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里的十五岁》西一翼

11、书信十一

　　尊敬的李唯才同学：
　　下午有小伙伴回趟学校，所以趁着午休给你写信。
　　昨晚，我梦见我们一起逛超市，买了一车零食饮料和瓜果蔬菜。货架上，蓝莓酱和草莓酱斗殴，哐铛一声摔落，瓶子碎成一地玻璃珠。珠子在蓝红交融的液体里打滚，扭扭腰肢摇身一变，成了一群通透晶莹的紫色精怪。我们追着它们跑出超市，跑过光滑的屋顶，跑过天台的倒影，腰斩无界媒介的电磁波，穿越整个城市的横截面，日光投映，纵向的纹理织成一把竖琴，精怪们扑棱上前，弹射轻盈的旋律物理攻击，你牵住我侧身回旋，绕出一个缓慢的圈，时空往右边倾斜，你揽住我左肩，我推倒那把靡靡的琴，踩着琴弦跨过倒错形成的空境，你被精怪们拽着衣袖前进，我们迈过半空的木栅栏，终于踏上了自家阳台。阳台上一派春意，悬置的玲兰随风摇动，桔梗柔声读永恒的长信，使君子攀藤而上，和窗外的雪蓝花细细喃语。小精怪们叉着腰指使你蹲下身躯摊开掌心，然后笑嘻嘻得眨眼睛，借力越过静置的秋千架，跃入一片丁香紫的绣球花，化成一颗颗灵动俏皮的柔嫩花株。我们推门进屋，风吹散没能绑紧的窗纱，你去客厅倒水，我看到日历上显示着2019，床头柜上支着一张相片，靠近去看，那是漫天飞雪的合影，你笑望着镜头，我笑望着你。
　　醒来后，我看着窗外高悬的辰星，觉得，宇宙浩茫广阔，时间就是它的血液，永不止息。而梦境站在意识的层级，兀自搭建着空我的蜿蜒框架，我们偶然触及，高窗推开一条细缝，便把梦和记忆连同无处逃逸的电磁光一起卷入另一层无穷之境。有人说，我们生来渺小生来旷阔，我想我终于有所理解了，也正因如此，能在浩瀚的时光里恰逢你，是多么多么幸运。
　　对了，我学会了那首backyard dancing，但是学校没有backyard，所以我想去操场跳一跳，好喜欢这种一本正经的逗趣，你偶尔也会流露这种气质，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知道。
　　总而言之，今天是个愉悦的大日子，我买了一大盒草莓，边吃边写信，希望你收到信件时也能感受到一层层粉色的心情。
　　江小绵
　　2009年6月16日

　　亲爱的江小绵同学：
　　1.我的阳台立满了花架，你来挑，我来种；
　　2.我算不出已知宇宙诞生至今促成我们相逢的概率，所以把它归纳为命中注定；
　　3.很庆幸你知道我偶尔的无厘头并觉得有趣；
　　4.晚安，little strawberry.
　　李唯才
　　2009年6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