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切分》小割

23、第 23 章

　　陆大爷揉了揉眼睛，抬起头越过电脑屏幕直接盯着地下室的房门，那里接着传出来了声音。自黑猫回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陆大爷的视频也看得七七八八了，他没有被那声音打扰到，而后他带着一个微笑的表情，去打开地下室的门，林殷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陆蓬，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我收集的资料够吗？”林殷问。
　　“我说少的话，你也不可能再次进去了，天泡已经打破，你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的。”陆蓬向刚刚从险境逃出来的林殷伸出一只手，把躺着的人拉起身。

　　“女朋友的事情都打探清楚了？”陆蓬像做例行公事户口查问一样，一眼一板地问。
　　“嗯嗯，我找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在白小白失踪之前我曾经听她提起一个名字，嗯，准确来说就是一个姓，没有名。”林殷看着陆蓬说。
　　陆蓬不解，用一双无情的桃花眼回看林殷。

　　“耶律。”
　　“你认识那个人吗？”陆蓬问。
　　“没有印象，但是貌似那个人对白小白来说很重要，我在幻境里虽然没有听到她提过那个人，但是我看到了她的一本书皮上就写了耶律这两个字，好像还有第三个字，但是我没看清楚。”

　　“你要继续查下去？”
　　“是的，我要找出白小白。”林殷的心里轻轻一跳，好像被什么异样的感觉侵占了。
　　陆蓬从来没有怀疑过林殷寻找白晓镜没有什么不对劲儿之处，一个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又不是能搅天乱地的陈探，还用得着担忧他能把整个天都翻过来地找女朋友吗？陆蓬好心递给林殷一只手，像扶着行动不太方便的孕妇一样，扶着走起路来有一丝丝不太自然的林殷走出地下室。

　　“幻境里的旅游怎么样？”人没事回来了，但是真实世界里的人情问候还是得要有，陆蓬也不是一个不懂世故的呆子。

　　还能怎么样？就是被折腾了一下，跟那边的boss玩了一场世界赛场级别的搏斗，林殷这样想。
　　正经来说，不是搏斗，更像是一场穿戴装备进行擂台对打的真人游戏。因为林殷并不像陈探那样是个天生的打架杀伤力满格的武器，生来就自带攻击和效果、外加自动回血疗伤的属性，林殷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吉祥物，还是天泡频频找上门的吉祥物。若不是陈探守在他身边，他就算有一百个身体，一天之内就能全部贡献给对他虎视眈眈的天泡和天泡里面的“天外来者”。

　　“陈探和砖头都回来了吧？”林殷靠在沙发上休息，还没有从场景转变的巨大冲击里缓过来就开始关心起起别人来了。或许是被幻境里的那人说到了心里，他开始有一丝歉疚春雨后蓄力抽了芽一样从心底慢慢缠上来。
　　“都好着呢。”陆蓬对他摆摆手，要他去好好休息，余下的用不着他操心。的确，林殷两袖清风，一颗脑袋就只装得下寻找白晓镜这件事，实在没有能力应付现在外面对陈探喊打喊杀一样的抓捕。

　　现在，让陆蓬颇为烦恼的就是那些天外来客的突然到来，还似乎跟政要们已经签好了条约。陈探是一年前突然出现并在这个世界里进行所谓“散播谣言、扰乱社会秩序”的邪教活动，鉴于考察另一个世界需要花费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五六年，那么天外来客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可能是比陈探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要早！
　　为什么他们不出面阻止，上头那边也没有下达禁令和逮捕令，而是任由陈探破坏天泡呢？

　　陆蓬想不明白，所以只能寻求千年前老祖宗留下来的、最原始的方法了——烧香拜佛，事祖先问鬼神！
　　陆大爷副业祖传神棍、无聊时搞玄学，职业当科研家，居然神奇地两两不相误。这两种职业他老大爷还都做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这就跟林殷在幻境里看到的落魄可怜黄鼠狼神棍不一样了。

　　当然了，对于这种陈探乃至在幻境里林殷都嗤之以鼻的神棍世家，烧香拜佛是一件大事，需要推算一个黄道吉日还要沐浴更衣，一切都要做得有条有理、尽然有序。所以，陆大爷轻声离开了办公的房间，转到了租屋专门推演的密室里，开始搞玄学。

　　林殷的脑袋还在发涨，根本就无法如陆大爷所愿好好休息，他翻身起来，摸到了林砖头所在的房间。看到黑猫完好无事地窝在舒适的猫窝里，他按下了悬着的一半的心——它还好好的，我有尽到了责任。

　　他深深看了一眼林砖头，推门出了陆家祖宅，径直离开了。一路上，他脑袋里开始回想起不久前林砖头化身一只人身大的猛兽与“林妈妈”撕斗，那时候它呲着牙发出低沉对打咆哮的凶恶，拼死把林殷护在身后的样子还刻在林殷的记忆里，抹不去。
　　而后，就是林殷抱着它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看着它在惨白的月光下逐渐消失，林殷的心被什么拉着拉着，隐隐发疼。他停下脚步，与现实世界全然不同的铿锵脚步声就消失在渗人的夜色里，面前就站着他的敌人。明月当空，无数的小泡泡挂在了树枝上、屋顶边沿和对面那个人的肩头上。

　　“林尽，还有谁被牵扯进来了？告诉我！”
　　“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想到都有谁的吧？”林尽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跟我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可能。我想，你虽然和我们不一样，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分身才对，并且你附身的人都是一半瞎编出来、一半掺杂了我的记忆创造的。首先是现在你的这个身份，林尽——我的哥哥，就是捏造出来的，原型是陆蓬吧，实验室里的陆蓬教授的确是个翩翩佳公子，深受女性的喜爱，所以你取这一点。第二个就是我妈妈——蒙稼轩，是个一丝不苟的精英人物，但是你为了让我吐露更更多的心声，更好地掌握这具身体的记忆，所以又在蒙女士的基础上创造了这个‘妈妈’。还有就是程诚瑜，他的原型应该是我，因为我对蒙女士的死抱有深深的自责，这跟程诚瑜欢送会喝得不成人样和跟我家别墅出奇一致的程家别墅这两点可以得知。或许这是你在收集我的感情记忆，当我在听到程诚瑜大哭对着我忏悔的时候，的确我心里好像被触动了，可能那个时候你是在掠夺我的这部分感情记忆吧。”

　　“最后一个是戴晓理，你不用猜了，这个人完全是我捏造出来的，没有原型。”林尽也不再要弟弟继续猜测，而是大大方方地公布了名单，在他看来林殷的确有能力把许多事情都弄得有七分接近真相，所以再看“天才”如何秀也没多大的意思了。
　　“我在来这个世界前曾经做过一些调查，调查你身边的关系。我那个时候在想，我要按照刻板印象捏造出一个逼真又朦胧的同学，他热情大方，跟谁都自来熟，这样一个典型的角色。我想试探一下，如果要伪装一个你完全没有印象、但在你头脑中却有一个刻板印象的同学，你是否会掉进我的圈套里。”

　　“你玩够了吗？放我出去，你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林殷斩钉截铁地说，他的身旁半空位置悬着两个火轮子。
　　“我知道这两个玩意儿的厉害，已经领教过了，大概是那个闯进来的小丫头的吧？她可是真的把你当成的了玻璃珠来护着，怕落了灰尘，磕破了一层似的。我之前可是和她交过手的，那两个轮子直到她剩最后一口气都没有出现，怕是她命令它们守在你身旁不得离开呢！”

　　林殷听了这一段他不知道的打斗内幕，沉静的眸子闪了闪，好似里面泛着一层水汽。
　　陈探太傻了！

　　“你大概也不会想到这个吧，不过她的确是受了重伤然后退出这个世界的，现在她再也不能帮助你了。对了，那只黑猫也是，它也是偷偷潜进来的，我没想到这黑猫居然这么厉害，真是太大意了。”

　　“那你是不是要来试试到底是你厉害还是这两个火轮子厉害”林殷认真地盯着林尽。

　　林尽出手的速度极快，手刀被俩火轮子及时撞开近乎是擦着林殷的眼睫毛过去的。林殷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林尽和俩轮子一起上蹿下跳地打得不可开交，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林尽方才突然闪现眼前又一闪而过、凶狠的狰狞面目还历历在目。

　　这一场打斗，林殷就负债暗中为俩轮子加油打气和暗中捏把汗，反正，就是在现场的林殷也看不清他们之间的打斗，只是在最后结果出来，有一方倒下后分出胜负了之后，林殷才知道的结果的。

　　明显，俩轮子出自陈探手下，不是吃素的而是吃汽油的，最后林尽倒下的时候，身体像从烧烤架上撤下来一样——这处烤成了人肉干，那处烧成了红烧肉，还有烟熏的……

　　林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身体舒展开来，然后躺着着的身上或许重担没有那么大，他终于不用再去窥探别人的感情和记忆了。他伸出手去摸那轮挂在夜空中清晰明亮的月亮，然后那轮廓逐渐模糊成一个爱笑的女孩的脸容。是那样遥不可及——就好像他一直向往的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他经历了一场梦，而这场梦是林殷给他的。在别人的梦里，他也做着自己的梦，然后梦里的人纷纷清醒过来，林殷要醒来，钱丝丝要醒过来，他就要消失。

　　“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曾经这样问那个拉着他手臂、吱吱喳喳闹个不停的女孩，阳光从树叶缝隙里漏出来，洒到他们两人的肩头上、头发上、笑容里……

　　最后女孩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携着柔和的白色月光，流进了他的合上眼睛前的世界。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亮光的屏幕是一句简单的话:
　　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作者：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