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绮谭录》灸树

2、化形一

　　大伙听到他的嚎叫声，纷纷转了过来，看到虚的面容，都是带着惊异害怕的表情，周围人迅速拢成一团，有的胆大的，已然拿好了武器对着虚。
　　“在下并非妖怪，不过一名过路的旅人罢了。”虚看着这番阵仗，只好出言解释。
　　“哪有人长这样，你看你这眼睛肯定是妖怪！最近不见了好多人，定是你这妖怪做的妖，你倒是胆大，都敢直接出现在我们面前，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妖怪！”一个高大的男子，手中还拿了一把草叉，一脸凶狠的看着虚，就准备着跟虚拼上一架。
　　不过，若是虚真是妖怪，又岂会被几个凡人所打倒，一个妖法就能让他们全部覆灭。凡人和妖怪到底是不同的，只不过各自为阵，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其中任何一方想要越过那条线，天道也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虚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右眼，无奈的说道：“这不过是小时候生的一场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没治好，后来庙里的一位得道高僧说我是体内有妖邪作祟，便为我做了一场法事，这便是当时遗留下来的。”
　　虚说完，低下了头，装作自己可怜失意的样子，随意给自己扯了一个身世，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相信。
　　他一个人站在一隅，眼前的少年像是经历过许多的苦难，但仍然有一颗不服输的心。这倒是让对面的人对他产生了些许同情心，毕竟人心总是偏向弱者的。但是戒心还是没有完全消除，两方陷入了僵持中。
　　“方便给老夫让条路吗。”
　　突然人群后方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大家纷纷向后方看去，一位蓄满白胡，衣着朴素的老者正杵着拐杖一步一步走来。大家认出了是镇上有名的胡长老，便纷纷给胡长老让出了一条路，原来是人群中有人趁乱赶紧去找了胡长老过来。胡长老显然在镇中有着极高的威望，他是镇上的巫医，略通鬼邪之术，帮了镇上好多的人，也从不多收一分钱。
　　胡长老慢慢走到了虚的面前，仔细的看了看虚，看着虚镇定从容的样子，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古朴的小瓶子，说道：“老夫看你身上确实没什么妖气，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有些大妖怪很会隐藏自己，为了镇上居民的安全，老夫也得对你进行进一步的勘察。”
　　虚微微一笑，说道：“请便。”
　　胡长老将小瓶的盖子打开举到了虚的面前说：“老夫偶然的机缘遇到了一位仙人，他赐予了老夫一瓶仙水，这仙水平常凡人触碰并不会有任何感觉，但若是妖怪碰了，便会受焚烧之苦，老夫可是用它对付了不少妖怪。”
　　虚冲着胡长老一笑，伸手接过小瓶，将另一只手掌心打开，缓缓的向手中滴了一滴仙水。胡长老和旁边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虚手中的一滴仙水，然而仙水在虚的手中并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你确实不是妖怪，小子，你的嫌疑解除了。把仙水倒回去，别给我浪费了。”
　　虚将手中的仙水又倒了回去，还给了胡长老，胡长老拿回小瓶，盖好盖子，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怀里。周围人听到虚不是妖怪，纷纷送了一口气，随即一群农妇便涌了上来，挤在虚的身旁。
　　“哎呦！小伙子看着受了好多苦啊！哎呦，真可怜！”
　　“小伙子样貌看着不错，可娶妻啦？大娘这儿可有不少好姑娘呢！”
　　“小伙子哪儿的人，准备去哪儿，在我们弱水镇准备呆多久啊？”
　　“小伙子刚来，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上我家吃，哎呦，大娘我做饭可好吃啦！”
　　“……”
　　胡长老正准备走，又转头对虚说：“小子，老夫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平凡之人，若是有麻烦来街尾药草堂找老夫便可。”说完又杵着拐杖回去了。
　　虚还在被一群农妇包围着，听到胡长老的话，正愁不好脱身，赶紧对身边的农妇说：“多谢各位的热情相待，在下还有要事找胡长老，先行一步，怠慢。”说完，趁机赶紧冲出了包围圈，向着胡长老方向离去。
　　虚几步便追上了胡长老，胡长老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虚说：“小伙子，叫什么？”
　　“在下名为虚。”
　　“虚，哪个虚？。”
　　“虚空，虚无，虚假的虚。”
　　“怪人，你还有个怪名。”
　　虚轻声一笑，“嗯，确实。”
　　“你找老夫有事？”
　　“嗯，听闻镇上很多人不明所踪，有人说，是妖怪所为。”
　　胡长老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看一脸淡笑的虚。
　　“你问这事为何？”
　　“好奇。”
　　“虚兄弟，你对妖怪之事都那么好奇吗？”胡长老有些奇怪，大家对妖怪都是害怕，闭口不谈，或者不相信，怎的虚会好奇。
　　“在下只好奇世间鲜为人知的妖怪。”
　　“妖怪大都法力高强，只怕一不小心就会送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下又自保的能力。”
　　“哼，跟我来吧。”胡长老觉得虚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也还是将他带到家中。
　　一壶清茶冒着香气，矮几上还有几盘点心，虚正坐在胡长老家院子里的一颗桃花树下，他和胡长老两人隔着矮几相对而坐。胡长老拿起茶壶，摆弄着矮几上的茶杯，他将倒好的清茶递给了虚，虚将茶水接下后，闻了闻茶水的清香。
　　“沁人心脾，果然好茶。”
　　“老夫自己栽种的茶树，这茶叶不错，不少人喜欢。”
　　虚在点心盘中拿了一块桃花酥，尝了几口，甜度刚好，酥脆爽口，又喝了一口清茶，感觉像是又回到某一刻，他十分怀念的时刻。
　　一名少女和他相对而坐，嬉笑着让他品尝她亲手做的点心，外观香气都十分自然，唯有味道让人不敢恭维，女孩却嬉笑着不甚在意。味道只要多做几次就好，只有心意希望每次都能传达到。女孩这么如是说到。
　　“小子，你为何打听镇上发生的怪事？”
　　胡长老的一声问话打断了虚的回想，他定了定神，将脑中那些片段挥去。
　　“在下还未到达镇上的时候，在城外的野树林中发现了一具男尸，穿着灰色的衣裤，右手上有道疤。”
　　胡长老听到“男尸”时，身体微微顿了一下，再听到虚对尸体的形容后，脸上便是惊讶和惋惜。
　　“你说的那具尸体应该就是今日那李家婆媳俩的当家了，右手的疤是之前做农活不小心伤的，能找到人也算是安慰了”，说完，胡长又转头朝向屋子喊到：“小芽儿！来爷爷这儿一下。”
　　“来啦！爷爷！”屋里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回应道。
　　一会儿就从屋里跑出来了一个约莫10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穿的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活泼。原是在屋中练大字的，听到胡长老的叫唤便出来了。她一溜烟就跑到了胡长老身边，满脸笑容，胡长老也满脸笑意的摸了摸她的头。
　　“你跑一趟官大人的府衙，就说爷爷我出城采药的时候，好像在野树林里看见了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个人，让他们派人出去查看一下。”
　　“好嘞！爷爷！”小芽儿得到爷爷的任务，便赶紧出门了。
　　胡长老目送着她跑出去，同时嘱咐着她小心点。小芽儿边跑边回应着爷爷，很快声音就消失不见了，小孩子真是活力十足。
　　“小芽儿的父母被妖怪害死了，我见她举目无亲，便收养了她，可怜的孩子啊。”胡长老望着小芽儿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疼爱。
　　“她如今有你的照顾，不会可怜。”虚手拿着茶杯，一脸淡然从容的样子。
　　胡长老深深的看了他几眼，眼前的这个少年确实奇怪至极，令人难以捉摸，若说他是妖，说不定还好懂，难不成是仙人，看着也不像。胡长老也就想了一会儿就不在纠结了。
　　“从上个月起，我们这儿接连有人失踪，男人，女人，孩子都有。”
　　“都没找到吗？”
　　胡长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若是找到了人还好说，至少有个生死，也有个线索。除了你刚刚说的李家的当家的，无一人被找到。”
　　“哦，这倒是怪事。”虚又喝了一口茶。
　　“如今闹得人心惶惶的，此事一天不解决，大家就一天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老百姓们整天担惊受怕的，这日子还如何过活。”
　　“或许我可以帮帮忙。”虚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矮几上，一脸从容。
　　“小子，我虽不知道你有何能耐，但你若能帮上忙，我们弱水镇必有重谢。”胡长老看着虚，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虚轻笑一声说：“重谢到不必，在下不过一名旅人，对奇闻怪事略感兴趣罢了，只不过这几日的食宿怕是要叨唠胡长老了。”
　　胡长老大声一笑，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说：“好好好，你尽管来，我这破屋子你愿意来就尽管住，人多也热闹，小芽儿也想着有个大哥哥可以跟她玩儿。”
　　虚也抿唇一笑说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