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旧事》秀生

5、识字儿的三殿下

　　在两人心照不宣的分享完郑元清为自己准备的早餐后，郑元清又凄凄惨惨的回到院子里当木桩了。

　　郑元清因为今早目睹三殿下挣扎求生的苦态，心尖一软，本来想好的强硬做派也拿不出来了。

　　他绕着院子堪地形一般的走了一周，然后寻了处庇荫的干爽地儿，在自己的小包袱里扒拉扒拉，掏出了本《千字言》。

　　说来，郑元清这个侍读做的真是惨之又惨。

　　像是张侍读之流，只需带个人，再捎上那些个惊才绝艳的脑子，至于经典诗集，皇子宫里什么没有？

　　说来，那些皇子每日要有半天，是一块在国子监一起跟着老先生摇头晃脑的，剩下半天是要出去玩的。总结来说，所谓侍读，其实就是要保证这些金枝玉叶能有一个愉快的，和谐的，风雅的下午时光。

　　而他呢？不仅诵读经典要自备，要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授课，看架势，以后连三殿下的早膳，他也得一手包办了！

　　郑元清一边思量着日后的柴米油盐，一边捧着他昨晚翻箱倒柜寻到的，他自己的启蒙书。

　　然后对着和乐宫那褪色残漆的雕花窗棱念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郑元清念了两句，心里实在是感叹，只听过学生下堂恭立的，没听过让师长站在院子里唱大戏的！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形势不由人哪！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几句，是天地之规，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啊，至于尧，桀这两人……跑题了，等会说哈，继续！……咳咳！……”
　　他自娱自乐一般的，十分尴尬的干咳了两声。

　　“我知道……”
　　没等郑元清再开口，倒是先听见秦温那清朗的少年嗓，他居然主动说话了！

　　郑元清顿时的感觉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我识字的……”似乎是觉得这话说的太过于羞耻，秦温顿了顿，半张脸隐没在红菱格后昏昏暗暗的殿内，看不真切。

　　“只是后来……他们不让我听了，我就没再去过……我知道尧帝夏桀……”
　　再往下，他就不吭声了。

　　郑元清知道他不愿提起过去的事情，便避了开来
　　“那，咱们从《大学》开始？”

　　“……是什么？”

　　郑元清语气轻轻柔柔的回他
　　“为人者立身之本……你已经很慢了，《广韵》《尔雅》这些技巧的东西，我会带着提，书给你自己看……至于诗书礼乐之类的……再说吧！”

　　“……嗯”
　　耳畔听着的是乖乖巧巧的回应，全不见当日之凶恶戒备，郑元清心满意足之时也不禁慨叹

　　这条件，诗书礼乐骑御射，统统没有，真真是一穷二白啊！

　　“所以说，殿下，可以放臣进去了吗？”

　　秦温没有回应他，就在郑元清认命的转身去扒书时，突然出现一双手把他的小包袱给拎走了。

　　秦温还是微微低着脑袋的翻眼看人的样子，浓密的乌睫忽闪忽闪了两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可以……但不许到内间！……母亲怕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