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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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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和最终没能摸到云衡雕着凤凰尾巴的琴。她同上官懿刚小院便撞上了前来访问的学堂先生。
先生瞧了瞧小侯爷生龙活虎的模样,只同上官夫人道了别。
小侯爷瞬间又蔫了,原本只要交一半的课业恢复原状,且还要写一篇心得。陈言和见时机不对,竟先跑了。
小侯爷只得回屋写起字来,她学的投入,等到晚间小厨房布菜的时候,才醒起她或许应该去瞧一瞧那一位云衡。
不为别的,就看看那把雕着凤尾的琴是不是跟梦里的一样。
想到那把琴,小侯爷自然想起梦中那名女子。
她不由得伤感了起来,甚至有些悔恨自己怎么能在梦里人家走呢,她不想说话就不说话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侯爷长吁短叹的,一顿饭拖拖拉拉吃了许久。
夜幕降临之际,小侯爷执了扇去了云衡的院子。待到前院时,小侯爷才后知后觉想到男子深夜造访女子深闺,好像不是件十分光彩的事情。她有了这想法时,正巧前方来了人。小侯爷灵机一动跳到窗沿下的盆栽中。
窗内烛光盈盈,有人影走动。
小侯爷站在窗下,那窗没关严,有风轻轻吹动,竟将窗纱吹开了一个小口子,烛光外泄,有一女子沐浴正更衣,香肩外露,只一眼便看的小侯爷心如鼓擂,她好似成了窗下偷窥女子的登徒子,一时间难进退。
“吱呀”一声,身前的窗户被支起,探出一张脸来。
小侯爷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再看探出来云衡的一张脸,心中更是又惊又喜。
这分明就是在她梦里弹琴的女子。
小侯爷一时间傻愣在原地,却听见云衡说:“进来。”
她这一声进来不咸不淡的,小侯爷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头顶上高高挂着的皎月,踌躇道:“深更半夜,我……进去好像不大好。”
她还是作男儿身,可不能随便进女子闺房。
云衡疑惑的看了她一会,轻描淡写的答:“你在窗下都能做君子,还怕进来吗?”
“我……我没……”小侯爷知道她言下之意,辩解的话到嘴边了,想起刚刚若是没有风,保不齐自己也会偷偷支开窗的,便闭了嘴。
云衡瞧她有口难辩的模样,心头软了软又问:“你到底进不进?”
“进……进。”小侯爷硬着头皮进了云衡的房间。
云衡刚沐浴完,房里有着水汽夹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小侯爷眼睛盯着地面想起刚刚云衡香肩外露的模样,不自觉燥红了脸。她正懊恼着,却听见云衡嗤笑一声,小侯爷咬咬牙抬头想问她笑什么。
她这一抬头,又瞧见了云衡的脸,实在太像了。
小侯爷目光巡视着,瞧见那桌上正放着一把凤尾琴。
“这琴……”小侯爷忍不住凑近去看。
云衡跟在她身后接下她的话:“这琴是不是跟你梦里的一模一样?”
小侯爷闻声大骇问道:“你究竟是谁?”
云衡答:“我是云衡啊,小侯爷。”
“你……你如何你知道我做了梦?”小侯爷后退一步。
云衡凑近她,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小侯爷衣袍上的扣子答:“我不但你知道你做了梦,还知道你梦里那个女子跟我长得一个模样。”
小侯爷用力抓住那只戳自己的手:“你不是云衡,你为何冒充她?为何本侯会一直在梦里梦见你,你可是做了什么妖法?!”
云衡抽了抽自己被抓的手腕,没抽动只作罢:“我的确是云衡。”
“云衡的双腿早让湖水泡坏了,她如何能像你这样行走自如。”小侯爷见她眉头紧皱,心里一软略略松了手。
云衡刚忙抽回了被抓的手,答她:“半年前我的腿的确坏了。后来我遇到一个仙人,她将我的腿治好了。”
“胡说八道!”小侯爷盯着眼前刚被自己紧紧抓住的手腕,那细白的一节竟然一下子就发红了。
“我没胡说八道。我后来还拜那仙人为师。前阵子我刚学了一招入梦的法术,能进别人的梦里呢,我就试了试。”
小侯爷仍旧不信,他问:“那仙人在何处,你带我去见一见。”
“既然是仙人,哪有那么随意见人。就算是我,也是靠缘分见到的。”云衡弯弯眼睛答道。
小侯爷顿了一会又指着琴说:“你说这把琴是你姐姐造给你的,可云衡分明没有兄弟姐妹。”
云衡微微一笑,她轻轻握住小侯爷指着琴的手温声道:“那的确是姐姐送给我的琴呀。”
小侯爷正想骂她胡说八道,却被她温软的手掌一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想,或许云衡家里有个不为人知的姐姐也说不定,又或是堂姐,表姐或是闺中密友也不是没可能。
她的手握着她,没有放。
她的手指传来云衡掌心的温度,小侯爷轻轻咳了两声,不大自在的站直了身子,她张口想问云衡为何要入她的梦,还要在她梦里弹了那么多琴。话在口中,小侯爷突然又想到,云衡那双因嫁不得心上人才跳湖泡伤的腿,突然又问不出口了。
她咋吧咋吧嘴巴只问:“那你腿现在全好了?”
“全好了,你看。”云衡松开了握住小侯爷的手,伸脚给她看。
“哦,那……你那个入梦的法术学好了吗?”
云衡见她犹犹豫豫的模样,像是想起来什么,伸手揉了揉小侯爷的脑袋答:“学好了啊。”
小侯爷愣了愣,她想说什么话,可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只是两颊红红的不说话。
云衡像是看穿了她一般,伸手又想摸小侯爷的脑袋,小侯爷躲开了,她也不恼自顾自的说:“其实这个入梦的法术没甚么用处,我每回入了之后也无甚所获,所以我只入了一回你的梦,后面再没去别人的梦里。”
小侯爷眉间似乎雀跃了一些,她答:“这法术听起来除了扰人清梦外,的确没什么用处。”
扰人清梦?
云衡点点头,顺着她答:“我有时梦完出来常忘记梦里的事,这法术日后不再用了,图个新鲜罢。”
小侯爷一听却又说:“若是你以后还想入梦,仍可找我。”
“你不害怕呀。”云衡笑道。
小侯爷霎时红了脸,哪会害怕呢,后面梦不到她的时候她还茶饭不思呢。
云衡见她不大答,便坐到了琴前,问她:“听吗?这回真的不是在梦里。”
小侯爷自然点头,琴声荡起,她恍惚间又觉得自己在做梦,忍不住用力掐了下手腕。因力用得过猛了,疼自己咬牙切齿。
过后,小侯爷回想起云衡的话,仍旧是半信半疑。她差了阿闰去查云衡,结果侯府里的云衡如假包换,实实在在的是云将军之女。
随后便是游灯节,今年的游灯节有才艺大赛,小侯爷领着表妹去了玩了一趟,赛场上热闹非凡,才子佳人汇聚一方。小侯爷和陈言和定了包厢,准备喝着小酒吃点小瓜子旁观。
这本是件十分舒适的活动,却因小侯爷多一嘴提了声云衡的琴艺比这次夺魁的某某还好听。这一句点醒了陈言和,她还没摸一摸过云衡那把宝琴呢。
于是死缠烂打硬要跟着小侯爷回府。
她们坐着软轿,回府的路上还撞见了那名女先生宋青岚。
陈言和因跟宋青岚的学生林莺莺相熟,先生便与她问询了几句。
先生威严,小表妹敛着神色硬着头皮与她对答几句,便赶忙回了轿子。
上官懿嘲笑她:“你平时可不是这样。对着学堂里的先生你都不这样害怕过的。”
“宋先生跟咱们和蔼可亲的老先生能比吗?你不知道以前莺莺可怕她了。弄得我现在见了也害怕。”陈言和捂住胸口。
因路上这么一耽搁,回府时天色已晚,陈言和无法只派人回家说是在姨母家住下了。
次日,便是死缠烂打的,竟磨得云衡收她为徒。
云衡做了陈言和的先生,自然要被请去陈家。小侯爷不肯,竟说自己也要学。上官夫人无法,便辟了见小书房,供云衡教授二人弹琴。
小侯爷为此也找了名师做了一把精致的凤尾琴,正好与云衡凑成一对。
小表妹瞧见了眼红得很,磨了上官懿几天最后也要了一把新琴,只是琴头雕的不是凤凰尾巴。为此,陈言和生了好几日气。
很快侯府请了弹琴大师在府内教授上官懿和陈言和的消息不翼而飞。
如此风雅的学习机会,小侯爷的那三五好友自然不会放过。
小侯爷推拒好几次,推不过,她跑去问云衡,云衡并未拒绝。
对此,小侯爷不是十分满意,她嘱咐人做一套屏风,又用轻纱作了罩笠。三五好友拜访那一天,她只让云衡坐在屏风后弹一曲便作罢。
那些好友平日里与小侯爷玩笑惯了,那一日见小侯爷如此小气,众人起哄要见一见云衡,其中有一名叫杜延柏的好友调笑说:“上官懿,云姑娘才情横溢,你如此遮遮掩掩做甚。不如把屏风撤了,让我们瞧瞧是怎么样的女子胆敢退你小侯爷家的亲?”
杜延柏故意提及退亲之事,从前小侯爷并不在意,可今日她不知怎么的想起她被退亲了竟有些难受。
再回头看屏风,屏风里一片沉默。
小侯爷有些懊恼,觉得大约是让云衡想起那位令她难过的心上人了罢。她没好气的推了杜延柏一把:“你也知她才情横溢,如此佳人当作珍宝,如何容你随意窥探。”
杜延柏尴尬一笑,对上上官懿一脸的怒容。此时,陈家陈言和随手取一东西往地上一掷:“哥哥们都要见佳人,佳人们都躲起来,就我不是佳人,我不需要躲。”
杜延柏闻声松了口气,接口道:“哪能呢,陈妹妹天真活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正正是一位好女子。”
陈言和不理他,只哼哼带过。
好友走后,小侯爷踌躇了好久,终于来到屏风后。
她想杜延柏定是戳中云衡的伤心过往了,上官懿正愁着如何安慰云衡之际,却撞上屏风后云衡那双发亮的眼睛。
她将从头上摘下的罩笠扔在一旁:“这东西戴着难受。”
小侯爷没反应过来。
云衡又说:“他说的退亲的事你不要在意。他说的也不对,被退亲的是我,不是你。”
小侯爷哑口,一阵无话。
云衡担忧她难过:“你怎么了?”
小侯爷答非所问:“去退亲的是侯府。其实我……我不想退亲了。”
云衡以为她仍在介意:“没关系,我不在意谁退的亲。”
小侯爷抬头看她:“我是说……不退亲也挺好的。”
似有小鹿要蹦出胸膛了!小侯爷捂住胸口,还未等云衡反应过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