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我梦中》林中有雾

11、情书第十一页

　　沈清如等到了外面之后，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一层是私密病房，住的人并不多，因此也十分安静。

　　她走到电梯旁，盯着显示屏上跳跃的数字。

　　等数字变成十六时，电梯门应声而开，谢宴从里面走出来。

　　他应当是一晚上没睡，眼里充斥着不少红血丝，下颌冒着一层短短的青色胡茬，样子很疲惫。

　　看见她站在门外，他也很是惊讶，手里的外卖盒子晃动了两下，声音干涩，“清如，你……你怎么在这里。”

　　“陆远州生病了，秦骁让我照顾一下。”她盯着外卖的盒子。

　　外卖上的标记是城北一家有名的粥铺，这家粥铺很有名，要排很长的队。再加上从这里去城北，一来一回就要两个小时，谢宴可能是六点就已经过去的。

　　“你朋友就在这里吗？”她是真的觉得凑巧，朝着身后的长廊看了看，问了一句，“我跟着你过去看看吧。”

　　“不用，你是娱乐圈的人，太多人知道不好。”谢宴拒绝了，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又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对，眼镜摘下，揉了揉眉心，神色缓和了不少，“是现在回去吗，等我一会，我送个早饭，就送你回去。”

　　她还没有说话，男人就匆匆朝着前面走过去。

　　沈清如心里有很多疑惑，脑子里乱糟糟的，知道要是现在就跟过去，一定能解开所有的困惑。

　　但是最后，她还是没有离开一步。

　　前后没有十分钟的时间，他就回来了，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往电梯里走去。

　　他的心情很不好，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像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沈清如努力跟上他的步子，走得比平时快上很多。

　　她为了这次约会，特意穿了一双精致的漆皮高跟鞋，虽然好看但是磨脚。鞋跟将脚后磨得通红，疾步快走时牵扯出阵阵疼意，应该是破了。

　　谢宴没有意识到，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最后还是没有说。

　　回去之后，她就没再出去，一个人窝在房间里过了好几天。

　　谢宴打电话过来道歉，说之前情绪不好再加上最近事情太多，没有照顾好她。

　　他的声音充满了歉疚，丝毫不作伪。

　　她想到那天的外卖，突然问了一句，“你这位朋友是女的吗？”

　　那边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有点犹豫，最后承认说：“是我前女友。”

　　可能因为不是当面交谈，有些话更容易说出口，他就没有瞒着：“我们在一起几年，然后分手了。”

　　她一下子愣住了，是真的没有想到两个人会是这么一层关系，更没想到谢宴会这么坦然地说出来。

　　甚至她还会错乱，怀疑这个是真的可以说出来的吗？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和她还有联系吗？”她揪紧抱枕，将兔子耳朵上的毛弄得乱糟糟的。

　　“那我不至于这么没品。”谢宴笑了一声，音调也不高，“我和她是大学时候谈过一段恋爱，分手也有几年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单身。”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诚恳说：“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一起生活。”

　　她其实有点怕谢宴谈什么感情，他们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长，认识的方式也是最普通的相亲，真要是说感情有多么深厚就有点假了。

　　大家不过是条件合适，在一个最合适的年纪建立家庭，稳定下来。

　　婚姻的本质也许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也不能要求太多，真要是说起来她的过往也没那么干净。

　　但是，她还是认真地和谢宴说：“要是结婚的话，我希望我们都不用面对一些很复杂的关系。”

　　最起码不要闹到抓女干那一步，闹到所有人都不体面。

　　女孩的声音糯糯的，但是透着一股倔劲。和她这个人差不多，看起来软乎乎的一团，但是自己的主见很强。

　　谢宴莫名想到某天他们在外面散步，她回过头朝着他笑的样子。

　　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最纯粹的星辰。

　　他心神一凛，最后承诺说“我会解决好这件事情的。”
　　——

　　具体是怎么解决的，沈清如没有继续追问，晚上的时候又收到纪姐的消息。

　　告诉她靳长东电视剧的女主角已经定下来了，确定是她，让她明天抽个时间去签约。

　　她看向桌面上那本边缘被翻毛了的剧本，还有一种不真实感，追问了一句，“之前不是说要试镜吗？现在又不用了？”

　　“真是个好问题，我一开始还不相信。”纪姐现在还有一种被馅饼砸中的惊喜感。

　　她兴奋地说自己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原本资方想用姚知梦，但是你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

　　纪姐嗓音压得很低，“姚知梦流产了，在做小月子，进不了组。剧组也怕这件事情被爆出来，所以换人了。”

　　姚知梦流产了？

　　可之前她们还在一起拍过戏，她一点都没有听说姚知梦有过男朋友。

　　而且姚知梦进娱乐圈这几年一直很拼，几乎无缝进组，事业正在上升期。这种消息要是传出去，对她事业的打击很大，姚知梦怎么会自毁前程。

　　“具体真假暂时不清楚，我就是顺嘴吃一口瓜。”纪姐心情不错，“这次算是我们捡便宜了，你千万要好好拍这部片子。”

　　“这是你现在最好的资源，星皇那边又故意恶心人，抢了你好几个资源去了。这部片子要是火不起来，后面那什么。”

　　纪姐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公司又不是做慈善的，要是再没有热度，就要把她现在为数不多的资源分给其他人。

　　沈清如点点头，又反应过来，对面看不见才说：“我知道了。”

　　纪姐可能觉得之前说的话比较重，有点不好意思，后面就没再说其他的，只一个劲儿让她好好准备。

　　她被带着也紧张起来,关注起签约的流程来。

　　演员这一行不确定的太多，可能昨天刚签完合同明天就换了人。

　　尤其是她这种没什么名气却接了好资源的。

　　但意外的是，她这次签合同、拍定妆照、进组一系列流程都很顺利，顺利到纪姐恨不得直接去庙里烧香拜佛。

　　她却没那么乐观，总觉得这部剧没有那么靠谱，因为拍定妆照的时候导演和男主演都没有出现。

　　听说导演在国外暂时没回来，男主演定了一个流量小生，在跑综艺的最后一期录制。

　　不过后期强调了，诚恳地和她们这边说：“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都能P的。”

　　纪姐差点心梗，还得笑着说没有问题，这边都能配合。

　　私下里和她说：“这要不是靳长东的剧，我真的想带着你撂挑子了。”

　　她从影像资料里是见过靳长东的，可能是错过了他鼎盛的时候，不太能体会到纪姐那种对偶像的崇拜心理，反而觉得靳长东这个人挺不好惹的。

　　她第一次见到靳长东还是在剧本讨论会上。

　　她去的时间很早，屋子里只有一个男人坐在主位上。

　　他穿着一件特别简单的外套，低头翻看剧本，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

　　细长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根烟，烟灰积攒了长长一小节，猩红的火光上飘着一缕白色。

　　听到动静之后，他回过头朝着后面看过去，脸上有些错愕，狭长的眼睛眯起。

　　烟灰坠落到桌面上，他咬着烟头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一口白气，嗓音低沉，“你叫什么？”

　　他的长相俊美又硬朗，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匪气。

　　沈清如不自觉地伸手握住自己的胳膊，表情一下子纠结起来，也没有想到导演到开拍了还不知道女主演的名字。

　　她好脾气地说：“靳老师好，我叫沈清如。”

　　声音糯糯的，听起来脾气就不错。

　　靳长东又抽了一口烟，垂下眼皮子问：“姓沈啊，姓不错，是和妈妈姓吗？”

　　“嗯。”

　　“妈妈叫什么名字？”靳长东又问了一句。

　　她觉得这个问题真奇怪，现在做演员已经要到调查家庭背景的地步？

　　“叫沈岚，不是圈子里的人，靳老师可能没听过。“

　　烟雾之下，靳长东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他伸手按灭了烟头，有些失望道：“确实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