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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思念是病 ...


  •   不瞒你说,我大病一场。可能是重感冒,也可能不是,总之,我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想想看,那么糟糕的天气,那么无情的风雨,那么抑郁的心情,那么狂热的自虐,不大病一场才怪。

      事后得知,是大师把我弄回去的。

      那天,大师看到我出了面馆,以为我去买烟或者干其它的去了,也没把我的离开,放在心上。后来,眼镜男和小丁姑娘吃完了面,要买单,瞅不见了我,问大师,大师说我可能跑哪儿鬼混去了,看看店外,却发现,外面已经大雨倾盆。而他清楚地得,我并没有打伞。

      大师找来两把雨伞,一把借给了眼镜男和小丁姑娘,另一把自己撑着,就奔出来寻我了。大师并不知道我是往哪个方面走的,他就随便拣了个方向去追,不幸的是,这个方向却是相反的方向。大师沿着马路一边不停地跑,人们以为他是个疯子,或者家里失了火。

      大师心急如焚,因他深知,我们这个路段,下雨天最易出交通事故。前一阵子就有两个刚下班的女工因为路面过滑摔倒在地上,正好此时一辆大巴车喝醉了似的疾驰而过……

      后来大师找了半天没找着,聪明地掉过头朝反方向继续寻找,这次,黄天不负有心人,他在累得快要倒在地上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已经倒在地上的我。

      根据大师的回忆,那天的情形就是这样的。

      但是我固执地认为,那天的情形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完全是这样的。因为在大师的讲述里,我觉察出了不少大师美化自己的地方。比方说他沿着马路在风雨中奔跑并被路人们误以为家中失了火——这话就值得推敲一番。以我对大师的认知,他不是这样奋不顾身的人,除非是为了争夺某个姑娘或是他买的彩票中奖了奖金被别人领走了。

      我这样说是有据可依的,并且以上两种情况都在大师身上发生过并被我亲眼目睹过。众众周知,大师打小玩世不恭,游手好闲,奢赌如命,尽管他在经历了“黑厂事件”后洗心革面了,却洗革得不够彻底,也就是说,他的那些坏毛病没有根除。我们两人经营拉面馆,合作的过程中,他时不时地会跟我赌这个赌那个。

      当然,在大师口里,赌这个字是不被允许说出来的,他发过誓,今生再说一个“赌”字,全家死光光,生出的儿子没皮眼。他自作聪明地把“赌”改成了“猜”。

      试举几例。馆子开张前一天,他对我说:“吕树,我猜我们这次一定能引起轰动。”开张后一天,他对我说:“吕树,我猜明天的来吃面的人一定会更多。”小丁姑娘大驾光临的那天,他对我说:“哼,以我猜哪,那个小丁姑娘一定长得不怎么样。”

      可以这么说,大师嘴里的“猜”,基本没有一次是猜对了的。因此我要说,大师只对“猜”感兴趣,或者说只对金钱和姑娘感兴趣,他是不会对朋友之间的情份感兴趣的。总之,大师那天不可能如他所说的那样为我奋不顾身。

      不是我打击他,他尚没修炼到那种级别。

      我想那天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我因为看到了小丁姑娘和眼镜男亲昵的画面而心酸不已,换一种说法就是吃了醋,于是内心十分郁闷,一心想出去走走。如你所知,那天风大雨急,而我事先不知。或者说,明知天下雨,偏向雨中行。后来风越来越大,雨越来越密,而我又猛灌了两瓶啤酒,于是就倒下来了,醉卧在某段马路中间,也可能是马路牙子上,我都不记得了。

      不久我醒了过来,我看到一辆警车停在我面前。一个警察对我行了礼,说:“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几个早就完蛋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们在追捕一伙逃犯,逃犯有枪,我们正在交火,一时打得难纷难解。你过来了,大声冲那帮逃犯们喊了几句话,不曾想,他们全束手就擒了。”

      “我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我们怎么知道。”警察们异口同声。

      “麻烦你们把逃犯叫来,我要问问他们咋回事。”

      “都被打死了。”

      我应该很伤心,居然忘记自己说过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我看天黑沉沉的,于是就求他们把我送回去,警察们二话不说,乖乖地把我送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自己哈哈大笑。我还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条左臂,小M正在帮我换药水。我凝视着小M的脸,居然发现有些地方酷似小丁姑娘,比如鼻子,和小丁姑娘一样小巧;还有,单眼皮,小丁姑娘也是单眼皮。

      再仔细地寻找,发现小M也留着跟小丁姑娘一样的马尾辫。其实把头发束成马尾现在看来是个很老土的发型,现在年轻的女孩子都把头发弄成两种样式,一种是长发披肩,男人们基本上都喜欢这种;另一种就是爆炸型,简称“爆头”,跟鸡窝似的,假扮时尚,彰显另类,还名之曰:张扬个性。

      我偏爱小丁姑娘的那种“土”,我觉得并不土,只是看上去很土罢了。其实那是一种朴素的美,自然的美。

      真是太巧了,小M怎么能和小丁姑娘留着一样的发型呢?

      小M帮我换好了药水,重新挂上了吊瓶,然后走到卫生间里,拿了一块湿毛巾出来,整齐地对折了几下,轻轻盖住我的额头。

      我觉得小M对我真好,不光是小M,大师对我也不错。我不禁为我对大师的误解深感惭愧。我想没准真是大师把我送回家来的也说不定。

      “小M,我可以叫你小M吗?”

      “你都叫了两天了,还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大师走了多久了?”我问。

      “刚走不久,他说过两天还会来看你。”

      “店里的情况怎么样?”

      “有大师在,”小M拍拍我的肩膀,“你就专心养病吧。”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这句话你都问了七遍了,你的记忆性也太差了。”

      我不说话了,盯着小M看,一直盯到她脸红为止。我见证了她由脸不红到脸红的过程,然后觉得她很可爱。我的印象里,小M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是个湖北女孩,相貌平平,如果打扮得好一些,可能情况会好一些。

      小M不太爱讲话,可是嗓门很大,以前在店里,都是我对着食客们喊“欢迎”,她来了之后,这事就交给了她。她身材还可以,如果再发育得好一些,可能情况会更好一些。

      平时工作的时候,小M比另外一个湖北妹要卖力得多,这一点大师也看出来了。大师在□□难耐的时刻没有选择她而选择了她的同伴,这说明大师看重的不是谁工作务实,而是谁长得好看。小M身上只有一点是我讨厌的,她的快要遮住半张脸的蓝边眼镜,跟胖妞有得一拼。她说她高度近视,并进一步给我解释了原因,是因为念书的时候太刻苦而落下的。

      我很奇怪,我问她:“你以前读书很用功吗?”

      “是啊,不然我哪能得近视?”

      “那你怎么没有去读大学,却到这里来打小工了?”

      小M语塞了,好像一个贼偷瓜的时候被抓个现行。不过总体而言,小M还是个不错的女孩。假如她能把眼镜摘掉,我会觉得她更不错,因为她的那双眼睛真的酷似小丁姑娘。

      我自找苦吃把自己弄病了之后,大师吩咐小M来照顾我——当然是有偿照顾,她的工资不会少一分钱。然后她就过来了,来到我家。几天里,她事无巨细或者假装事无巨细地照料,让我这个大老粗切实地感受到了她的温柔和温暖。

      我喜欢一切性情温和的女孩子。

      在这宝贵的几天里,也有很多事情让小M感到尴尬并让我感到内疚。比如,我不能很方便地下床走动,夜里内急就由她扶着去卫生间小解,走动的时候,我必须要搂住她肩膀,而她只穿很薄的内衣,难免肌肤相亲;我一边扶着她,一边小便,于是经常被她看到,每次看到,她都要脸红一到十秒不止。

      她还充当保姆的角色,亲自给我换洗衣服,如你所知,内裤也属于衣服的范畴,自然无法漏掉,她在扒下我的内衣时紧闭双眼,但在给我换时就不可能再紧闭双眼了,否则还不把那玩意儿套到我的头上去。因此,小M不得不睁开眼睛给我换,透过透明的两块镜片,很多细节的东西被她一览无余。

      通常这个时候,小M的嘴巴就会张成“O”型。

      我也不想吓着她,可是我毫无办法。

      当然,你可能会说,就我的病情而言,诸如上厕所、换内衣,完全可以自己搞定。但是我不想这么做,一是我怕麻烦,虽然这些麻烦在生病之前天天存在。二,既然我现在病了,我是个病人了,我的想法就要有所变化了。

      你知道,一个病人的心理是和一个正常人的心理不一样的。

      我的心理就和你认为的差不多,是种变态心理。我想得到别人的照顾和安慰,这些东西如果没人给倒也算了,可如今小M就在身边,那么一切不能被理解的发生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不过我总是感觉这些发生还远远不够。我有强烈预感,我和小M之间还会再发生点什么。至于“什么”是什么,恕我直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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