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歌》易水悠然

18、第二卷 第三章 无家想归

　　回到家后的潜梦珠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仔细回想今天与天灵锐的交流，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可以没有道谢呢？又后悔自己在居然连回答名字的时候都讲错了，这样岂不是显得很傻？更重要的是自己居然会去擦人家的脸，会不会被当成轻浮的人？而且用的还是脏手帕！啊啊啊······他会不会把我当成傻子！潜梦珠想到这里把脸埋到被子里，狠狠用手拍着床板，就这样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日一早潜梦珠吃了早餐就急急忙忙出了门，还做了一大盒糕点带走。器刃芊看她的脸色有些不善，毕竟她觉得一个女儿还是应该老实呆在家里，但毕竟不是她的亲身女儿，千文华又常说不指望她做个大家闺秀，只希望她开心就好。所以她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过多言语。
　　潜梦珠自然是来了破屋，希望能等到天灵锐。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这次一定要翩翩有礼，先是行礼，对他说“公子有礼了，小女子昨日唐突了公子实在是过意不去。今日特做了些糕点特来谢谢公子大恩。”到时候天灵锐一定就会就觉得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她甚至还带了《诗三百》，等一会儿她就一直站在河边，一边踱步，一边吟诗。
　　可惜直到夕阳西下，直到她的脚都酸了，她还是没有见到天灵锐。潜梦珠不死心她第二日接着去，这次她见到了天灵锐。他看上去很喜欢她的糕点，也很喜欢这样知书达理的自己，总的来说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对答得体，举止优雅。
　　很快他们变得熟络起来，经常约在破屋见面，或者说潜梦珠每天都去破屋，只要天灵锐来就可以遇见她。潜梦珠对待天灵锐就像是一个掌心中的明珠，迁就着他的每一个习惯，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做糕点，小心谨慎的说着每一句话，揣度这他的心意。
　　她没有想到这一切在天灵琅去世的时候变了，她原以为他们都是小人物，便是皇帝死了，新帝也会一如往常的任用她的父亲，她还是那个丞相府鲜为人知的大小姐，天灵锐还是那个小小的秀才，他们还是可以每天于夕阳下告别。
　　那日天灵锐告诉她，天下要乱了，他会送她去一个偏僻但是安全的地方，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就接她回来。那天他备好了马车，带着大队人马。潜梦珠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他身着华服，居高临下，他是在命令她。她慌了，她逃了，天灵锐没有去追她。只是告诉下属，等她明天再来的时候送她离开。
　　潜梦珠回了丞相府，一连几天都没有出去，偶然听到下人提起，九皇子天灵锐抢先占领皇宫，甚至皇后之死也和他也有些许关系，如今天灵锐想要登上皇位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支持他才行，于是府中很快忙碌起来，流水一样的聘礼送来，到处张灯结彩，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她知道自己的三妹妹要出嫁了，成为九皇子妃，甚至是皇后。
　　那天看着妹妹穿上嫁衣，头戴凤冠，红扑扑的脸蛋像是两个苹果一样非常好看，潜梦珠终于难得开心了一会儿。锣鼓喧天的声音在外响起，接亲的队伍来了，一家人都在堂上，父亲母亲坐在主位上，新郎走了进来，潜梦珠记不得他们是怎么走出去的，也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有没有说话，甚至完全不知道天灵锐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她只记得看见天灵锐带着笑容走进家门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一记闷锤敲在了心间。她猜出他会参与到皇位之争，也许他是某个皇子的幕僚，但是她没有想到从头到尾他连姓名都是假的。她羡慕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拥有高贵的姓氏，也羡慕他们拥有母亲，更羡慕他们将来会拥有滔天的福贵权势，但至少有一点潜梦珠一直以为自己比他们强，那就是她可以拥有一份爱情，她可以选择自己的爱人不用考虑家族，不用考虑利益，这是她的父亲对她最大的爱护和希望，她可以活得开心，比他们都开心，因为她没有责任。她羡慕过妹妹，同时又庆幸自己不用卷入这样的斗争，更不用嫁给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人，她会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是一无所有，什么如意郎君，全都是笑话。
　　那一天潜梦珠直到天色全黑也没有打算回家，她拿着自己从街边小店买的酒，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很辣，一点都不好喝，像是刀割开了喉咙，一团火烧到了胃里，但是她喜欢这种感觉，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很痛快。越喝眼泪越多，洒在路上。恍恍惚惚只间，潜梦珠竟然来到了九皇子府中的附近，恍惚抬眼，只间街边有一个少年坐在酒馆里喝茶，竟是天灵锐，没有身着喜服，而是一身淡青色的长衫。潜梦珠突然破涕为笑，抹着眼泪走了过去。天灵锐坐的位置是临着街边的，潜梦珠想也没想，直接翻进了窗户，直接落在了天灵锐的面前，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衣服，红扑扑的脸蛋紧贴着天灵锐，眨着一双迷离的大眼睛，突然大哭起来，道“阿锐，今天和我妹妹结婚的不是你对不对。我就知道不会是你，你对我最好了，你不会不要我的。你说要送我去安全的地方，我现在想去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不想自己去，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哭着哭着潜梦珠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天灵铉在先帝葬礼的时候就便得了恩赦回了皇城，天灵锐成亲，虽然还在丧期并不能大办，但自己的唯一还在身边的亲兄长还是要请的。婚礼上天灵铉看得出来天灵锐并不想娶千文渔，整个婚礼天灵锐都心事重重，天灵铉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为什么可以为了皇位娶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人呢？他偷偷地溜走了，没有走远，就近找了一个茶馆喝起了茶。茶还没有喝几口，突然有个小姑娘哭着跳到了自己身前，糊里糊涂说了一大堆，天灵铉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猜到她应该是把自己错当成了天灵锐。小姑娘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天灵铉没有地方去，只好带她回了临时居住的寒宫，那还是前朝时期的冷宫，当初重修皇宫时因为位置偏了些，故而没有动到，年久失修，十分简陋，一个宫人也没有，虽是临近皇宫，却是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宛若鬼地，直到天灵铄回来，才简单修理了些。不过再怎么样也比边城好上无数倍，是以他也并不在意。
　　天灵铉把小姑娘放在床上，看着她不安的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掉落的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天灵铉暗暗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却没有想到小姑娘突然惊醒抓住了他的手。一双眸子瞪得老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天灵铉被她瞪得发毛，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潜梦珠却突然笑了起来，摇起他的手“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说完拉着天灵铉的手就往外走。
　　“其·······其实我·······”天灵铉觉得自己应该告诉这个女孩自己不是天灵锐了，哪怕她会很伤心。
　　“嘘！”潜梦珠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话，我们要偷偷地走，如果你出声，我就剪了你的舌头。”潜梦珠虚了虚眼，这让天灵铉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他也常常露出这种神态，在他想杀人的时候。
　　接着潜梦珠迷迷糊糊翻入别家院子去偷马，天灵铄阻止不了，看着她笨手笨脚地样子，只好帮了她从马厩里偷了两匹马，再偷偷留下了银子。潜梦珠自己骑上了一匹，一边痴傻开心地笑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天灵铉骑上另外一匹，拉着天灵铉的手，在深夜离开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