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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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北方十二月的夜里
2018年冬 丘城一中
夏医博拿着一套数学题走进安歌她们班里，结果毫不意外，安歌还是没有来，这一天下来她给安歌去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索性不想管她，关掉手机爱咋咋地。
近来夏医博已然成了安歌她们班的常客，从后门径直走到安歌的位子上坐下，牧南桑正埋头写一张英语卷子，被突入的人惊了一下。
“给，这次竞赛的卷子，可以做着玩玩。”夏医博把卷子放在她桌子上道。
“好的，谢谢！”牧南桑收起卷子接着说：“你联系到她了没有？”
夏医博摇摇头根本不想提起她。
“跟我玩消失，找到她我非弄死她！”
牧南桑笑笑，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夏医博坐在安歌的位子上，眼睛转了一圈撑起下巴陷入思考：“多久？这个我得算算。”
“我应该是三岁开始长住在那的，这样算下来有十四五年得有了吧！但是我妈说我两是在一家医院出生的，刚几个月的时候就一起抱着在楼下玩。”
牧南桑点点头，脑子里都能脑补出两人小时候打架的样子。
夏医博看着安歌桌子上的书，干干净净的，除了第一页上写了“安歌”的大名后面几乎没什么字迹。
“其实安歌以前不是这样的。”
夏医博折着书角想起两人小时候的样子。
“她小时候学习很好的，也特别招老师同学的喜欢，她总是领头玩的那个。”
“但是后来长大了一点懂的多了，就开始有很多人议论安歌家里的事。”
牧南桑放下笔，像是在听一个陈年的故事。
“差不多上初中开始，她就和一些高年级还有学校外面的小混混玩，也不想读书了，谁说她她就和谁打架，每天就是和一群小混混混在一起，动不动就打这个打那个。”
“我俩不一个班，但通常都是一起放学回家，但是那段时间开始她每天一放学就跟我说让我先回家自己有点事。”
“我知道她不是去打架就是去瞎玩，我就不让她去，后来她就躲着我，我就和她吵架，但还好我俩那时候经常吵架第二天就好。”
夏医博回想着以前就好像刚才才发生的的一样。
“可是有一次她不分青红皂白就带着一帮人闯进我们班，把我当时的同桌打了一顿。我特别生气，我就问她为什么！”
“你猜她说什么？”夏医博问牧南桑，牧南桑摇摇头等着他继续说“她说没为什么就是帮朋友忙，根本不认识她，那时候我都觉得有点不认识她了，我俩大吵了一架，好久都没有说过话。”
“然后呢？”牧南桑问。
“然后我们就很久没有说话，在后来我家搬家又转学，我赌气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她，但前后楼都知道我们家要搬走了，她心里也清楚，但我估计她也是赌气把，我们都没告个别。”
“那很遗憾吧？”牧南桑看着夏医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之情。
“嗯”夏医博点头：“这几年她家发生了很多事，她也变了很多，我再见到她是在咱们学校的卫生间里，她在那里抽烟我差点没认出来，有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当时没有吵架要是一直保持联系，她可能也不会堕落道这种地步。”
“没关系，你们又遇到了。”牧南桑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医博笑了，点点头：“嗯，挺好的”
“我们找到她，让她好好的。”牧南桑道。
今天李岗升依旧没有过问安歌没来上课的事情。
牧南桑看着手中的卷子愣是一道题都看不进去，越到晚上越是不安心，脑子净蹦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设想——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安歌去哪了？”
“会干什么？”
“不会又去喝酒了吧？”
“三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会被人尾随吧？”
“会不会又像昨天一样倒在那个花坛子里？”
在无数脑补之后，牧南桑放下手中的卷子再次拨通了安歌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意料之中，牧南桑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她不知道安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每天在想什么，但是每次看到她都会有一种伤痕累累的感觉，眼睛里带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疲惫。
晚自习结束，牧南桑一分钟也不敢挡误，拔腿就跑往安歌家跑。
老楼远远看去破败又苍凉。
安歌家的窗户没有亮灯，门锁着。
牧南桑打开手机想给她打电话，这才看到她发来的消息——
“不用等我，今天不回去，网吧包宿。”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之而来又觉得不妥，她想到昨天网吧里乌烟瘴气的样子，心里就觉得膈应。
差不多九点半牧南桑的英语写到一半又重新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似水网咖，牧南桑站在门口，和昨天没什么两样，娃娃机和一些杂乱的箱子，她走上楼，昨天撞见的那个网管不在，前台是另一个人，呛人的烟味和随口的脏话充斥着整个网吧。
牧南桑解释了自己来意，走进网吧里面，她尽量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渴望可以在某个屏幕后看到安歌的身影。
边北杨帮人调好机器，抬头牧南桑刚好撞进他的视线里。
边北杨觉得有趣，心想还真是有情有义。
他悄悄走到她身后，牧南桑一个个的扫描电脑前的面孔，生怕错过那个，走到这一排的尽头依然没什么结果。
她转身往回走，正好与他撞了个满怀，脑袋狠狠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啊，，好疼，，”边北杨捂着自己的胸口，满面吃痛
牧南桑也被下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脑袋连忙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我光顾着找人没看见你，，，”
牧南桑急忙避开他的视线，口音加上语无伦次。
“找谁啊？”边北杨毫不避讳，盯着她向前两步将她逼到墙角。
牧南桑警惕往墙上靠，尽量的与她保持距离“我，，找人。”
“找什么人？”
“朋友。”
“男朋友？”边北杨把她逼得无路可退之后，腾出一只手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
“不是！”烟雾飘散在头顶，味道没有想象中的呛。
“找到了吗？”边北杨又抽了一口，掸了掸烟灰。
“还，还没，她应该不在这，我先走了。”牧南桑说罢测身钻出去就往楼梯口跑，感觉身后好像一把枪正在瞄准着她。
边北杨手里夹着烟靠在墙上，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
这么害羞怎么谈恋爱。
牧南桑跑出去两步，想想又折回来，心里觉得不甘心，可是她实在不知道她还能去什么别的地方。
边北杨忙完手里的活，从架子上随便拿了碗面，就根火腿肠。
香气顺着盖子扑面而来，他实在饿了，时间没够就急着打开盖子，飘香四溢，充满了整个鼻腔。
边北杨瞒住的抄了几下，忍着烫“滋溜”一口，满满的幸福！
一口面还没有吃完，他又看到了屏幕上那一抹明晃晃的蓝色。
居然还没有走。
她今天什么也没拿，也没有坐下靠着一台娃娃机打了几个电话，很显然无人回应，她又放下手机站在娃娃近旁，像模像样把玩了几下但没投币。
等牧南桑离开的时候，正好他的面和火腿肠也吃完了。
安歌真的彻夜未归，牧南桑再打电话过去已经是关机的状态了，第二天她也没有来上学，牧南桑担心的听不进去一个字，越是打不通电话，她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一天下来好像都没有人注意到安歌的座位没人，让牧南桑惊讶的是，就连班主任也没有过来过问一句，还是牧南桑拉住了他说安歌今天没有来上学，他点点头没什么惊讶说了句，“知道，已经通知过她的家长了。”
家长？
牧南桑沉思了一会，安歌的家里根本没有见到家长啊？
这件事让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晚自习一下课，她又是最先出班门的，回了趟家，灯是黑着的，门也是锁着的，打电话说关机。
街道上人影渐渐稀疏，牧南桑想去找，但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她真的对她一无所知，除了那间网吧，她再也想不到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今天网吧不忙，边北杨百无聊赖的坐在前台的电脑面前，页面上时不时的会弹出一些警告，不用想也一定是那个饥渴的宅男又在下载黄色电影。
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先给那人发个提醒没告诉他，“**用户你好，请不要下载黄色影音，实在忍不住您就在线观看，下载会出现网络故障，影响您和他人的使用。”
大部分的人在看到之后都会停手，可也有不听劝，死皮不要脸的，这时他就会大喊一句：“**机器，别他妈再下黄片，回自己家看去！”
时间还早边北杨在发出一条警告之后，眼睛立刻被旁边的监控画面吸引，楼梯口的一抹蓝色，女孩子安安静静的坐着，身体缩成一团。
他把换面放大，又是她。
这已经是她出现的第三天，他心里越发的好奇。
牧南桑一路心神不宁的，她都走到网吧楼下了，但是想到可能还会碰到他，就浑身不自在。
在楼下等了一会，她心里也明白，她八成是不在上面，但她真的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找。
网吧离学校很近，离秦老师家也很近，她以前上下学路过了无数次，从没有留意过，她甚至不知道二楼有家网吧，心里还想着，这么好的地段光放娃娃机能赚到钱吗？
从网吧到安歌家倒是有段距离，走大路要绕一个圈，走小路倒是近一些，不过要穿过几条小巷子。
牧南桑看了眼手机，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一狠心走进巷子里。
两边都是小区和居民楼，要是在夏天的这个时间，巷子里会坐着几个乘凉的老人，但在这寒冬里整条胡同都安安静静的。
牧南桑的脚步很快，因为走出这条巷拐个弯就到家了，这么晚了说不定安歌已经回去了。
她越走越快，将近快走到路口的时候，牧南桑逐渐放慢脚步。
前方不远处四五个和她年纪相仿，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
牧南桑犯了嘀咕，低下头紧靠着路的另一边，打算快速穿过。
他们并没有要招惹她的意思，甚至几乎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可是牧南桑眼角的余光确看到了她想找的人。
安歌站在人群中间，身旁一个微胖的女生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另外的几个都是男生，几个人将两个看不清脸的同龄人围在中间，推推搡搡。
牧南桑大惊。
她紧张的心脏好像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很确定那就是安歌，但她现在的样子让她很陌生。
她在犹豫要不要叫她，如果叫了她会是什么反应，她身边的人又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不叫她会不会又要一夜不归，那这一晚她是不是会和这群人一起度过，又会去哪里，干什么，，，，
可是还不容她多想，下一幕发生的画面令她许久不能介怀。
安歌抬腿一脚对着中间那人就是狠狠的一下，他踉跄倒地，她穷追不舍，每一下都重重的落在那人身上，然后她拽起那人的领子不知道说了什么。
虽然她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她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安歌，细碎乌黑的短发随着脑袋晃动，即使离得远，牧南桑此刻也能感到她身上的暴戾，凶狠。
此情此景让她有些望而却步，她知道安歌脾气不好，但此时这个不远处的女孩还是她认识的安歌吗？
打了好大一会，最后将人甩在地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准备离开。
突然靠近让牧南桑有些手足无措，其中一个男生最先看到她，指着她的脸就破口大骂：“看他妈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啊！”
牧南桑紧张的往后撤了一步，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安歌，她好像又喝酒了，步伐稍微有点不稳。
安歌听到声音，抬头，迷离的眼睛刚好对上牧南桑清澈的双眸。
牧南桑咽了口吐沫想说，不知道说什么，倒是安歌没有丝毫波澜，赖赖的眨了几下眼睛，上前一步拦下那个正准备骂人的男生。
“吵吵什么，这我朋友。”
男生显然有些惊讶，仔细看了看牧南桑又回过头看安歌，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安歌走到牧南桑身边。
男生笑笑，伸手扯了一下牧南桑的校服，看她胸前的一中校徽，牧南桑被突如其来的手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安歌皱了皱眉头骂了一句打落他的手。
男生戏谑的冲安歌笑笑说：“你什么时候和一中的混上的。”
“管着吗！”安歌推开身旁的男生，把牧南桑拉到一旁看着她：“大晚上的你出来干嘛？”
“我找你，你也不去上课手机也关机，，”牧南桑低着头不敢看她，总觉得她身后的几个人在目不转睛的看她。
安歌的样子显得很疲倦，揉了揉脸看着她，身上还有浓重的酒气：“你不用管我，赶紧回家睡觉！”说完安歌转身想走，被牧南桑拉住“回家吧，你昨天都没有回家。”
安歌不得不停下来看着她，身后另一女生走过来一把搂住安歌的肩膀，打量了牧南桑一遍道：“商量什么呢，一起玩去呗。”
牧南桑不语眉头拧在一起，安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挠挠头道：“你回去吧，我跟朋友去网吧，包宿，你不用管我。”
说着又要走开，牧南桑低着头一只手死死的拉住她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开，两人僵持了一会，牧南桑的手已经冻的通红。
僵持之下安歌叹了口气，拿开搂着自己的那女生的手对众人道：“你们去吧，我回去睡觉了。”
几个人一脸扫兴的样子，安歌也不管，走到路边招手打了辆车，然后回头对几个人招招手：“磨叽什么呢，上车走吧。”
几人上车，出租车留下一地灰尘和难闻的汽油味，街面上空空荡荡的，世界像是静止了一般，安歌回头看牧南桑，她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初冬的丘城轻微的呼吸都会冒出白气。
“走吧，愣着干什么？”安歌对她说道。
牧南桑愣了一下，打了个哆嗦跟上安歌的步伐。
在北方小城的十二月里，一个短发的小混混和一个穿校服的南方姑娘，一前一后走在寒冬的夜里。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