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回答》木中秋

1、你好，烦【？】

　　“别人是不知道我维持‘要活下去’这个想法有多困难罢了，就凭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批判我是在无病呻吟吗？”

　　“程木，你怎么还不走！走啊！”程木眼前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嘶吼，尖锐的声音好似要掀开老旧而脆弱的屋顶，硬生生砸进人的血肉里。

　　这声音让人极其不舒服，程木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起鸡皮疙瘩的手臂，不动声色的退了退，朝着那个精神临近崩溃的女人抿着嘴，漆黑的眼珠就这么空洞而又冷漠的看着她，里面恍若空无一物。

　　她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好像累极，瘫在墙角忽然就开始嚎啕大哭。

　　现在的这个女人不太具有过高的攻击性，程木终于往前动了动，女人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直直的对着程木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想。

　　如同林中枯木，将死之人。

　　“喂……”等程木从屋里出来时已经看不到那个可怜女人的踪影，最后他看着那个小角落，走了回去，端了一只破旧的碗，里面装了些稀粥，摆在桌上。

　　“……我不会再回来了，”程木站在门前，站在阳光里，他却觉得还是冷，虽然现在是夏天——他甚至还穿着一件外套，是他捡来洗干净的。

　　不会再回来了，他合上了眼，过了几秒钟后干脆利落的转过身，不知方向的胡乱走。

　　他不知道这里，这间房子里，或者这间房子里的人会怎么样，做什么，不过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因为他的命和那一些人没什么关系，程木这么想，一边打算着去哪里打个工，好歹有的吃住，为了工作他得去人多的县城里，兼职大概也会比较好找吧。

　　时间似乎被拉的很漫长……程木也不清楚自己走到了哪，不过应该是过了一定的时间，他能够看到住宅区了。

　　那一片住宅区显得很旧，甚至还有大块的石灰已经脱落，墙面斑驳的痕迹说明着这里已经经历了长久的风吹日晒，老旧嗯护栏已经生了锈，没有人护理它们，在风中甚至会发出尖锐的吱吱声。

　　不难想象这里辉煌的时期——虽然已经过去了。程木走在略有些狭窄的小巷里，老式的通风口积了一层厚厚的污垢。下水道传来一阵一阵难言的气味，让人不禁想到死老鼠。

　　“咚——嘶——”
　　“有本事放下棍子打？！”
　　“在那边！操！兔崽子还很会跑啊？！”

　　这里的人……活动很多啊？程木有些茫然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没决定要不要手机帮忙就听到了很急促的脚步声……后面还有很多很沉重的追逐声。

　　“快！抓住他！”

　　“喂！我操居然还他妈有人？！”被追的人一抬眼就看到了宛如竹竿一样杵那的程木，骂了一声打算动手。

　　然后程木躲过了他直直劈过来的拳头，“……”

　　“等会你们不是一伙的？”那人忽然站直看着程木——他还比程木高那么半个头。

　　“……我看起来很傻逼？”程木看着那个因为四处逃窜而显得有点凌乱的人。

　　“帮我个忙，你会打架不？”他顿了一下“等会完事了我可以给你钱。”

　　哦，是赚钱的路啊。程木面无表情，高冷的点了点头，回头就冲着领头跑过来的那胖子肚子上揍了一拳。

　　隔着三条街都可以听到的哀嚎，程木本人并没有任何表示，下手还是狠。

　　他初中的时候给别人看过两年场子——名气还挺大的，没被学校抓到也是很奇迹。
　　虽然现在他显然已经没有机会再读书了，他冷着眼看依然前仆后继的人，一边直接动手。

　　“他就只有一个！你们是饭桶吗！”

　　“靠！黄毛小子别挡道！”

　　“哪里来的臭小子啊！！”

　　程木下手狠，招招致命，也躲不过他们人多，身上挂了不少彩，甚至还被刀子划了一刀，挺长的一条，不算深。程木就象征性的看了一眼就再没管，似乎不觉得疼。

　　金主也挺会打架，刚刚可能是被忽然袭击才不得不逃跑的？程木看着那个穿着黑色短袖，还穿着同样黑色休闲裤的男生又撂倒了一个人，这么想着。

　　多了个人就是有双倍的效率，那群人东倒西歪的时候两个人迅速逃离现场。

　　“诶，你挺会打架啊，叫什么？”那个男生一甩头发喘了口气，眼里带着笑意看着程木。

　　“程木。”

　　“自己来这里？你多大啊来这里干嘛？找人还是……”

　　这人话怎么那么多……程木冷漠的听着他叽里呱啦一大堆，然后忘了他问了什么“你叫什么。”

　　后来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对程木还歪了歪脑袋。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尤其是刘海，简直遮眼睛，一歪脑袋头发散下来，他眯了眯眼睛，那睫毛就盖了下来。

　　“……”他睫毛好长啊，“陆乘江……乘车的乘，江水的江……你还没回答呢，你多大啊，几岁？来这里干什么……诶我……”

　　“……哦，我赶时间，你还有事？”程木因为问题太多觉得很没有必要，于是选择了不回答，打算走人。

　　“……你赶时间去干嘛？回家？”

　　“……嗯。”程木懒得解释什么，点点头打算走人。

　　“……我没现金，不如你和我去取点？我请你吃饭。”

　　“……”

　　“诶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陆乘江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打算拽何木一把，一回头发现人家已经站起来了——还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你这人……我们都是一起打过架的交情了吧……”

　　“……”原来一起打过架也可以算交情的？

　　这不是交易吗？程木不大理解，透过自己过长的刘海看向他。

　　“等会啊，我打个车……”陆乘江倒腾他的手机，并没有接收到程木的眼神。

　　但同时他也错过了这位小同志万年难得一遇的表情崩坏，尤其是听到“车”这个字的时候。

　　“啊！有人接单了！大约三分钟……你怎么了？”正打算回头分享打到车这件事的陆乘江直接看到了程木明显变得嫌弃的表情，还有脸色居然苍白了？？

　　“这里离你要去的地方很远？”程木维持着一副面无表情但是写满了嫌弃的脸，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忽然开口。

　　“……还好吧，大概开车半小时？我一路被追过来的……所以也不太清楚？”

　　“能跑过来是不是就代表不远是吧？”

　　“呃……大概？”

　　“行，我走路。”程木脸色逐渐好转，心情愉悦的打算走人。

　　“……你认识路？”

　　这可真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程木第一次正视陆乘江，但心里并不想看到这个人。

　　“你认识路吗？”程木实在不记得这个人叫什么了，只能盯着这个人开口。

　　“不认识啊……不然我干嘛打车？”

　　好了，程木面无表情的想，没事的吧，大概。

　　“……你晕车？”

　　“晕车是什么？”

　　“你不是晕车是什么？脸色都白了？”

　　“……”这个人好烦，程木表示可不可以暴打这个烦人精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