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冰》扶子不好吃

13、Part.13

　　宋雁起把买来的花束插在了桌子上的花瓶中，然后露出得体的笑，转身问曾缙：“晚饭还没来得及做，想吃什么？”

　　曾缙忙说：“什么都好，我听你的。”

　　“什么都好反而难做。”宋雁起没看他，往厨房走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曾缙跟在他身后，故意说：“我喜欢你，不喜欢花店那个帮工。”

　　宋雁起没搭话，打开了冰箱。

　　曾缙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那就吃红烧茄子好了。”

　　宋雁起没有挣脱他，从冰箱中将食材一一拿出，才开口说：“曾缙，这样我没办法活动。”

　　闻言，曾缙仍旧没有放开他，而是将下巴抵在宋雁起的肩侧，鼻尖微动，轻嗅他颈间香气。
　　他控制不住地想，待了多久才能染上这么重的气味？

　　“那家花店不好闻，你不要去了。”
　　曾缙酸酸地说。

　　宋雁起目光落在冰箱的把手上，在曾缙看不见的地方神色微凉，开口之后的声音却温和又沉静。

　　“但其他店太远。”

　　被他的声音抚愈，曾缙没有再多说，只心里沉闷。
　　占有欲太过，总怕宋雁起觉得厌烦。

　　那之后，宋雁起照旧会在鲜花枯萎之后，去楼下的花店买花，偶尔也会和花店的大男孩闲聊。

　　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他掐着指头、算着时间。

　　.

　　人的情感一旦发生转变，往往会变成两个极端。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欢喜，他多看自己一会儿，就甜蜜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 ，以为他和自己有些同样的心意。而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长久停留在身上的目光只会让人觉得不适，甚至反感。

　　就比如现在，两人一起在家庭影音室看电影。
　　但曾缙的注意力却没怎么放在电影上，反而总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宋雁起身上。

　　电影过半的时候，宋雁起笑了笑，对曾缙说 ：“别看我了，剧更好看。”

　　曾缙凑过去，环住他：“你更好看。”

　　宋雁起不说话了。

　　曾缙连忙举双手投降：“宝贝雁起别生气，我看剧，看完剧再看你。”

　　说完他扭过头，面上临危正坐般盯着屏幕，下面却偷偷握住了宋雁起的手。

　　宋雁起没收回手，曾缙高兴了一整天。

　　————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新婚的张影邀请曾缙和宋雁起两人出去玩。

　　张影和丈夫蜜月归来之后，就置办了一处郊区的温泉会所，只向特定的人群开放。这天会所首开，便请了一众亲朋好友过去。

　　曾缙和宋雁起到的时候，张影正站在门口接人。

　　来的人很多，有些是张影和宋雁起的共同好友，还有一些只是张影的朋友。令人意外的是，在来人中，还有曾缙的朋友——从前的狐朋狗友。

　　就像双方父母不知道曾宋两人有过的矛盾、甚至协议离婚，张影同样对他们两人过往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这些“朋友”曾对他们的婚姻指手画脚，仅仅是看在家世和人脉的面子上，她才邀请了他们。

　　张影将人迎进来，寒暄说：“这不是胡少吗？好久不见。”

　　胡少原本笑得轻松，一转眼看见曾缙，笑意霎时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张影不明所以，“我记得以前你们关系很好。”

　　胡少还没说话，曾缙先冷冷开了口：“姐，既然你邀请了他，我们就回去了。”

　　“别，我走！”胡少赶紧朝自己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然后对张影说，“张姐，我们还有事，下回再给你捧场。”

　　说完，他又看向宋雁起：“小嫂子……”

　　宋雁起摇了摇头，笑容得体，仿佛他们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不用这么叫我，听着很别扭，叫我宋雁起就行。”

　　胡少走后，张影抱臂，狐疑地看向曾缙：“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

　　“你这样可不像没事。”

　　“我说没事。”
　　曾缙皱眉，语气郁躁，一副完全不想谈这件事的态度。

　　他不愿意看见那时候的任何一个人——不论是白棋乐还是那群烂人。

　　张影心思细，回想刚刚胡少面对宋雁起时不自然的神色，她忽然想到什么，厉声问说：“别是你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乱混的那一套事，舞到雁起身上去了吧？”

　　她的猜测虽然并不正确，但方向是对的。

　　曾宋两人沉默了片刻。

　　曾缙眉头皱得愈来愈深，他不动声色牵住了宋雁起的手，浑身上下都在抗拒这个话题。

　　倒是宋雁起朝张影笑了一下，否认说：“没有的事，张影姐多想了。”

　　他没有说谎，只是因为现实比张影的猜测更过分。

　　张影仍旧不放心，她将接人的活都托给了丈夫，然后招呼这夫夫两人说：“你们跟我来。”

　　三人走进了一间茶室。

　　张影看了眼曾缙，见对方郁躁不安，没有继续盘问，而是语重心长地对他们两人说：“姐姐跟你们讲，千万不要小看婚姻。”

　　“没有小看。”曾缙开口，神情严肃到了极点，“我很认真，我和雁起会好好过下去。”

　　宋雁起弯了弯眉眼，眼尾的光霎是清亮，却什么都没说。

　　曾缙和张影都以为他是在默认。
　　默认他们能好好过下去。

　　“这就好。”张影说，“你们结婚几年，可能已经没了当年热恋的激情，但不管是相敬如宾还是蜜里调油，日子都是你们小两口过，千万别因为无关的诱惑和新鲜感消磨了感情。”

　　“那相敬如冰呢？”
　　宋雁起问。

　　“什么？”张影没反应过来，“相敬如宾吗？”

　　“没什么。”宋雁起摇头，反问张影，“张影姐蜜月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和他生活步调还算契合，住在一起也不会有太多摩擦。”张影面上露出笑意，“说实话，可能是因为对婚姻有过太多妄想，真正结婚后我总有种不真实感，时常莫名焦虑——焦虑双方是否适合结婚；焦虑感情能否从一而终；还焦虑生活万一无法磨合，真的要被柴米油盐打败吗。”

　　宋雁起：“现在呢？”

　　“现在我大概想通了，我是因为喜欢才跟他在一起的，又是因为想在一起一辈子所以才结婚的。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无论他有什么小毛病，我都愿意接受。说起来，他乱放袜子的习惯最近已经纠正了，完全是我的功劳。”

　　宋雁起今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
　　为张影的幸福。

　　“那很好。”他说。

　　“你们呢？”张影问，“当初结婚的时候在想什么？又是因为什么决定结婚的？”

　　曾缙顿时僵住，不觉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宋雁起的手，仿佛怕他跑掉一样。

　　为了什么。
　　大概一个为了游戏，一个为了挽回。

　　宋雁起目光平和，轻声说：“太久了，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