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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洛女芙蓉面

      百花争春,流连戏蝶。有昌年,五月初五,洛阳城内,鲜衣少女团扇遮春面,怒马少年轻骑戏花间,这一年一度的赏花大会对洛阳城的少男少女来说,正是释放春心的好时节。

      洛阳花会虽有千姿百花,却以牡丹为尊。是以,每年花会都会在赴会的及笄少女中公出“丹魁”。能夺得“丹魁”对闺中女子来说可是极大的荣耀,一旦芳名远播,求亲之人便会趋之若鹜,络绎庭前,大大增加了选得佳婿的机率。

      乱花迷人眼,曾记否,万紫千红中,大周朝金枝玉尊的庆成公主一身桃红色八尺流苏石榴裙艳压群芳,有凑趣文人当即捧赞出“石榴裙裾霞蝶飞”的美句,尊贵的公主顿时成为花会“丹魁”。可花会次日,“洛女芙蓉面,百花尽羞颜”的美誉却相继传遍整个洛阳城。

      原来是有人在赏花人群已经稀散的傍晚,极幸目睹了当朝检察院御史嫡女洛芙真容。传言,当朝玉树临风的太子薛澜便在这群极幸的男儿当中,传言,这美誉便是出自那太子之口。

      夕阳西下,落霞漫天。彼时,热闹的赏花人群陆续散去,洛芙才与闺中友人乘着府中香车前来赏花。

      洛女与闺友施施而行,婷袅姿态,虽以团扇半遮娇容,却还是引得未散去的青年们纷纷侧目。二人见尾随者渐多,便要乘香车离去。谁知,洛女上车时竟不小心跌落了遮面团扇,露出真容,简直恍若天人,一时间,惊得百花失色。引得俊朗少年们骑着轻马一路尾随。

      直到香车进了洛府,少年们仍不愿散去,更有痴情公子竟掏出银子硬要塞给洛府门上管事,“这贵胄公子哥不当也罢,只要能入洛府时常见得洛女,能在府中当个差遣小厮也甘之如饴”。弄得管事哭笑不得,连哄带劝好一阵子,才散了众人。

      深阁帘垂绣,一点点,归杨柳,吹落杏花满袖。洛阳检察院御史府后院闺房内,暗香浮动,珠贝帘子缓缓轻落。

      “周小姐,您来了,快快里面请。”丫鬟翠缕掀开帘子迎上前来,宁远侯女周黎婉莲步走入洛芙闺房。

      “听说芙儿病了,可好些了?”周黎婉莺声问道。

      “小姐这几日身子不爽,一直懒在床上贪睡呢。”

      “原来是病了,我说怎么连昨日的花会都没去呢。”美人扇子轻摇,拂着缕缕香汗飘散。

      “昨日花会可热闹?”翠缕笑容清爽,捧上香茶。

      周黎婉放下团扇,捧起青瓷小杯,揭开杯盖,轻轻地漫了漫浮上来的茶叶子,细细的吸了一口,笑着道:“当然热闹了,贵妃娘娘的庆成公主在花会上,可是出尽了风头啊!”

      翠缕眸子忽闪着,连声追问道:“那公主长得到底有多美啊?是她摘了今年的‘丹魁’?”

      洛芙浑浑噩噩,幽幽转醒。入目的是碧色如波的轻纱床幔,上面珠洒银线,遍绣着瑰丽的海棠花,闺友周黎婉和贴身丫鬟翠缕银铃般的说笑声缓缓入耳……

      自己居然躺在闺房内的梨木雕花绣床上!昨日是赏花大会,自己因病未去!

      她居然——重生了!!

      “翠缕——”洛芙抚着胸口,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脆声喊道。

      “哎呀,小姐,您醒了啊?”翠缕连忙起身,绕过镂空的海棠屏风,碎步走进里间。

      “你怎的病得这样不巧,竟错过了昨日的花会。”周黎婉摇着美人扇跟着进来,水汪汪的杏目看着洛芙,笑着揶揄道。

      还好是错过了!前世,她就是在那花会上不小心露了真容,才被太子窥见,惹得他一见倾心,执意纳她为侧妃,引得太子妃妒火中烧。正赶上拒蒙大战失败,为解燃眉之困,朝廷准备和亲求好。贵妃舍不得亲生女儿和亲远嫁,便听信太子妃奸计,收了她做义女,虽许洛府满门荣耀,却害得她受尽屈辱,惨死他乡。

      洛芙恍惚还记得自己躺在殉葬的棺材内,朦胧间看到已故母亲的情景。许是母亲在天有灵,不忍她妙龄香消,带着她又重来一世,却又正好错过这赏花大会,避过了这场无妄之灾。

      “你可知昨日谁得了‘丹魁’?”周黎婉俯在洛芙耳边,故作神秘地问道。

      洛芙已然经历过,却不好表露,只故作茫然地打趣道:“可是宁远侯府独女周黎婉周小姐?”

      “哎呀呀,人家跟你说正经话,你又来打趣我。”周黎婉娥眉微蹙,嘟起嘴巴。

      “那或是刑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小女李清清?”洛芙眼色朦胧,倚在床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应付着。

      周黎婉与李清清皆是洛芙闺中帕交,周黎婉见她一味凑趣,摆着手道:“唉!别提清清了,最近皇后不是张罗给太子纳宠嘛,他那官迷父亲正四处挖门盗洞想让她攀高枝呢,整日将她拘在家里,不让出门。”

      二人正聊着,外面的小丫头送来一盘子桂花糕,翠缕接过来,放在琉璃案几上:“吴妈妈亲手做的桂花糕,还热着呢,两位小姐快尝尝吧。”

      淡雅的桂香悠悠弥漫开来,勾得洛芙连忙起身,披上桃色罗衣,招呼道:“吴妈妈做的桂花糕最是可口,婉儿快快尝尝。”

      周黎婉接过桂花糕,尝了一小口,果真软糯香甜,连连赞道:“嗯嗯,好吃,好吃!”

      “周小姐,你说那庆成公主得了‘丹魁’,这公主长得到底有多美?”翠缕尤不死心,站在一旁,一边咬着桂花糕,一边盯着周黎婉好奇地问道。

      周黎婉将手中的桂花糕放在碟子里,用帕子试试葱管般细白的手指,略带讽刺的不屑道:“我倒是没看出她有多美,只是爱显摆罢了。”说着又看了看洛芙,盯着翠缕,笑着道:“哎呀,若论美貌,那庆成公主跟你家小姐比起来可差远了,昨日若你家小姐在,‘丹魁’怎会落到她头上。”

      提起庆成公主,洛芙又不由得忆起前世的糟心事,心里一沉,喃喃道:“好好的,跟我比做什么,她是她,我是我。”

      “整个洛阳城谁人不知洛府大小姐国色之姿,要论姿色,那庆成公主给你提鞋都不配!”

      洛芙见周黎婉越说越远,纤纤玉指戳了戳她白皙光洁的脑门:“好歹那庆成公主也算你表姐,人家又没招惹你,干嘛这样言语恶毒。”

      周黎婉冷着脸,一甩帕子,愤愤道:“我就是讨厌她那股子傲慢劲儿!哼,一副空皮囊而已。”

      翠缕见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竟惹得二位天仙似的小姐不痛快,满心罪过,赶忙拿起白釉茶壶重新斟上香茶,笑着岔开话题:“这桂花糕子虽香甜,吃多了嘴里腻得慌,快喝点清茶解解吧。”

      洛芙不愿想起前世那些恼人的事情,端起茶来,连喝几口,才觉得心里舒坦些。

      “唉,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周黎婉忽又喜上眉梢,低声说道。

      洛芙放下茶杯,看着正斜着眼神看着自己的周黎婉,冲着翠缕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是不是你跟那河东柳七郎的婚事有眉目了?”屋里只剩二人,洛芙坏笑着,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周黎婉双颊羞得粉红,扭着身子,呢喃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河东柳七郎名柳尚恩,族中行七,因其生得风流俊秀,又才名在外,写得一手好诗词。故而,人们便借唐代柳宗元之名讳称他“河东柳七郎”。周黎婉就是看了他写的词才芳心萌动,对这才子痴迷起来,执意非他不嫁。

      柳尚恩是文思院编修柳大人嫡子,虽也算是官宦人家,但比起宁远侯府来,门第上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父亲到底同意了这门婚事?”洛芙试探地问道。

      周黎婉绞着帕子,直了直腰身,一脸笃定的回道:“除了柳七郎,我谁都不嫁,父亲能奈我何?”

      周黎婉是宁远侯独女,从小掌上明珠似的被老侯爷疼着。婚事上她如此决绝,想必老侯爷也不舍得违拗,好在这柳七郎虽家世上比不上宁远侯府,但与周黎婉也是才子佳人,一对璧侣。

      见闺友得偿所愿,洛芙发自心底替她高兴,笑着道:“那柳家是否已行纳采问名之礼了?”

      周黎婉羞着脸,暗暗点点头。半响,又抬起红得熟桃子般的小脸儿看着洛芙问道:“你与那许公子的事情如何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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