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是小乖啊

1、案发

　　东北的天气一向冷得早。
　　才九月末的时节，就已经渐渐泛起凉意来。
　　孟瑞揣着一捧瓜子，随手扯过一个小毯子盖在腿上，曲着一条大长腿坐在窗台上，倚着窗棂看着对面风月楼里的女子穿着遮不住腿根的紧身旗袍，扭扭捏捏的摆身段。
　　他边看边嗑，边嗑还边把瓜子皮扭头吐在外面，每吐一口就跟着说一声“呸”，也不知是为了让瓜子皮飞的更远一点，还是在暗啐着什么。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打杂的小弟闷着头跑进来，奔丧似的喊，“大大大……大少爷！来来来……来了来了！”
　　孟瑞立刻从窗台上蹦下来，那口没说出去的“呸”立刻变成了“我靠”，然后又在皮鞋踩地的清脆响声中硬生生转成了，“我靠——着墙也不怎么觉得凉，天儿还没冷到那个份儿上。”
　　踩着军皮鞋的王博文迈着大步走进来，看到的就是孟瑞这副虚张声势的样子，嘴角还挂着半截瓜子皮，傻得要命。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孟瑞，没管，转而先去料理通风报信的小厮。
　　王博文拎着那人的领子，强迫着人抬起脸来看着他，只勾起一边的嘴角，“挺机灵的啊，恩？通风报信一次，你家大少爷给你多少赏钱？”
　　那人讪笑着，“没没没……不敢不敢！您这不是贵客嘛！我怕我们照顾不周，慢待了您，连忙请我们当家的出来，好生伺候着！”
　　王博文松开手，目光落在孟瑞身上，勉强扯起一边的嘴角又重重砸下去，“怎么？都改叫当家的了？开个赌场还不够，想着要去占个山头当土匪了？”
　　那小厮得了自由，片刻也不敢耽搁，弓着身子退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帮屋子里的两位爷把门掩上。
　　孟瑞换了和那小厮一样的神色，拖了把椅子放在王博文的身后，快速的用袖子把椅子擦的锃亮，“哪能呢！我是那种人嘛！再说！您白爷还在这里震着呢，借我多少的胆子，我也不敢啊！”
　　王博文大马金刀的坐下，磕了磕鞋尖嵌进去的金属块，“打住！少贫！”
　　孟瑞嘿嘿的笑了好几声，又退到窗台边，手一撑坐了上去，晃着两条腿，用后背将窗口挡了个严严实实，“你说咋的就咋的！”
　　王博文却精明得很，不吃那一套，眯着眼睛，越过孟瑞的肩膀看向窗口，“你刚才在屋里看啥呢？我进来你都没听见？”
　　孟瑞心虚得厉害，坐直了身体，“没没没……就是嗑瓜子呢！你吃不吃？给你也抓一把……”
　　“少！贫！”王博文瞪圆了眼睛，翻了个白眼给孟瑞，却也并没再纠结，“诶，我跟你说个事儿。”
　　孟瑞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今天并不是王博文当值的日子，不然孟瑞也不可能青天白日的猫在屋里偷看大姑娘。王博文不像他似的天天扬了二正没个正形，突然来找他，肯定是有正经事。
　　王博文略略移开目光，道，“你今年多大了？老大不小的了吧！”
　　“诶诶诶！有事说事！不带骂人的！”孟瑞立刻警觉了起来，“咋成天就知道絮叨我！”
　　王博文无奈的撇撇嘴，加重了语气，“我是想说，你这成天开赌场也不是个过日子的样儿啊，我手下缺个人，要不你……”
　　“呦！提了？”孟瑞陡然笑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走到王博文跟前，碰了碰他的肩章，“刚才没注意啊！你这三道杠变成小梅花了！我说呢……怎么不年不节的穿着一身制服招摇过市！怎么的，我们王队长什么时候提成王大队长的啊？”
　　王博文有点臊得慌，啧了一声，拂开他的手，“说正事儿呢……队里正好缺人当差。我虽然今天刚上任，但王局座挺看重我的，把揽人的差事交给了我。你要是愿意的话，就进来跟着我，大富大贵的肯定没戏，但平时……”
　　“今天刚上任啊！”孟瑞夸张的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从怀里三掏五掏的，掏出个不知什么时候随手塞进去的小物件，递到王博文眼前，“那以后我们就都得靠您罩着了！我应该是这条街头一份儿孝敬您的，您可得记着我的好儿！”
　　王博文坚持，“哪怕你出人不出工呢，有我在，也没人敢说你些什么，你就不考虑一下……”
　　“你可别看这物件儿不起眼！这可是我亲娘还没死的那会儿……”
　　“行了行了！”王博文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孟瑞的东拉西扯，站了起来，抖了抖裤管，转身就走，“你就混吧！迟早混出事情来！都懒得管你！”
　　孟瑞依旧嬉皮笑脸的，“那我出了事儿你可得想着捞我！”
　　王博文推开门走出去，然后用力把门摔上。孟瑞贴着门板站住脚步，揉了揉被门板撞了一下的鼻尖，脸上已然不见笑意。
　　过了两秒，门又被人拉开，刚刚的小弟探头进来，“老大，白队长走了。还要不要派人送？”
　　孟瑞立刻瞪眼，“废他妈话！当然送啊！找两个机灵点儿的，以后就专门盯着他，没事儿不用回来。”
　　那小弟领了命去了，孟瑞倚着门框，没骨头似的靠着，直到看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人混进人群里，不远不近的坠在王博文的身后，孟瑞才抹了把脸，叹了口气。
　　一直看着王博文转过了拐角，连一丝衣角也看不见，孟瑞才沉着脸，又回了房间里。
　　见了王博文，孟瑞也再没有嗑瓜子看热闹的心思，他一撩衣袍躺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床沿上，边晃边发呆。
　　发着发着，孟瑞就自动自觉的去梦里找周公去吐露烦心事了。
　　可还没等孟瑞把烦心事说个大概，他就被人摇醒，“坏了！大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后院死人了！”
　　孟瑞花了两秒钟清醒，继而被吓了个哆嗦，震惊道，“你说什么？”
　　小厮被吓的脸色惨白，扯着孟瑞的袖子把人往后院扯。孟瑞踉跄的跟着，刚一撩开帘子，就看到院子里围的全是人，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
　　有眼尖的看到他过来，立刻喊道，“孟大少来了！快让让！”
　　人群立刻给孟瑞让开一条路来，于是孟瑞也就得以看见，在院子的一角，真的有个人趴在地上，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有蜿蜒的血迹从身子下面流出来，显出略微发黑的颜色。
　　孟瑞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抬步走上前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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