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彼岸天》吴乔

30、第30章 温暖

　　一切都好，只缺烦恼。
　　——《浮躁》
　　“噢，对了，这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学长，周祎。”
　　季凡把苏晓一把拉到自己身边：“你好，我是季凡的男朋友，谢谢你帮我把苏晓送回来。”
　　“不客气，那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周祎转过身。
　　苏晓张开嘴巴想叫住他，还是咽了回去。
　　有些人，只能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却望尘莫及。
　　季凡和苏晓转眼间已经说说笑笑，孤单的路灯下周祎的背影显得愈发孤单和落寞。
　　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自己还要继续这样的生活多久，有时候常常在想，人明明是一个个体，为什么扰乱自己心绪的却常常是别人。
　　忽然觉得恶心，周祎边走边吐，都吐出来吧，周祎心想，把关于苏晓的一切都吐掉，吐空了，就舒服了不是么。
　　吐空了，心就更空了，那些藏在里面的思念找不到落脚点，该如何整理？
　　越是想忘记的东西，越是在心里被提及，藏得越深，就会聚集在某一个点爆发出来。
　　似乎从不在意料之外，林蔚下车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了华铎。
　　好像已经成为了习惯一样，华铎什么话也没说，不容拒绝的一把接过林蔚的行李，林蔚默默跟在他身后，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就到这里吧！”到了寝室楼下的时候，林蔚接过行李。
　　“恩，那我回去了。”华铎转过身想要走。
　　“等一下。”
　　华铎停了下来，转过身问她：“怎么了？”
　　“谢谢你！”
　　“我都说过不用谢了，不然这样，你请我吃饭吧。”
　　林蔚笑了笑：“好啊，请你吃爱吃的铁板茄子。”
　　“就一个铁板茄子怎么够呢？到时候我可要大宰你一顿。”
　　“好啊，那我点多少你得吃多少啊！”
　　华铎拍拍自己的肚子：“你小看我了不是？”
　　林蔚看到她的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大学之后，华铎和林蔚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林蔚在他面前也变得小心翼翼，这个时候，林蔚好像又看见了以前那个常常在政治课上和政治老师抬杠的人，那个时候，林蔚是真的觉得华铎对的起他自己的名字。
　　“那就这么说好了，到时候我等你的电话。”
　　“恩。”林蔚点点头。
　　“你回来了？”正要转身回宿舍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也要回寝室的室友晓梅，晓梅看到正要转身回去的华铎，叫住他：“你就这么走了？”
　　“恩，难道你还要留我吃饭吗？”
　　“好啊，我倒是可以请你吃饭。”晓梅兴冲冲的说。
　　“那下次我们吃饭的时候一起好了？”林蔚看着华铎，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好啊！”华铎转身走了。
　　晓梅感激的看了林蔚一眼，立马抢过林蔚的行李说：“我帮你拿上去吧。”
　　两个人吵吵囔囔着上了楼。
　　华铎常常帮助自己，所以自己寝室的人都认识他，一开始晓梅看华铎对林蔚这么好，就问她：“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林蔚赶忙解释：“当然不是了。”
　　“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林蔚想了想说：“因为……因为我们是老乡啊！”
　　“哦，老乡见老乡啊！我看他对你这么好，八成是对你有意思。”
　　“别胡说，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你确定自己不喜欢他？”
　　“当然了！”林蔚斩钉截铁的说。
　　以后的日子，晓梅时不时向林蔚打听关于华铎的事，比如高中有没有喜欢过的女生啊，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当然林蔚没有告诉她华铎和自己的事情，但是林蔚却嗅到了另外一个故事，那就是，晓梅对华铎有意思。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晓梅连忙摆手。
　　“那你干嘛向我打听那么多关于华铎的事？”
　　“……好吧，却是有那么一点。”
　　林蔚在和晓梅的相处中，觉得她是个还不错的姑娘，于是打算撮合她和华铎，晓梅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不亦乐乎，但是华铎却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三个人一起吃饭的那天，中途，林蔚就借了个电话，借口说回去有点事情，华铎立马起身说送她回去。
　　林蔚连忙拜拜手：“不用了，你送我回去了晓梅怎么办，不能把她一个人留这吧，再说这离寝室也不是很远。”
　　于是华铎只好悻悻的坐下。
　　回去的路上，晓梅问华铎：“你对你的高中同学都这么好吗？”
　　“恩？”
　　“林蔚啊，她不是你高中同学吗？”
　　“恩。”
　　“那个……其实……你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吗？”
　　华铎明显怔了一下：“我们？”
　　晓梅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对不起！”华铎说得很坚决。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好吗？”
　　“没有，你很好，只是我们不适合。”
　　晓梅也是个执着的姑娘：“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适不适合呢？”
　　华铎沉默了。
　　“你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是林蔚对不对？”
　　“可是她不喜欢你，而且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那又怎么样呢？”华铎反驳她。
　　“你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
　　“我只要能这样陪着她就好了。”
　　“可是林蔚呢，你只想着你自己，你有想过她吗？你这样难道不会给她负担吗？”
　　“我知道她只把我当朋友。”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朋友之间这样做难道不会有点过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愿意帮谁就帮谁。”华铎转身离开。
　　晓梅对着他的背影说：“我只想让你知道，你能做的事情我照样可以做到，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放弃的！”
　　是我们自己给了自己勇气，告诉自己，勇敢大胆的往前走下去。
　　当坚持称了一种习惯的时候，便也成了我们生命里的一部分，所以想到要放弃的时候，就像完整的生命要残缺了一块，不甘心。
　　但有时候的坚持却是因为偏执，自己非要和自己过不去，于是旁人也无法劝我们和解。
　　苏晓在闲暇的时候听到了好多故事，林蔚和华铎的故事，晓梅和华铎的故事，叶子的故事。
　　她知道了华铎是个好男孩，晓梅也勇气可嘉，以及叶子第一次听季凡玩鼓的时候为什么会哭。
　　叶子和青田的遇见是因为一场音乐会。
　　那个时候，刚踏入大学的他们还都是懵懂的少年，叶子在台上唱歌，调音却在这个时候出了故障，配乐突然中止，叶子站在台上不知所措，青田在台下后场，看到这个慌乱的小女孩，对自己乐队的队友说：“我们上去帮她吧。”
　　没想到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却配合得特别好，那次音乐会在叶子和青田的合作下第一次达到了高潮，两个人也因此相识，聊起音乐的时候相见恨晚。后来青田对叶子说：“我们乐队正好缺一个主唱，你来我们乐队当主唱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青田真的没有亏待叶子，相反，叶子觉得特别开心，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没课的时候，叶子就跟着青田一起去各个酒吧驻唱，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酒吧都留下过她们的足迹，后来叶子跟着青田去丽江，去大理，去人多的地方，感受没有过的生活，直到毕业，大家都找到了工作，青田说，他要带叶子唱遍全中国。
　　叶子把青田带回家见自己的爸爸妈妈，却遭到了她爸爸妈妈的反对，他们觉得青田没有经济基础，学生不好好学习非要去唱什么歌，还是在酒吧里面，总是，他给不了自己女儿未来，不管怎么说，叶子的爸妈都不答应。
　　青田仔细想了想，对叶子说：“其实你爸妈说的有道理，我不能把你交给我未知的将来里，既然我们决定好了在一起，我就要对你负责。”
　　于是青田丢下叶子，自己跑去了外面工作，他要叶子等她。
　　青田走后，叶子伤心了好一阵子，后来，她踏踏实实的接受了爸爸妈妈给她安排的工作，做了一年后，喜欢自由的她决定不再守株待兔，于是，离开家，把自己一年赚的钱和跟着青田到处驻唱的钱拿了出来，再向朋友借了一点，东拼西凑，决定回他们上大学的城市开一家酒吧。
　　选址是一个人，设计是一个人，装修也是一个人，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月，才有了今天这家酒店。
　　“那个时候，决定离开了青田自己就活不了，后来才发现，只要有期待，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叶子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哭吗？”叶子问季凡。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像他，你们玩起鼓来的时候状态很像，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也喜欢穿白衬衫，”叶子指了指季凡的衣服，“所以当灯光打在你身上的那一刻，我一度恍惚，以为你就是他。”
　　叶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后面的故事谁也不知道，青田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只知道叶子没有等来青田，但叶子还是选择继续等下去。
　　“好可惜啊！”苏晓撇撇嘴，“但是也好狗血啊。”
　　季凡无奈的耸耸肩，表示一副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无辜的样子。
　　“真希望青田可以快点回来。”苏晓叹了一口气说。
　　“先想想你自己吧！”季凡拿笔敲了一下她的头。
　　苏晓摸摸头：“我怎么了？”
　　“你这道题又错了！”
　　“哪？没错啊！”
　　“你自己仔细看看。”季凡把书推到苏晓一边。
　　苏晓捧过书，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数学不好！”
　　“……你不是物理不好吗？”
　　“数学被物理传染了！”
　　跟苏晓在一起待久了，季凡常常会被她无厘头的逻辑搞晕。
　　这个时候，咖啡店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快要期末考了，苏晓和季凡每天都来这里复习，既不用早早跑去图书馆占座，聊天也不会被别人白眼，点一杯咖啡，就可以在这里坐一天。跟季凡在一起，苏晓总忍不住想跟他说话，季凡的思路常常被苏晓打乱，于是苏晓就会被季凡请到对面去坐，但是苏晓要问自己作业的时候，自己又会不由自主的坐到苏晓一边去，等苏晓打断了季凡的思路的时候，苏晓又会被请到对面去，于是两个人就着样像猫抓老鼠一样轮流着把眼前这张桌子的每一个座位都坐过了。
　　季凡叫醒睡着了的苏晓，帮她收拾好书包，带着她下楼了，实在困得不行，季凡就背着她，大多数时候，苏晓其实是醒着的，她把耳朵贴在季凡的背上，从背后感受他的气息，看路灯下连个人胶着在一起的影子，强大的安全感包围着自己，好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有时候，预想的希冀没有发生，但是却出现了另一种温暖，就也不会觉得遗憾。
　　所以，即使那年的大雪没有像想象中一样来临，苏晓也不觉得难过，因为自己现在过得每一天，好像都是开心的。
　　期末考之后，坐上火车南下，跨越一整个学期的距离，在车站和季凡分开后，苏晓终于回到了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和妈妈一起去看望外婆，让苏晓更开心的是，今年大家打算接外婆苏晓家过年，于是苏晓就觉得今年过年总算是有一点过年的样子了，做年夜饭的时候苏晓开心的帮着妈妈做着做那，却被妈妈说成是在帮倒忙，苏晓只好灰溜溜的跑到客厅和外婆一起看电视了。
　　苏晓拿起桌上的苹果，跑到水龙头下面洗了洗，又用水果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递到外婆面前：“外婆，吃苹果！”
　　外婆笑眯眯的把苹果推到苏晓面前：“外婆不吃，你自己吃吧，在学校肯定没好好吃饭，”外婆摸了摸苏晓的手：“又瘦了。”
　　苏晓真是哭笑不得，每次回家，外婆看到自己都会说自己瘦了。
　　“外婆，我在学校吃得很好，我不在家，都不能经常照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