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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巫师的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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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的黄昏,诸神打光棍。
日头要没了,西府长街空荡荡的,小贩们零零碎碎地收摊,只有街角的游巫乐此不疲地唱跳叫喊着,“天神下干疾,神女听神语,不已斧斩若,一卦去灾疾。”
万泥悠哉打街过,披头散发的游巫厉声一喝把她叫住,举起零星几个碎银的碗来摇晃,“小哥,投个钱财给你算一卦。”
万泥摇头,“我没钱。”
“你那钱袋子里不是么。”游巫撩开头发,鬼溜溜盯着她瞅,“只要一点,就够我一家老小吃饭了。”
“我这钱有急用。”万泥干脆道。
“那谁家的钱没个急用呢,要您出点钱怎么就比割肉还心疼呢。”游巫冷笑一声,摆出了你爱给不给的表情。
万泥呵呵了,这厮浑身上下都拧巴着迂腐守旧,吹口气都是恨不能沾点坟头的土,唯独这讨银子的手段超前的很,整个一道德绑架啊。
她穿越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姜国重神明,巫覡们地位高的很,常人都要敬其三分,但她偏不信这坑蒙拐骗,见这游巫出言不逊,懒得搭理扭头就走。
刚走两步,游巫冲她扔了块龟甲,啪嗒一声碎在地上,万泥被吓了一大跳,视线迂回,瞥见他正不怀好意地笑。
“你嘛意思?”她有些恼。
“哦哟,龟甲四分五裂,这可是大凶之兆,诸事不宜呀。”他神色带了几分挑衅。
万泥愣怔了下,问,“那可有解决之法?”
“破钱免灾。”她的提问正中游巫下怀。
万泥点点头,而后在游巫热切的目光下捡起地上的龟甲,攥了攥,而后啪叽一声砸他脑袋上。
游巫捂着头发出一声痛呼,万泥拔腿就跑,游巫撸起袖子来追她,结果衣袍太长绊倒在地,万泥哈哈笑着拐进了小巷里,,只听到游巫的声音嘶哑着哀嚎在风中,“神天在上,咒诅竖子撞命克之人,半世多舛,不得善终!”
“呸。”
万泥才不信他气急败坏的诅咒呢,拍着胸脯大喘气,心想打完就溜真刺激。
她把有些散乱的头发绑好,紧了紧衣襟端正了男装模样,而后七拐八拐走进了一间篱笆小院里。
院子里有座破败的小屋,四壁徒然,眼下挤满了凶神恶煞。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苦苦哀求,“好汉们求你们再宽限几日吧,这剩下的三十两银子我实在凑不出来了。”
“万鬼佬你甭废话,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今天要是不给就拿命来还!”
眼看又是拳落如雨,万泥赶紧进了屋,把钱袋扔给讨债头子,“里面有十五两。”
讨债头子掂了掂,“那还缺十五两呢。”
万泥双手环胸倚在墙角,扁了扁嘴,“那就留他一命呗,剩下的胳膊腿随你们卸。”
此言一出满屋哗然,跪在地上的老万爬起来,“不行不行,小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我要是没了胳膊没了腿还能活几天?”
“我管你活几天,反正我是你捡来的,又不是亲生的,给你填了这么多回窟窿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个赌鬼还想长命百岁不成?”万泥轻描淡写地哼唧道。
老万一下子僵住了,神色凄惨,许久才嘟囔道,“是,我就收留了你一年,你给我还了这么多赌债,已经够义气了。”
讨债头子看不下去了,对老万不满道,“你那个改嫁的老婆不是嫁给县令了么,你跟她要钱去啊!”
老万一听打了个哆嗦,举起手来正经问,“你打算卸哪条胳膊?”
讨债头子无语,扭头问万泥,“你不也跟着住在县令家吗,这贪官那么有钱,怎么就没顺点钱来?”
万泥长吁一口气,“我就是一逃荒捡来的,大妈改嫁肯带着我就不错了,钱我还好意思要么?偷鸡摸狗的事更不能干,积德。”
“那也是。”讨债头无可奈何地挥挥手,“行了那今天就要这些吧,总不能干看你们孤儿寡父卖惨。”
说着呼啦啦领着一帮弟兄走了,老万伸长了脖子确认人已走远,顿时把泪眨巴了回去,笑嘻嘻道,“小泥你来的真是及时,差点我老骨头就扛不住打了。”
万泥翻白眼,“都说了你这赌博按照概率分布期望收益等于零,加上赌场□□稳赔不赚,你怎么还赌呢?”
老万挠挠头,“你说的这些我们粗人听不懂,当时我就想已经连输五把了,下一把肯定能赢,所以就全压上了。”
“你就算输八百回也跟下一把没关系,事件是独立的!”万泥白眼翻得荡气回肠,就差气得口吐白沫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手痒不是。”老万讨好地笑笑,给她拿了把小板凳坐,“你看啊虽说我把你捡来不久你就跟着你大妈去县令家了,可好歹也是我干女儿不是,想当初你你大姐有的也没少你一份吧,她可是我亲闺女,我这也算视如己出吧。”
“哼。”万泥表面不乐意,心里却存着感激,她刚穿越来那会儿到处兵荒马乱,要不是被老万一家收留,指不定飘零到哪儿去呢。
老万这人吧虽说好吃懒做不靠谱,可人品却不赖,但是大妈最烦他这一身窝囊劲,大半年前狠心跟他和离,而后带着万泥和大姐去了县令家。
姜国民风开放,大妈年轻时更是参军入伍立下了点军功,县令是个丧妻的文人,平日里对她这舞刀弄枪的架势仰慕的很,在她和离不久后就派人提亲,下聘成亲一气呵成,丝毫不在意她的年龄和身份。
因为这,万泥始终觉得县令是个很独特的人,在一群花言巧语攀炎附热的臭男人中算是一股清流,敢娶一个真正欣赏喜欢的人,有这悟性,读了这么多年书终于算没白读。
她正感叹着,忽然拍了拍手,“对了,忘了告诉你,大姐要定亲了。”
“啥?”老万炸了,“哪家的小子?我这当爹的还没过问呢就定亲啦?”
“我大妈不让跟你说,”万泥啧了一声,“是邻县县令的公子哥,据说腹有诗书仪表堂堂。”
老万心里堵着,异常郁闷,“我好端端的女儿就这么嫁了。”
“我大姐也不小了,都十八了再留不就成老姑娘了。”万泥忽然拍了拍脑瓜,“哎呀我都快忘了,大妈说今天那公子家来下聘定亲,要我去帮忙,我得赶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