、悲戚、犹豫不定,想反抗又不彻底,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只能独自承受。在封建的大家庭中苦苦挣扎,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得不到圆满的结果。觉新在熬日子,生不如死,周萍在得知一切后选择了开枪自杀、直面死亡。我想,选择开枪是周萍尽自己所能,最大的反抗了,拼尽了他一身的勇气和决心。
与巴金在觉新身上倾注了万千情愫相同,曹禺对于这个周公馆的大少爷,也是有诸多的“偏爱”。
其他人物在出场时只是从常规的外貌描述,再延展到他们的性格特征,比如四凤的青春单纯,蘩漪的旧式与新式反抗的野心,鲁贵的卑贱和贪婪,都是很客观冷静的评价。但是,当周萍出场的时候,明显可以感受到,作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的情绪,好像有一把火从作者的心里烧到了读者的眼中,曹禺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又不能完全展现出来。
作者花了大量的笔墨来描摹周萍,从外貌到气质再到性格特点,还有他纠结的心理描写、心路历程全都一一铺开。在上文有的许多伏笔,比如鲁贵嘴里的关于大少爷和太太的事情,比如大少爷为什么突然要到矿上去,大少爷为什么会移情四凤,如此种种统统都有了解释。周萍的出场已经不是一个人物的事情了,而是诸多故事的一个交集点,他联系了两个家庭。
虽然从表面上看,周萍是清秀的,是有些憨气的,是“精细而优美”的,但是在某种“蛮力”的打压下,他成为“怀疑的,怯弱的,莫名其妙的了”,他是“空虚脆弱,经不起现实的风霜”的。
不同于高觉新,周萍给我一种“渣男”的感觉,这在他和其他主角的互动和关系处理中越发明显。
首先是和他的父亲周朴园。周朴园是一个和高老太爷有些类似的人物,都是封建大家庭里一家之长,但不同于高老太爷的孱弱,周朴园十分强悍,具有力量,周萍在他面前处于完全被压制的状态,不管是被逼着跪请继母喝药还是和四凤偷偷发展关系。他并不怎么爱他的父亲,但是却实实在在的钦佩他的父亲,因为周朴园身上有他所没有的倔强冷酷。
他背着父亲和自己的继母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不能不说是一种对父亲的变态般的报复了。他想要到矿上去,并非是抱着为父亲排忧解难的心情,而是希望离开这个让他痛苦的狭的笼,这多少好像有点反抗的意思,但是和高觉慧的出走又不一样。他痛恨这个家庭,但是又离不开这个家庭。完全没有办法。他甚至有点像是饱受封建大家庭折磨的寄生虫,痛苦着,依靠着,离不开,舍不得。
然后是他的继母周蘩漪。周蘩漪也是一个作者花了很多心思的女性角色,甫一出场,不谈她做过的十分冲击人道德观念的事情,但看她的外貌,就会不自觉的被她身上旧式中国女子的温婉、美丽和新式女子的勇敢、反抗、野心所吸引,她是偏执的、狂热的,同时又是绝望的、阴郁的。周蘩漪早在十五年前就知道了周朴园和鲁侍萍之间的事,也看透了这个周公馆里的暗无天日,她是痛苦的,所以,她把所有的热情和希望都寄托到了周萍身上,只有周萍能给她暗无天日的生活带来一丝光亮,让她不至于在周朴园的欺压下疯癫而死。
但是周萍是一个没有担当、没有真情的男人。他们的关系在周朴园从矿上回来后就不能再继续了。周萍从蘩漪那里得到的是一种禁忌的快感,是一种报复父亲的得意,他和蘩漪的结合也许最初是两个在黑暗里的独行者相互抱团取暖,彼此慰籍,但是,周萍绝没有给蘩漪太多其他的感情,更没有爱情。在道德的问责和对父亲的恐惧、歉疚下,他果断的将最初的错误怪责到蘩漪的身上,他责怪蘩漪引诱他,希望和蘩漪一刀两断,甚至连母子之间的亲情戏码都装不下去了。他十分清楚蘩漪在这个家里的处境,也明白蘩漪心里的绝望,但是他仍然选择独自逃离,把一切痛苦、绝望丢给对方。这种决绝和冷酷和周朴园当初抛弃鲁侍萍在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再然后就是周萍的第二个情人,也是他的亲妹妹鲁四凤。四凤在曹禺笔下就是一个天真烂漫、活泼善良的小姑娘,她孝顺父母,敬爱哥哥,看不上父亲的卑劣,憧憬着美丽的爱情。她和《家》里的鸣凤不同,鸣凤一直明白自己和觉慧之间的身份差距,并不期待能够得到觉慧的爱情,只是盼着觉慧可以改变她悲惨的人生。但是四凤却是很看重爱情的,她认定周萍就是她的爱情,她有着传统女子的观念,将周萍看做她的天。甚至在鲁贵告诉她自己亲眼看见大少爷和太太在“闹鬼”的时候,还是相信着周萍。
可惜,周萍并不是一个值得寄托爱情的人。早在周萍出场的时候,作者就告诉读者,周萍是在和继母发生了关系,内心煎熬,困顿找不到发泄口和寄托的时候发现了四凤,他看见了四凤身上独属于少女的“新鲜”,她的“活”,他需要流动在四凤身体里的“青春”和“美”来点燃他将要枯萎的生命,他想“能拯救他的女人大概就是她吧”。他不是因为爱情而要爱四凤,而是希望通过爱四凤来救赎自己,来使他忘记自己做过的那些肮脏的事情。“他恨一切经些教育陶冶的女人,因为她们会提醒他的缺点同一切细微的情绪,他觉得‘腻’。”那他们两人个人之间还算什么爱情。
同时,他在四凤身上也不见得就有多少温情。在四凤告诉他自己的妈妈回家了,他还是希望晚上能和四凤约会,地点还是在四凤的家里,全然没有为四凤考虑过,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周萍对四凤的爱就是索取,不及周冲来的热烈和磊落。周冲会和自己的母亲坦白对四凤的喜爱,也尝试去改变四凤被压迫的命运——想让四凤去读书,尽管没有成功,但是周萍却没有为他们的未来努力过,四凤被太太刁难的时候,他不在;他要去矿上,也没想到要带着四凤一起离开。即便是最后请求四凤的家人让他们同意自己带走四凤的时候,恐怕也是没想过自己要怎么养活自己的老婆孩子。可以想见,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和真相,他们真的一起离开了周公馆,他们的生活还是难以为继。四凤还是要去给别人帮工,拉扯孩子,补贴家用,周萍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少爷可以做什么,他们的日子不会比鲁贵一家过得更难熬。
这些是和周萍关系最为密切的几个人物,至于其他的几个人,交集不是很多,但是一些小细节还是可以看出些端倪的。比如坚持要带走四凤,不管鲁侍萍为什么坚决不同意。看不起鲁贵的坏,却因为自己的犹豫、内心的折磨而同情羡慕对方的无所顾忌……
当然周萍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他面对黑暗的压迫想过要反抗,面对喜欢的姑娘会去追求,看见受苦的工人愿意去帮助,对自己的弟弟很疼爱,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后可以下定决心带四凤远走高飞。
不管这些事情最后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不管最初的动机是什么,至少他在做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他本来就是一株空有美丽外壳的稻谷,又有什么力量去抵挡狂风暴雨,抓紧他脚下腐朽的土壤已经够费力的了,怎么好奢求他长成参天大树。
周萍是一个“渣男”,不是简单的情爱方面的始乱终弃,而是面对生活时的无力与犹豫不决,伤害自己更伤害别人。
大学现代文学的一篇作业,嘿嘿,仅代表个人观点,不喜勿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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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论周萍的渣男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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