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烟雨遥（笑傲江湖同人）》寒山何处

1、初遇

　　黑暗，无止尽的黑暗。
　　薛冉在这一片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觉身体好似轻飘飘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去往何处。
　　然而薛冉却不由自主地向前走着，她混沌地想，如果这是奈何桥，也忒长了点。
　　没错，她死了。
　　那天，薛冉刚买完水果，悠哉走在回学校的街道上。突然间只听得后面人一声惊呼，接着头部剧痛，似乎被极重的东西砸中了，眼前血泪模糊，渐渐丧失了意识。再有了意识，却已置身一片黑暗中。或者这就是死后的世界？要永永远远地走下去？她感到颓然。
　　这时，前方朦朦胧胧地现出了一点光亮，薛冉感觉自己正加速靠近。越靠近，那片光亮越大，就在她到达那黑暗和光亮的分界线时，头部剧烈地疼起来，有什么东西在一股脑地往里钻。
　　这时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传来，“薛冉，你愿意成为另一个人，到另一个世界继续活着吗？”
　　薛冉感到惊奇，这是哪路神仙鬼怪，这样问是投胎的流程吗，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请问······”
　　“不许问。”
　　“······”
　　薛冉想，我要是不愿意，会不会做不了人，那还是说愿意吧。
　　“我······”没等薛冉说完，她感到一直往头脑里钻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天哪，这是另一个人的记忆……只来得及想这么一句，她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薛冉只听得耳边有说话声，头部隐隐作痛，眼皮沉重，但周身的感觉很清晰。发生什么了？
　　！只这么一回忆，薛冉被吓得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雕花的房梁，双目一扫，桌椅、案几、门窗无不是古朴陈设，门口还站了两个古代装束的人。这是真的……这竟然是真的！自己一个21世纪的大学生，被高空坠物砸死后，居然来到了一个虚构的世界里。
　　没错，薛冉脑中的记忆明白地告诉她，她叫岳灵珊，今年十岁，是华山派岳掌门的独生女，最近的记忆是被华山上的猴子拿石头砸伤，陷入了昏迷。
　　薛冉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肉乎乎的小手，只觉思绪万千。《笑傲江湖》她初中时读过，书的内容虽说不是烂熟于心，但大致情节和人物结局还是记得的，这岳灵珊最后让丈夫给捅死了！薛冉感到哭笑不得，原本以为自己多得了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没想到活在了书里，还成了一个悲剧人物。
　　“珊儿醒了！”
　　这声音好亲切，抬眼望去，只见一美妇人疾步走来。这妇人便是岳灵珊的母亲，宁中则。蓦地一阵委屈涌上薛冉心头，脱口而出：“妈！”
　　宁中则快步走到床边，将薛冉一把搂住，声音哽咽，“唉，我的好珊儿，你可算醒了！太好了！头痛不痛？”
　　薛冉被紧紧搂着，听着关切之语，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又想到其实自己不是她真正的女儿，心里有些愧疚。
　　此时一位老者的声音响起，“岳夫人，让老头子再瞧瞧吧。”
　　这位老者白发长须，面目沧桑，眼睛里却发出锐光。
　　“唉，劳烦崔大夫了”宁中则连忙起身想让。
　　崔大夫？薛冉回想了一下，书里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这位崔大夫撩袍坐下，先为薛冉搭了脉，沉思半响，又检查了她的头部，最后站起身。一捻长须，对宁中则道：“大体没事了。只是伤了些元气，受了惊吓。药方仍按我先前开的吃，这两日不要碰荤腥，头部伤口结好痂前须防水。”边说着边走到桌边拎起药箱，“老头子还有事，先告辞啦。”
　　宁中则倒也不挽留,朝那老者一拱手，“崔大夫妙手回春，救了珊儿性命。过几日师哥回来，我二人定登门拜谢。”
　　师哥？薛冉略一思索，嗯，想必就是她现在的爹，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了。
　　那老者一甩手，“不用！我要他谢？”言辞间似乎对岳不群有所不满。宁中则仍是笑着送那老者到了屋外，朝远处一喊：“冲儿！”
　　薛冉心中一动，哎呀，这“冲儿”可不就是令狐冲吗？想到主角登场，不免凝神屏气。
　　不多时，一阵轻快的步声由远及近，到得门前，只听见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
　　“师娘，灵珊醒了吗！”语气充满期待。又顿了一下，恭声道“崔大夫。”
　　“醒啦…哎你等会儿！”
　　只见门口一抹蓝色闪现又退回，想必是令狐冲要进来，又被宁中则拉住。
　　薛冉觉得好笑，这个令狐冲和岳灵珊倒是玩得好。
　　“我去送送崔大夫，你去按照之前的药方熬一碗药，给灵珊喝了”，又补充道：“好好照顾她，别逗她玩！”
　　“是！”回答得中气十足。
　　紧接着，一个蓝衫少年闯入视线，剑眉星目，挺鼻薄唇，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露出一颗虎牙，倒是稚气未脱的样子。只见他口中叫着“灵珊”，大剌剌朝薛冉走来，周身散发着朝气，带动起一室阳光。
　　薛冉心中一滞，竟然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薛冉刚要叫声“大师哥”，发现这人竟然伸手向自己的脸捏去！正要偏头躲开，没想到他双手并用，左右脸颊都被他捏住了。
　　“你可吓死我了小师妹，昏睡了这么久……”声音欢喜中透着些责备。
　　薛冉还没反应过来，只闻到他手上淡淡的汗味，醒觉自己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正被一个小男孩玩弄，不由得老脸一红。
　　正欲躲开，对方倒先挪开了手，右手背贴上薛冉的额头。眉头轻蹙“怎么还是有些焼呢？”紧接着起身，“大师哥去给你熬药啦，你要在这乖乖的啊。”
　　“嗯呐”，薛冉终于能开口了，但听到所发声音是清脆的童声时，愣了一下。
　　眼看令狐冲走到门口，突然一个转身。薛冉吓了一跳。莫非自己回答的语气不对？
　　令狐冲伸出根手指摇了摇，笑嘻嘻地说：“你可不能乱跑哟。”然后跃出了门。
　　……
　　房间里只剩薛冉一个人了，静悄悄的，偶尔传来鸟雀啼声。她感到一阵寂寞惘然，瞥见角落的梳妆镜。
　　感到气力恢复了些，薛冉掀开被子，用小手小脚下了床，走到镜子跟前端详。虽然这古代的铜镜照人不清晰，她还是看出了自己是怎样一副容貌。镜子的小女孩扎两个小辫，面容白净，五官生得十分秀气，面带忧色。
　　薛冉叹了口气，自己这番经历甚是离奇，如今占着一个小姑娘的身体，自己在死前是个孤儿，现在却抢了她的爹娘，心里实在愧疚不安。但转念一想，这岳灵珊的记忆竟然被保留下来，再回忆起刚才对宁中则和令狐冲的感觉，都十分信赖亲切，倒像是岳灵珊的魂魄还留在躯体里似的。这么想着内心倒大感宽慰。
　　嗯……我今后当替她行孝，不要在这一节上别扭了。
　　然后她又担心起未来的命运。得提升武功与心智啊，在这个非法治社会，学一身好功夫才是硬道理。另外，对于自己的亲爹岳不群又该怎么办？能否让他摆脱心魔…
　　正杂七杂八地想着，突然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薛冉急忙翻身上床。
　　只见令狐冲右手托着一碗药进了门，脚步疾而不乱，丝毫不担心汤药洒出来似的。行到床前后，先朝薛冉张开了左手，掌心是一小块冰糖，用糖纸包着。
　　笑吟吟的，“大师哥知道你怕苦，给你拿块糖就着。”
　　薛冉接过糖，露出一个憨笑，“大师哥真好！”
　　令狐冲拍了下她的头，在床边坐下。
　　薛冉心想，呃，他这是要喂我吗？
　　却见令狐冲端起碗抿了一口，似是在试汤药的热度。
　　“不烫啦，我喂你！”
　　他将碗凑近薛冉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倾一下，等到她完全咽下再接着喂，嘴里念叨着“不苦啊，不苦…..”像是在念让药不苦的咒似的。
　　薛冉又想笑又有点感动，配合着他把药喝完了。
　　令狐冲把碗放下，笑着说“今天倒是乖巧”把糖塞到薛冉嘴里。
　　薛冉品味了一下，嘿，这冰糖甜滋滋的，跟现代的味道差不多。
　　令狐冲双臂交叠，“小师妹，我已经帮你报了仇啦！”
　　薛冉感到疑惑，“嗯？”
　　“那群泼猴，我已经把它们的老窝端了，它们是再也不敢到华山上来啦！”语气颇为得意。
　　薛冉来了兴致，“怎么做到的？它们没拿石头砸你吗？”
　　令狐冲低头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哈哈，大师哥可不笨。”
　　“那群猴子虽然狡猾难缠，偏偏是帮馋鬼。我去弄了一大坛好酒，故意在它们的老窝附近走过。边扛着酒便大声唱歌，引来了好多猴子。我又假装去小解，那群猴儿果然来偷酒，我还奔出来骂咧咧地追了它们一阵子。”
　　“下午我再去看时，那帮猴子个个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我挑了几只最强健的，把尾巴拴在悬崖边的树枝上……”
　　薛冉看他说得眉飞色舞，手中还比划着，时不时模仿那群猴子的滑稽形状，也觉得十分有趣。但是听着听着，眼皮子越发沉重起来。
　　令狐冲突然面露遗憾，“啧啧，就是可惜了那坛好酒。”又转头对薛冉说：“小师妹你不知……”看见薛冉欲合未合的双眼后噤声。
　　温声说：“应该是药效上来了，小师妹你睡吧，大师哥在这陪着你。”
　　薛冉迷迷糊糊中听他这一句，心里觉得很安稳，渐渐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十分沉，她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
　　薛冉睁眼一看，宁中则正慈爱地注视着自己。
　　宁中则见女儿醒来，捏捏她的小鼻子，“小懒猪，睡到月亮照屁股啦！”
　　薛冉朝窗外一望，只见夜色沉沉，明月当空。她转向宁中则，笑嘻嘻地，“我睡了这么久啊……娘。”
　　呼，也不是那么难说出口。
　　宁中则掀开被子，“睡够了就起来吃饭吧。”然后慢慢将薛冉扶起，把鞋袜递给她，又转身端了一盆水。
　　“洗完手再吃。你爹不在，今晚只我们和冲儿三人，直接在你房里用餐。
　　此时的华山派全无“派”的势头，其他师哥师姐如陆大有等还未来到华山。
　　“唉。”薛冉应了一声，下了床。宁中则牵过她的小手朝外间走，不同于普通妇人，她的手心有练武形成的厚茧，粗粝而温暖。薛冉走在在她的身侧，刚达到她的腰际。
　　到了外间，只见一张小桌上摆了热气腾腾的饭食。宁中则牵薛冉入了座，眼前竹篮里放着几个蒸馍，汤锅里是青菜鸡蛋汤，配上三碟色相俱全的时令蔬菜，顿觉食指大动。
　　薛冉正想着大师哥去哪里了，就看见令狐冲叫嚷着跑进来。
　　“烫烫烫！”只见令狐冲用毛巾捧着一个盅，龇牙咧嘴地冲到桌前将盅放下，手指掐着耳垂长吁了一声。
　　抬眼看见薛冉，笑道：“小师妹，这碗银耳百合莲子羹煮得可稠啦，就是太烫，凉凉再喝。”
　　薛冉甜甜一笑，“辛苦大师哥啦！”令狐冲摆摆手，拂衣坐下。
　　“咦，冲儿，厨房里不是还有条腌好的鱼吗？”宁中则问。
　　令狐冲快速瞥了薛冉一眼，“没事师娘，咱仨吃不了，我中午又吃多了。”
　　宁中则凝视令狐冲片刻，脸上浮现笑意，“嗯，咱们吃吧。”
　　薛冉愣了一会儿，突然间明白了。这个大师哥知道她不能吃荤腥，怕自己吃薛冉在旁边眼馋，于是自己也只吃素菜。不免心头暖烘烘的，想着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男孩，难得如此细心大度。
　　“冲儿，你师父这几天不在，你习武却不可躲懒。”故意顿了顿，“江湖上形势越发不太平了，你将来遇到各派顶尖高手时，还要拿出戏耍猴子的功夫吗？”
　　令狐冲差点被噎到，放下筷子恭声道，“是！冲儿知晓，一定勤勉用功！”
　　“嗯，多吃点。”
　　令狐冲端起碗筷，朝薛冉吐了吐舌头。
　　薛冉也对他偷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