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门》匿十二

11、白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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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罗姆离开后，弥子孤独的在笼子里待了10来天。
　　漫长而无尽的等待……
　　一度以为……他不会再回来。

　　会么？他为什么还需要她呢？
　　每天会有不同的工作员给她更换新鲜的水、食物、水果。

　　弥子知道那都是因为他们收了白罗姆的钱。
　　这样看起来白罗姆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呢。

　　他其实不算有钱，不过是舍得为她花钱罢了。
　　犹如困兽的日子里，弥子努力的吃，每一顿都像在吃最后一顿。
　　努力的睡，纹丝不动。若有来生，愿作一只幸福的肥猫！

　　她总共看到过三组工作员换班。每组工作员有2-4个人。
　　他们应该都是些基层的工作员，需要负责打扫、烧水，清理文档，记录，以及在押小动物的管理，喂养和排泄之类。

　　并且收拾残局。
　　譬如被分子重组后的身体缺少了零部件，并不会立刻死去，反而痛苦挣扎、抽搐、扭曲、呻吟……

　　工作员必须如实记录。包括文字档案和视频档案。
　　仿佛只有这样才显得每只小动物——死得其所。

　　弥子努力将身体清理的很干净，这样就不劳烦他们打开笼门触碰自己。
　　她不喜欢那些人类穿上防护外套，小心翼翼如临大敌般对待自己，仿佛自己是头随时都会爆发的野兽。
　　明明他们自己才是野兽好吧！

　　——

　　十几天之后，看到了白罗姆。他再次出现了。
　　弥子感动到差点热泪盈眶。

　　少年看起来更单薄了些，脸颊凹陷下去，嘴唇周围微微发黑。
　　仿佛经历了什么磨难。
　　连他眼底里素来熠熠的光彩也随之黯淡。

　　弥子无从猜测，但是他看起来那么累，好累好累的样子。
　　不论怎么样，他终究是来了。
　　蹲下身，凝视着她的时候，他的笑容温柔极了。

　　又恢复了那个她熟悉的懵懂少年。
　　他依然是她认识的白罗姆。就够了，不是么。

　　【拿到了。你们要的手续。】
　　抬头面向工作员说话的时候少年的气势陡然转变——
　　冷硬了不少，锐利，芒刺。收拢起温文尔雅。

　　当明明身型高大却偏偏恭谦自敛的温良少年终在一日展露獠牙，总令人怀疑转变背后的那一丝阴翳薄凉。

　　眼底里有了氤氲的怒气和不知何意的乖戾。
　　只是全然不会对向她。他的狠，他的凶，永远是向着外人的。

　　【可以了吧。我现在就要带她走。】
　　大概看出了少年长成，早已不善，工作员这次没有多作妖怪。
　　不待找来钥匙，白罗姆抬腿径直踹掉囚笼上的枷锁。

　　冲她伸出手，试探的，带着一丝丝卑微的——
　　【我们回家吧，小公主？】

　　弥子顺势攀上他的手臂，保持平稳，如履平地，骑到他的肩膀上。
　　可以感觉到他身体逐渐绷紧，似乎处于高度戒备中，又似乎在隐忍什么。
　　呼吸依旧平稳的，坚定而有力。一如既往。

　　她贴向他的额头，蹭了蹭。既是表示心疼，也是表示感谢。
　　辛苦了呢！

　　在一瞬间他凝住呼吸，身体也逐渐温暖，提供给她源源热量。
　　尾随在后的工作员似乎准备提醒什么，但在少年锋利而蔑视的眼神中悄然退后。
　　最后只是将一张纸片塞给他。

　　白罗姆低头轻蔑的扫了眼，是份回收价目单。
　　活体的价值比较高。但是尸体他们也收。
　　无耻的人类！白罗姆不屑的撕碎了纸片。

　　【让开。】
　　【感谢您的惠顾！欢迎再度光临鹰爪动物实验基地……友善的动物之家……提供最全面，先进的照料……数据……】

　　电子录音在他们身后叽叽喳喳。
　　一派胡言。

　　——

　　人间是炼狱。
　　人类是魔鬼。

　　对弥子来说，她不知道是先有人类还是先有猫类，就像人类不知道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然而她知道的是人类是所有碳基中最霸道的。
　　他们妄图，用尽手段，独占资源。并且，赶尽杀绝……

　　【除了那个叫黑桃的男人，你还有其他可以投靠的朋友么？】
　　白罗姆带她回到他的胶囊房。
　　弥子舒服的躺下，肆意伸展四肢。

　　她从来没有这样怀念过这间狭窄的胶囊房，它的面积只有她在白城地下室里那间小屋的十分之一！

　　可是，她好像已经爱上这里……
　　甚至都隐约舍不得离开，不那么期待返回白城的季节了呢。

　　她眼睛带了几分水波的看向他。
　　是不是……因为胶囊房里有他的缘故呢？

　　环顾四周却发现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白罗姆坐下来，将她放在膝盖上，温柔的，仔细的，梳理她的皮毛。

　　【告诉我，我能把你送到哪里去？】
　　什么……他要……把她送走！？又个渣男？！！！

　　【白哉告诉我，他在白城的洲际列车站遇到过和你一模一样的猫。你是不是就从那里来的？】
　　弥子没有回答他，于是他自言自语的说下去。

　　【真的是白城？这就麻烦了……现在北方城市那边的白雾还没有退去。】
　　但是更令他担心的是等下一季白雾抵达，她是否还能这样幸运的逃离那里？
　　【总之先送你去阿音那里住一阵子。她是前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她还是比较……有同情心吧。】

　　我不要！什么！阿音！更不需要同情！
　　弥子恶狠狠的瞪过去。

　　他一直在她面前是顺从的，然而这次难得表现出强硬。
　　不由分说趁她走神之际戴上了颈圈。

　　【你最好乖乖的，别动哈~】
　　动物颈圈拥有定位和电机双功能。
　　弥子眼神中闪烁出明晃晃的怨渎！

　　【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
　　撒谎！

　　白罗姆看向弥子的眼神却无比哀伤，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永别的话语。
　　我，很想给你一个家，很想很想。可是，我好像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