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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宁城小姐(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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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娆的宴会,很特别。
她做名利场的娇客时,接触过不少西洋人。
为了迎合他们的喜好,总是浓艳猎奇的调调。
跟了宁城首富以后,风格也没改过来。
时常仿照西方的宴请,挑些有意思的主题,砸大把的钱财来操办。
这次的主题是油画——空旷的宴会厅挂满了色彩浓烈的西方油画。
烛台或花束,尽在画中熠熠。
其间夹杂着一两幅龙飞凤舞的狂草,显得突兀又诡异。
“奇怪吧,”月娆扭着婀娜的身段,带着楚窈看画,“老叶就是倔,硬要塞两幅字儿进来。”
楚窈噙着笑,不置可否。
“你家老太太好难缠。”
月娆习惯她的安静,毕竟自己就是话多,正缺个听她说的。
“我都正儿八经的递请帖了,还拘着你,不让出。”
“老夫人她,不太喜欢女眷外出。”楚窈解释,并非刻意刁难月娆。
奈何女人撩动着卷曲的发丝,摇头笑道,“她呀,一听我的名儿,更不允你。还是你家四爷管用,一句话的事儿......”
楚窈垂首浅笑,林延辛那日,提起叶家的宴,她便猜到他出了力。
月娆没听到她以为的惊讶,抱着一边胳臂,回头看她。
女孩乌发柔顺,圆鬓盘得松散,落下的几缕发丝,搭在雪白的腮边。
立领的套裙,衬得人更加精致,也更加脆弱无害。
她到底没忍住,上前捏了捏,楚窈雪团子似的软腮。
“到底是怎么养的,生得这般撩人?”
“我不撩人,”楚窈没有躲闪,弯着眉眼反驳,“月娆姐才是。”
“你是撩人,我这是勾人......”
月娆抛了个媚眼,腮红晕染到眼尾,连鬓角都是媚色。
赴宴的人不少,叶家主人的表现更是备受关注。
两人的互动,落在人前,有笑有鄙。
看不起月娆的人,不在少数。
以色事人终不长久,他们等着看那女人的笑话。
正视她的人也有,毕竟叶家不是小门小户,独她受宠,必有其理。
“看她那狐媚样儿……”
画框边,端着酒杯,遮掩住妒色的女人冷哼一声,同女伴使了个眼色。
余梦从国外回来不久,本想嫁进叶家做个继室。
好教叶家,给自家银行注资。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月娆。
勾得叶家当权魂不守舍,耀武扬威的作派,好不得意。
可惜,她几次针对月娆,都没讨着好处。
今儿个倒巧,那狐媚子的女伴,一看就是好欺负的样子。
不赖别人,这样想。
楚窈一身妃色褶裙,敷粉极浅,不比那些环佩叮咚的人有气势。
少许脂粉,柔和了光晕,体现出绒绒的质感。
她唇瓣的色彩,饱满欲滴,以至虽无首饰,不失气色,也不显寡淡。
月娆是勾人,能将人引走。
楚窈是撩人,让人赖着不走。
尽想讨嫌,欺负她一番,以得她关注。
“月娆!”
叶先生在门口,招呼人。
中年男人,一身褐色锦绣长袍。
一手捏着烟斗,抬手时,指间翠绿的扳指,要滴出水来。
“你去吧,我再逛逛。”
楚窈两手并在腹前,立身站得笔直。
匆匆扫过宁城首富一眼,男人留着浓重的一字胡。
眼里流动的精光,卸去了不笑时的肃穆,典型的商人模样。
月娆歉意的笑笑,迈开步子走向那头。
修长的腿,在高开叉的旗袍间,像浮上浮下的一尾鱼。
“我家是余氏,开银行的。”
终于等到两人分开,余梦忙不迭凑上去,“你是哪家的?”
“林家。”
楚窈扫过眼前人,刻意一顿。
对方闻言,稍一正色,扫过她复古的褶裙。
客气又试探地问道,“可是林四少的未婚妻?”
一面说着,一面捧出手中酒,递予她。
楚窈神色莫名,看了看她。
接过着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对方再次发问,她才神色一转,解释,“不,不是......林四少,是我的小叔。”
小叔。
余梦旁边的女伴,皱着眉,咀嚼一番。
“你!你是!那个残废的……”
怪不得,她看起来那么眼熟。
她哥哥的书房里,还放着她的画报呢!
一个废人的老婆。
余梦一弄明白她的身份,翘着玫红的指甲虚空一划。
笑出声,心情极好,夺回楚窈手中的酒。
攀住她的肩膀,“就你,也配喝我拿的酒?”
说罢,要将酒液泼向她。
可不知怎么使的劲儿,杯中酒哗啦啦,泼向她的女伴。
喉头尖利的叫声,引得视线聚集。
楚窈无辜,垂着两手,与看客们同样,一脸茫然。
她素裙上,也溅起了,暗红的星星点点。
“没事儿吧?”月娆裙角翻飞,最先过来。
拧着眉,颇有女主人的派头。
她怒瞪了,余梦等人一眼,扳着楚窈上下查看。
林四少可带过话,得帮他,把人护好。
“呀,裙子脏了。”她没管身后跌倒的余梦。
“走走走,我带你去换一身。”
说着便带楚窈,绕过罗马柱,往二楼走去。
“哎......”余梦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是泼她的,怎么?
她怒气冲冲,声音拖得老长,试图叫住前面两人。
奈何对方,头也不回。
在黏腻的酒渍和看客们的眼神中,只能咬牙渐息。
叶家的建筑,浮雕喷泉,都是寻常大小的几倍。
林延辛脱下手套,迈进正厅,抬眸就是姹紫嫣红。
“少帅,可满意?”
叶首富笑呵呵,转动着扳指,眯着眼缝,打量对方的神色。
林家老四,可不好请。
叶首富没了方才,成功商人的自持模样,前倾着身子,殷切展示着悬挂的画作。
“西洋人的玩意儿,你可比我懂......”
他年长林延辛好些岁,称呼得太尊敬,倒显得谄媚。
但纵使有所收敛,姿态还是极客气的。
林延辛扯了扯嘴角,一身军装挺拔而疏离,是西装云鬓中的异类。
扫视一圈,没看见想见的人。
抬头状似无意,问道,“楼上还有画?”
“不,楼上是私人卧房。”
嘴上说私,但看林延辛,对着一楼兴趣寥寥。
叶首富忙道,“这房子请的,是西班牙建筑师,少帅可愿去瞧瞧?”
林延辛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由着人,往楼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