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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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弘元四年，上一个年号是平正。平正八年，也就是九年前，大昭国出了兵乱。讽刺的是，平正的年号，灾荒的年，百姓流离失所者甚多。而八年前的一系列遭遇，是陈子荫不想提及的记忆之一。
陈子荫舔着糖皮，一时思绪万千。情绪不稳，一些不易被察觉的气息也随之溢出。
当她转醒过来时，尤璇正慌里慌张地要拍醒她，巴掌还没挨到人呢，就被一个借力打力的反擒拿拍了回来，一时眼冒金星的。
对于陈子荫，她先是看到有人要攻击自己，本能地就打回去，等看清是谁后，立即收了力，也来不及了。
“哎呦，师妹你下手太狠了。哎呦，同门情谊啊。”尤璇捂着脑袋碎碎念，就差躺地上打滚了。
当本想道歉的陈子荫看到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发牢骚时，硬生生的止住上去踹一脚的冲动。
陈子荫笑着拉他：“没事吧，快起来，地上凉。”
“没，没事。”尤璇表示师妹的笑容有点可怕，这反应跟说好的怎么不一样。
陈子荫问：“我刚才怎么了？”
尤璇拍了拍心口，说：“我刚刚去买了些东西，回来的路上就感受到了一些鬼气，然后就看到你呆呆的杵在那儿，把你拉到这里晃了半天也没反应，就想着能不能拍一下，结果就被你打了。所以说，你真醒了？”
陈子荫掂起脚尖，拍了拍她的大师兄：“没事了，多谢师兄出手相助啦。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就走出了巷子。
尤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远了。哈哈哈，我师妹跟我道谢啦，哈哈哈。
陈子荫不知道尤璇在想什么，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八年前，陈子荫从一片漆黑中醒来，那夜正是晦日。至那以后，她每月晦日都要至少吸食一只厉鬼为生，而且是怨气越大越好。
四年前，叛军被歼灭了，虽然世道还不是很太平，但死于非命的人少了，厉鬼也没那么好找了。但陈子荫有她的方法。
快步疾行两日后，陈子荫出现在蜀中的一片竹林中。蜀地路多不易行，但蜀锦昂贵，一段值千金，故常有商贾跋山涉水而来。
有些不法之徒也来了。
竹林密集，株株拔高挺立，现在是初冬，地上铺满了落竹叶，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很是好听。
陈子荫踏在这走过了三年的土地上，张望着找到了一个地穴，洞口只够小狗大小的动物进出，打扫地干干净净的，并伴有一丝的甜味。
真不愧是小家伙。
陈子荫捻了个咒，直接向洞口走去，沙土像水幕一样分开，又合为一体。
进入洞中，一条小道向下通向厅室，也连着一些小洞。洞厅的中央摆着一节枯木，上头齐齐铺着竹叶，散着几根金色的毛。
打坐的陈子荫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接着，就被一团滚进来橘黄色的毛球扑倒了。
“子荫。我好想你呀。”一个肥脑袋冒了出来，小爪子在人家姑娘家的拍了拍。“我在门口就闻到你了。”
“若不知道你是母的，刚才这几下就够被我掴上一下，骂句登徒子了。”陈子荫抓住小毛球的后颈，拎到一边，坐了起来。
“哎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那么可爱，你下得去手吗？”毛球坐了起来，很是拟人地把前爪摊开，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是呀，没有谁比我们的小狸花更可爱了。”陈子荫想到了些东西，决计逗逗她。
果不其然，小家伙炸毛了。“不要用叫我狸花，我不是猫，我是九节狼！”说着还拉着自己的尾巴数起来。
尽管呲牙咧嘴，可是顶着一张毛茸茸的、圆乎乎的脸，怎么看都像卖萌。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陈子荫第一次独自下山。兵乱刚平，根本不愁没有委托，可是一路做了两单，只收了还不到一两的银子。啊，只可惜都是小生意，就那么看不起女人吗？
走着走着，路变窄了，陡了，总之是不好走了。
弯弯绕绕，蜿蜒曲折地走到了晚上，也不见人烟。只能将就了。
当那一团火燃了起来，就像夜里的一颗太阳，在带来光亮的同时带来温暖，令人心安。
其实陈子荫在黑夜里是能视物的，点起这一堆火只不过是为了减少一些由野兽带来的烦恼。
陈子荫盯着焰心，叹了口气。
她是被两个樵夫叫醒的。
“娃儿、娃儿？醒醒。这里不能睡告的。”面前的老伯说着一口奇怪的方言。
什么？我听不懂。
但总算是见到了人，索性跟着他们下去得了。一路上，那两位大叔也明白了陈子荫听不懂自己的话，不再搭话。可是尴尬的气氛并没有减下来。
这是一个窝在山包里的小村落，五、六十口人。村长是个花甲老人，考过秀才，会讲官话。
“小姐，从哪来呀？可是跟家里走散了？”老村长关切地问。
啊！总算能交流得上了。
陈子荫回答道：“从北边来，我也不是什么小姐，我是修道的。”这年头，修士的名头拿出去是能压人的，在普通人眼里，这是一群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物（并不是），就算女修的名头不算响亮，总好过没有。
果然，村长一听，瞪大了眼：“幺儿么！关内来的仙家，还是小姐嘛。稀客、稀客。休息、休息吧，怎样？”
陈子荫微笑道:“那就多谢老先生了。”
山里没有客栈，暂住的是村长家里仅有的一间偏房，不大，但明显是精心打扫过了。用手比划着送走了村长的老伴，陈子荫关上了房门，收敛了笑容。在确认门外无人后，才将袖中摩挲着的破风刀放下。
不对劲，虽然村民们表现地一直很热情。但之前以我的衣着布料认为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时，是一种对远来之客的客套，而在我表明身份后，上至面前的村长，下到半躲的孩童，都无法隐藏眼中的狂热，没错，是狂热。与世人崇道不同，这是一种有所求的目光，上一次看到还是四年前。总之，小心为上。
陈子荫检查了一下房间，确认这只是一间普通不过的偏房后，坐在床上入了定。
村长老伴的拍门声将陈子荫从冥想状态中拉出来，估了估时辰，该是吃中饭的时候了，应了声“就来。”便起身出去了。
外面露天地就摆了一道长席，上面已经摆了一盘盘或一盆盆的红艳艳的菜肴，不远处的露天厨房也是热火朝天，有几个小孩正眼馋嘴馋地徘徊着。
看到这一幕，陈子荫也不得不感谢这些村民，不管他们目的何在，要在这样的山里办出这样的宴席也是不容易。
迎宴一直开到下午，热热闹闹的，席间充斥着开玩笑的蜀音，每个人都没有破绽，但陈子荫发现村长多次欲言又止，有点可疑。
尽管椒的麻、姜的辣等蜀菜特点，使人吃起来非常过瘾，但置席铺张，陈子荫推却了村长“晚饭继续”的好意。
回到房中，外面总算有了山村的宁静，经过一下午的套话，陈子荫差不多打消了怀疑，并且很肯定，要有生意送上门了。
然而一晚上都很寂静，除了隔壁主房一声叫示意性的“嘘”。
第二天清晨，陈子荫拉开房门，就见到村长夫妇站在外面。
“小姐是要走吗？”村长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
陈子荫回答:“是的。我要回去了，多谢款待。”又取出三十文钱，交给他们，“这是昨日的食宿费，不用找了。”
村长极力推辞:“不可，不可。敝村没做什么，用不得呀！”这时村长老伴手肘用力捅了一下村长，说了一堆话，村长才挠挠头，继续说:“况且敝村还有一事相求。”
机会来了。
坐定后，村长说:“我们这是个小村子，大伙平日里种田、养点鸡、鸭日子也过得去，就连外面打仗也闹不到山里来，可坏就坏在太偏了。从前年开始，开始有村里人养的家畜被偷，我们怀疑过人，试着猎过野兽，但都没成。”
陈子荫：“所以你们觉得是有非人之物作祟？”
村长：“不是觉得，是肯定。”
陈子荫：“为什么？”
村长：“丢牲畜的事情发生后，我们就发现山里路杂了，像蒙上一层雾似的，走着走着就岔了。大伙都不敢进山，恐怕一上去就回不来了，幸好这种情况只有北山有，南边、东边都没有。小姐您昨天遇到老周兄弟俩就是在东山。”
陈子荫：“除此以外还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村长：“有，有。要只是丢点东西，进不了山也就是了。”讲到这，村长还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才继续说，“那东西还害人。”
害人？这问题可就大了。伤及人命，若是鬼类，便会入煞；至于妖类，容易走邪路。
陈子荫皱眉问：“害了什么人？什么时候的事？发生了什么？”
村长看陈子荫有管这件事的意愿，急忙接道：“是两个术士，就是您知道的，我们民间那种不入流的那种方士。不久前的事，也就三个多月时间。他们是看风水看进来的，听了我们这的事后，还说什么小事一碟，结果进去了就没再出来。唉，冲壳子。”
“后来又来了一拨，三个人，也是进去了没再出来，这事就传开了，县里的人都不敢过来了。小姐您可要帮帮我们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