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逢君》Disciple

2、第 2 章

　　夜宵活动结束，已经21点55分。何景明裹紧衣服，对柯洁说：“走，我送你回宿舍。”
　　走到车棚，手表指针对准10点 。何景明深深吸了口气，夜晚微寒的空气让被柯洁叽叽喳喳吵得疼的脑仁冷静下来。何景明带好手套，一腿跨到自行车上，动作熟练流畅，自行车唰的一声飞驰出去。
　　钟易的车停在阴影处，正准备推车，抬眼就看到被腿带起的一角风衣，暖黄的灯光泻下来打在何景明挺直的鼻梁上。钟易在心里吹了声口哨，真帅。
　　何景明长得很好看，眼睛大而黑，眼尾狭长氤氲出线条，皮肤出乎意料的白，白的妖异，打眼一看，端得是黑白分明。可钟易基本没怎么见她正眼看人，眼皮耷拉的时候，甚至显得不近人情，身边就一个柯洁来回蹦跶。
　　钟易甩甩脑袋，怀疑是杨旭那厮脑子里的水没控干传染给他了，决定离他发小远点。
　　一路风驰电掣，何景明十分钟骑到租的房子下。这小区租金对于学生来说有点贵，好在吃饭都在食堂。她和老爸吵了一架，要来的钱和去年的压岁钱加在一起勉强够一年。老爸的怒吼声还在耳边回荡：“供你上学，还要供你租房，给你6000赶紧滚”。
　　打开房子里所有的灯，一室一居的房子装修得简单，客厅只有两把椅子，一张木头长桌，一个冰箱。卧室里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何景明放下书包，把空调打到24度制热，然后脱下外套。去冰箱拿了牛奶，一口灌下去，原本想到老爸老妈就凝滞在心口的憋闷散了不少。走到卫生间打开喷洒，热水的雾气很快笼罩住了狭小的空间。何景明刷着牙，一眼不眨的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人模糊，陌生。这一方小天地，不是家，但比家更温暖。
　　擦干头发，何景明翻开书把白天的知识点背了一遍，拿出手机定时，新的英语试卷泛出好闻的油墨香。把所有的声音排除，世界只剩下题目，和笔尖。一个小时带二十分钟，这份卷子有些难度，是顾佳上周末带给她的。对了对答案，选择题分数还可以。作文和翻译得挑个时间带给老王判卷。看了看时间，23点50分。何景明又抽出一份数学试卷。只剩一年了，她必须考个好分数。
　　凌晨1点半，何景明收拾好试卷，打算今天白天课间对答案。1点45分，听着耳机里标准的美式朗诵，何景明关了灯，房子瞬间被黑夜吞没。
　　学校外边有不少早餐车，5点半基本都出来了。包子、豆浆、油条、鸡蛋灌饼、杂粮煎饼、糯米团子、烧麦、蒸饺、煎饺应有尽有。何景明经常吃的早餐车前有不少同学，阿姨对这个天天来照顾她生意的学生有印象。
　　“一个鸡蛋灌饼，加里脊。”何景明把4块钱放到车上的收钱罐里。
　　“同学，你太瘦了，给你多加个鸡蛋，多吃点”。阿姨亲热的说，谁都喜欢长得标志的人儿，更别说何景明天天在她这儿买，就算不亲自收钱，这女孩也从来没有少给过，偶尔等不及扔个5块，拿了饼就跑。
　　“谢谢阿姨”，何景明往口袋里掏了掏，只有5毛，想了想还是扔了进去。
　　老张已经跟门神似的站在教室前门，两只眼睛像镭射灯扫来扫去，专揪迟到的。论吃鸡蛋灌饼的速度，何景明绝对比别的女生快很多，从校门口到教室门口的三分钟内，几口吞掉加擦嘴，一气呵成。今天出门晚了几分钟，撞到老张逮人。
　　何景明心里暗叹一声：“班总早上好”。
　　老张看着面前的优等生，有些发愁。何景明除了成绩，没什么别的能让人放心。他打电话家访才知道何景明一个人在外租房子住，家长也不管。
　　“进去吧”，得找个时间，问问高一高二带她的班主任，了解一下情况，老师的职责是教书育人，老张一直主张把育人放在教书之前。
　　上午四节课，第三节课是最容易让人打瞌睡的。暖和的太阳晒在课桌上，周围安静无声，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瞌睡像浪潮，一潮高过一潮。有次何景明睁着眼睛睡着了，幸好是老王的英语课，这才逃过罚站醒睡的一劫。
　　“何景明啊，这孩子成绩不错，正常年级前十。就是性格有点冷淡，不太合群，”夏正是何景明高一的班主任。
　　老张说找人就找人。
　　“她在高一下学期和同学打了一架。”
　　“什么，打架？”老张有点震惊，“看上去不像啊，怎么回事？”
　　别说老张了，夏正当时也被吓到了，拉都拉不住何景明往人身上直踹的腿。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问急了就不说话。打电话叫她家长来，电话里答应，等了两天也没人”。
　　“那我再观察观察吧”，老张有点唏嘘，想到了第一次班会的情形。
　　这一架打得何景明全班闻名，甚至别的好几个班级都知道高一X班有个很拽的女生。起因很简单，那个男生故意摸了她屁股。
　　那天何景明洗完手，从教室后门进，经过倒数第二排的时候，有人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手背的青筋猛地一跳，何景明撩起眼皮回头看了一眼。号称是高一扛把子的冯晓东，正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干的看书。何景明不是傻子，她走到那儿被摸，知道是谁。
　　先把水杯放桌上，然后和今天管纪律的班委道了歉。何景明走到冯晓东跟前停下，盯着他看，问：“刚是不是你干的？”
　　冯晓东有点不爽，他没别的意思，就觉得何景明长得漂亮又不爱搭理人，如果能追到带在身边很够面子。赵峰和他打赌，如果他敢调戏何景明，赵峰就输他十块钱。钱不重要，但面子得挣到。
　　“听不懂你的话”，冯晓东坐着斜睨了她一眼，不就摸了一把，至于么：“没事儿赶紧走。”
　　“是你吧”，何景明像没听到冯晓东的回答，自顾自的说了一句。紧接着猛地挥出一拳狠狠砸到冯晓东的脸上，冯晓东毫无防备一头撞到后排同学的桌上。
　　教室瞬间像煮沸的电水壶，尖叫声此起彼伏。
　　冯晓东甩了甩头，右边脸肿了一块，嘴里有鲜血味儿，火从心起，大吼一声扑过去：“我操你妈！！”
　　何景明往旁边躲过冯晓东踢过来的右腿，一脚踹向他大腿根。这一脚踹得狠，后排桌椅被冯晓东带倒，乒乒乓乓乱砸一气。这时候班长才反应过来，尖叫道：“别打了，我去叫老师来。”
　　赵峰忙拉着何景明：“你他妈脑子有病啊！”
　　何景明血红着眼睛，笑了笑：“这你都知道，把你的手拿开。”
　　赵峰吓了一跳，眼前的何景明就是个疯子。冯晓东被别的同学扶起来还想冲上去揍人。何景明一把推开拦在跟前的赵峰，又一脚踹上去，人没碰到，踹上了桌子，桌子、书、椅子又轰隆隆倒了一地。
　　“我他妈不削死你，我就不姓冯”，冯晓东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心里恨极，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何景明把外套随手扔到课桌上，卷起袖子，瘦削的小臂上青筋直跳，冷笑一声说：“不削死我，叫你爷爷。再敢有下次，老子剁了你”。
　　冯晓东虽然是个暴脾气，但扛把子的身份几斤几两他知道。混的怕不要命的，何景明这架势是练过的，他不想露了怯，不然以后怎么混下去，狠话必须得放。
　　“你给我等着。”
　　“你来。”
　　后知后觉的夏正终于赶到了教室，冯晓东的惨状让他差点心脏病犯了，把人送到校医务室之前，用力指了指何景明：“去办公室等我”。
　　校医检查仔细检查了冯晓东的腿，淤血大概有半个脚印那么大，骨头没事，就是脸肿了，得过一个星期才能恢复。当天下午冯晓东就没在学校里出现。
　　“你为什么打人？”夏正压着火气问何景明，他刚带的班级没有因为成绩闻名，倒因为男生和女生打架声名大噪，气得他肝疼。
　　“他欠揍”，何景明一脸漠然站在办公桌旁。
　　“那你总得有个理由吧”，夏正问了一圈儿，大概知道打架的起因，只是他有点不敢相信。就算何景明在女生当中不算矮，但冯晓东也比她高比她壮，她到底哪来的力气揍冯晓东。
　　“老师，对不起。”
　　夏正被突如其来的道歉噎住，心情实在一言难尽：“我打电话和你爸妈沟通一下，你先回去吧”。
　　周末她回家，老爸一巴掌抽到她脸上，她就知道老爸老妈没有去学校。反正已经放弃了这个女儿，去不去学校都无所谓。她回应不了他们的期待。
　　“你现在真有出息，我送你学跆拳道就是让你打人的？！”
　　何景明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到的那边脸，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嘴角有点破了：“打完了没有，没有继续”。
　　老妈扑过来推了一把：“怎么跟爸爸说话的，滚回房间，今天我不想再看到你！”
　　何景明踉跄着，一把甩上了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眼睛很烫，泪珠子爬满了整张脸，她知道老爸老妈恨她，如果不是她
　　打架事件以何景明周一在班会上念书面检讨并向冯晓东道歉为结束。夏正考虑到何景明的成绩和性别，没有把这件事上报。但没有人敢和她嘻嘻哈哈了，同学们用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女生对她避之唯恐不及，她懒得解释，爱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