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不曾相识》居无倦

15、十四、汤姆·里德尔的日记

　　重新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时，珀尔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冷场器。只要她出现的地方，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而当她走后那些有心无心的低语如影随形。此时此刻应该被人群排挤在外的孤寂感从哈利·波特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这边。当然，即便如此，乌合之众们也不会彻底忘掉救世之星会说蛇语这件事。
　　正因为如此，哈利对于珀尔越来越友好，他似乎是因为珀尔的遭遇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依靠感，珀尔也并不排斥这个虽爱作死但还算懂事的孩子，毕竟他是邓布利多眼中抗争黑暗势力的一号种子。
　　“马上就要开始魁地奇比赛了，哈利，你最好赶紧去准备一下。”珀尔坐在礼堂的长椅上，四周许多学生已经赶往魁地奇球场，而哈利却坐在自己身边迟迟不肯离开，往日陪在他身边的两个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你不过去么？”哈利问道。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下，得去趟图书馆，毕竟用不了多久我需要参加o.w.ls考试，还要去查找咨询一些办理补考的流程，凡妮莎可能会错过今年的考试，我得提前为她做好准备。”珀尔一边看着手中厚厚的书籍一边轻声说道，过了片刻，感觉到哈利仍旧没有离开，她转过头。“想问我什么？”
　　“那天……你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么？”
　　珀尔摇摇头，“我说了很多遍了，没有，哈利，或许这正是我幸运的地方。”
　　“在我看到你之前，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你听到了什么？”珀尔微微蹙眉问道。
　　“我听到了一种声音，我不太确定，或许是我听错了，就在学校的石壁里，我是顺着这个声音找到你的，我只是想向你确认一下，或许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珀尔看着他，考虑到哈利会说蛇语，她恰巧有个疑惑。
　　“你听到那个东西说什么了么？
　　哈利点点头。“似乎在说……‘猎物’、‘杀’之类的，断断续续。”
　　这解释不了珀尔的疑惑，但是转念一想，哈利听到蛇语是在蛇怪攻击自己之前，在那之后它消失在了石壁后面的另一个方向。即便那时它说了什么，哈利也未必听得见。
　　“凡妮莎他们，不会有事的，对么？”哈利突然问道。
　　珀尔看着他，微微一笑，左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或许凡妮莎喜欢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他们只是被石化了，不会有问题的。”
　　哈利叹了口气。
　　“还是先担心一下眼前的事情吧，格兰芬多又垫底了，大家寄希望于你能赢得比赛，当然也不要太在意胜负，凭你的感觉去做就是了。”珀尔宛然一笑，哈利同样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珀尔看着他的背景，忽然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可悲。她知道哈利和他的朋友们是出于真心来对待她，而她却只敢带着这幅面具来面对他们，因为她清楚得很，他们是不会喜欢最真实的那个自己，也不会理解她的许多决断，不会理解好与坏的界限是何等的微不足道。当她有一天决定放手一搏时，她会成为他们所有人的敌人。
　　斯内普是不是也时时刻刻抱着这样的态度，这样惴惴不安的度过每一个日夜？
　　不会，他从来都不曾为此感到不安，这也正是斯内普强大的地方。
　　珀尔抬起头，礼堂里没有那个熟悉的黑影，此时此刻斯内普或许还在辛苦的熬制各种魔药来试图提前治愈那些被石化的孩子，毕竟等那些吵闹的小东西长大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珀尔合上书本，放到书包里，心绪还停留在斯内普身上。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将近五年的时间，斯内普对待凡妮莎的态度不再是之前的不闻不问或者冷言冷语，似乎他已经默许了这个女孩子永不停歇的追求，对她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观。开学时凡妮莎因为成功送出礼物的开心样子她记得很清楚，这至少表明了斯内普已经不再抗拒她的好意。
　　如今为了救凡妮莎，他也在尝试熬制各种解药。或许她真的能在他那小得比针尖大不出多少的心中挤出一个地方，即便这不太可能……
　　珀尔的思绪辗转停留在了斯内普那个霸道且毫无感情的吻，胸口一闷，珀尔立刻猛地摇摇头。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忘掉它，忘得干干净净。她怎么没学会那种把记忆清出来放在瓶子里的本领？到那时候她可以大大方方的踩碎瓶子，毁掉这段不堪的回忆。
　　这时，迎面突然有个人撞到了她的身上，珀尔被撞的向后几步趔趄，而对方则直接坐到了地上，背后的书包也掉到了地上，里面的书本掉了出来散落一地。
　　“金妮？”珀尔看清了撞自己的是谁，问道，“你没事吧？”
　　珀尔将她扶起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那个黑色日记本，心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凝固在了那一瞬间。
　　“对……对不起，珀尔，我没看到你，我在赶时间。”她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显得极为慌忙。
　　珀尔回过神来，说：“你这是赶着去哪儿？”
　　“我要去看比赛！哈利是找球手，我必须——”她突然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珀尔。珀尔觉得有些好笑，她知道从小哈利就是金妮的偶像，也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爱过的人。
　　“我得先会寝室把书包放下，费雷德和乔治说背着书包去看比赛是很蠢的一件事。”金妮将东西胡乱塞进书包里，转身就要走。
　　珀尔拦住她，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你回寝室再赶过去就来不及了。我可以帮你把书包带回寝室，这样你就能直接去比赛场了。”珀尔提议道。
　　金妮看起来极为犹豫，一时下不了决心。
　　“放心吧，我可以直接放到你的寝室里，书包又不会落到别人手中，难道我连这点信任度都没有么？”她催促道，双目炯炯的看着金妮。
　　对面焦躁不安的女孩儿又犹豫了几秒，终于把书包递给了珀尔。“麻烦你了，我很抱歉，我必须——”
　　“赶紧走！我知道你赶时间，哦，到那里时跟你哥哥珀西说，让他给你找个好位置，如果他不肯的话就说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会管用的。”毕竟他一直对自己送给他的那本叫《级长怎样获得权利》的书而感激不已。
　　金妮点点头，飞一般的速度跑开。珀尔拿着她的书包，那种温和善意的笑容渐渐凝固消失，她的视线向下移到金妮的书包上时，眼睛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你好，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如今，你终于在我手上了。”

　　珀尔没有选择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几乎所有的格兰芬多都去看比赛了，她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打扰。
　　自从凡妮莎受伤之后，她一直在耐心的等待机会。而且她已经演练了无数遍面对这个尚不成熟的黑魔头时的场景对白，如何让他震惊不已，让他明白伤害自己的朋友所要付出的代价，以及如何毁掉它。
　　珀尔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会不会改变故事原貌的问题了，或许这毫无意义。如果凡妮莎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丧命，那遵守规则还有什么用？
　　深吸一口气，珀尔坐到自己的床上，依靠着柔软的靠垫。深红色的帷幔下被施予模拟夜空的魔咒，魔法下暗淡的星光已足够为她照明。
　　缓缓打开日记，珀尔用左手拿起羽毛笔，刚要下笔，却突然坐直身体。
　　日记本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
　　“我知道你是谁。”
　　珀尔看着那一行娟秀俊美的字体，大脑愣了一下，大脑迅速转动起来，这似乎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完全出乎预料。
　　“能和你见面很荣幸，巴蒂斯塔小姐。”
　　珀尔感觉自己喉咙一紧，在他的那些话消失后，匆匆写上“你怎么会知道我？”
　　停顿了片刻，字体再次浮现。
　　“我的宠物告诉我，有一个学生，对它的眼睛免疫，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的这件事，当然还有金妮的帮助。”
　　珀尔看着那些字渐渐消失，又看到新的字逐渐浮现。
　　“她向我介绍了你，在哈利·波特之后，你是第二个让我感到惊异的人。”
　　随着心跳的加速，珀尔感觉自己手心有些出汗，如果对方早已知道自己，并且对自己此时此刻拥有这个日记本没有丝毫疑惑，这说明他早已预料到了这次见面。
　　她需要临时调整一下思路。
　　“你伤害了我的朋友。”珀尔写到，“你的宠物。”
　　“对此我很抱歉，我是不会伤害斯莱特林纯血统的孩子的，你知道。”
　　“我知道，但你还是伤害到了。我不管那是不是出于你的本意，是你把你的宠物放了出来，把这里搅得人心惶惶。”
　　“我们之间大可不必这么绕圈子说话，你是想威胁我，或者毁掉我对么？”
　　珀尔想了想，她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不。”
　　日记中的汤姆·里德尔陷入了沉寂。
　　“我只是想见识见识年轻的伏地魔，劝你收手，否则会有人毁掉你的。”
　　“你当真与众不同，巴蒂斯塔。”汤姆回应道，“胆敢提及这个名字。”
　　珀尔显些笑出声，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只是名字而已。她敢直接与邓布利多对立，又怎会怕这个残缺的灵魂？
　　“我只说到这里，你自己考虑清楚。”
　　“离开这个房间后你难道不会立刻去告诉邓布利多？”
　　“如果我想告诉他的话，现在和你说话的就不是我了。”
　　日记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珀尔连忙合上日记本，将它重新塞进了金妮的书包里，自己坐在床边陷入了沉思。毁掉这个灵魂最合适的人是哈利·波特，这一点毫无疑问。她不能担负着毁掉日记的名声，虽然她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但她有一种预感，她不能过早的成为伏地魔的敌人。
　　或许，继续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会让她有更多回旋的余地。

　　在其他格兰芬多学生回到公共休息室时，珀尔明显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似乎回到了往日，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总是不缺少笑声。
　　珀尔还来不及去找哈利表示祝贺，此时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趁着金妮还没有回到这里，没有和日记本中的那个幽灵有所接触，她必须尽快去找邓布利多。她并不是去寻求什么帮助，至少她认为自己和邓布利多之间只能算是合作关系，把这理解成为“商议”更加合适些。
　　很不凑巧的是，她在赶往校长室的途中遇到了斯内普。
　　更让珀尔感觉绝望的是，斯内普虽然没有朝她走来，但他向后面偏了偏头，自己转身朝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去。珀尔紧紧地攥了下拳头，但是又不敢不跟上去。
　　无奈之下，珀尔郁闷的来到了他的休息室，最后一次去找邓布利多的最好时机又错过去了，在这之后汤姆·里德尔肯定会让金妮死死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刚刚走进院长休息室时，浓郁的药剂味道呛得她连连后退，她不知道斯内普在这里弄了多少魔药，不知道他尝试了多少种方法，但很显然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进展。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这一点，珀尔尤其不想这个时候和他打交道。
　　“教授，叫我过来有事么？”
　　斯内普一言不发的点亮了休息室里唯一的灯光，自从珀尔见到这里开始，还从未见过这个房间这么明亮。满屋子的瓶瓶罐罐错落有秩，不停翻滚着的坩埚就足有十余个，这些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么？
　　“我有一些事情需要立刻处理一下，这段时间你来看好这些坩埚。不要搞砸了，巴蒂斯塔，否则你休想离开这个房间。”他毫不客气地说，然后自己匆匆走进了通往办公室的那个房间。
　　珀尔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紧急的事？这个时候他会有什么紧急的事？但是自己转眼看了看满桌子的坩埚，更是叫苦不迭，她要怎么照看好这么多的坩埚？她甚至连锅里面熬的是什么进行到了哪一步都不知道……
　　珀尔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走上前时，才发现每个坩埚旁边都放着一张羊皮纸，上面详细记载了坩埚里面的药材，每一个步骤，以及接下来一步的详细计划，十分全面。珀尔长舒一口气，她应该知道的，斯内普是这么心细的一个人，这才是他的风格。她也顾不得别的事情，挽起袖子立刻着手开始准备按照他写下的步骤，继续每一份药剂的熬制。
　　明明知道成功的几率十分渺茫，但还是忍不住要帮他。
　　或许是为了帮助凡妮莎，为了那些被石化的孩子。珀尔无法想象如果真的熬制出了让他们提前恢复的药剂之后，这个故事的走向又会偏离多少。但此时既然她已经决定去参与其中，不再冷眼旁观，她就会坚持到底。
　　珀尔无奈一笑，便整个人沉浸在了熬制魔药的过程中。
　　无法感知时间过了多久，珀尔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投入的去做一件事情，她发觉自己倒是十分喜欢这个过程。看着手中的魔药在一步步精细的计算筹划之后，发生预料之中的变化，会有一种精神上极致的满足感。难怪斯内普这样奇怪的一个人，会这么热爱这门艺术，他在这方面天赋凛然，熬制起来更是让他得心应手，当初那个自卑的孩子或许从中感受到的不只是满足，而是真正的快乐。
　　真正的快乐……他也只有在这个过程中才能体会到快乐。他的一生都布满了灰尘，苦涩且充满了磨难。没有什么比一个赎罪的灵魂更加孤寂，而更可悲的是，他宁愿守着这份孤寂，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帮他解开心结。她忽然希望凡妮莎能成功，希望她能给这个人带来新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快乐。
　　珀尔默默的叹息一声，继续搅动坩埚内的溶液，盘算着今日她到底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可是余光突然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多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她猛地转过头，看到斯内普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凝视着她。
　　珀尔眨了眨眼，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教授……你回来了，既然这样，我可以离开了吧……”
　　斯内普听到他的话后，才起步走了过来。目光迅速检查了一遍所有的坩埚，最后一声不吭的接过了珀尔手中的长勺，没有同意她离开，也没有不同意她离开。
　　“教授？”珀尔再一次轻声问道，“我能走了么？”
　　斯内普只是将手指轻轻放在唇中，示意她不要说话。珀尔只好不语，有些窘迫的站在旁边，四处张望。
　　“把手伸出来。”斯内普突然说道。
　　“啊？”珀尔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我说，把你的手伸过来，右手。”斯内普放下长勺，转身面对着他。
　　珀尔犹豫着将不好使的右手递给他，正如斯内普之前所说，她的右手几乎成了摆设。不过与之相比更让珀尔难以接受的，是她的右手上的肌肤变得越来越苍白，光泽暗淡，像是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的手一样，正在渐渐枯老。
　　斯内普轻轻握住那之手后，仔细打量了很久，轻柔的触碰让珀尔甚至有些小女生式的窘迫，她看着他，一语不发。
　　“多久了？”斯内普轻声问道。
　　“开学不久之后吧，我也记不清了。”珀尔低声回答。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斯内普又问道。
　　珀尔想到的答案让她难以说出口。
　　斯内普哼笑一声，轻轻放下她的手，说：“还在纠结那天的事？”
　　珀尔不语，最后干脆转过头不去看他。
　　“只不过是一个吻而已，你的心眼儿可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巴蒂斯塔，真是很难再找到比你更无趣的女人了。”他不紧不慢地说，目光没有了往日的犀利藐视。这让珀尔有些不太习惯，经历过那次和邓布利多的谈话后她就应该明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并不只是她所了解的那样，就算是斯内普，也会有着她不知晓的一面。
　　很不幸的是，这一面她现在也算是领教了。
　　“我是学生，你是老师，你或许会明白这样做有多么不妥。”珀尔反驳道，“就算你是惩罚我，也应该找个妥善一点的方法。”
　　“妥善？罚你去找费尔奇打扫卫生么？”斯内普冷笑道，“就你现在这只手还能做什么？”
　　珀尔一时语塞。
　　“这么久了，你该学会怎样去感谢一个人，巴蒂斯塔。而不是像个孩子似的，任着性子胡闹。”
　　“我本就是孩子！”珀尔喊道。
　　斯内普挑了挑眉，“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
　　“到明年我也才十六岁。”珀尔继续说，“你的要求有些过分了，教授！”
　　“过分？”斯内普而当眼睛相当危险的眯了起来，“我对你已经够宽容了，别再挑战我的忍耐力。”
　　珀尔撇撇嘴，很明智的没有再反驳他的话。
　　“你可以走了，明天晚上过来，我们该重新开始禁闭了。”斯内普最后说，“如果你还想保住你那只手最后不会成为枯骨，最好按时到。”
　　珀尔如得特赦，猛的点头，转身便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珀尔一直在回想着刚刚斯内普说的每一句话。她越发怀疑斯内普在成为食死徒后的那段时间里是不是享受过伏地魔给他们的特殊关照，因为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不像是一个钟情于女神且从未接触过别的女人的老男人。就算是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
　　珀尔忽然想起了那间重要的是，可现在时间至少已过晚餐，她很难在不被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去找邓布利多。
　　有什么咒语，是能帮助她专递消息的么？
　　守护神根本不可能，因为她无法使用，不是因为她不会，而是这咒语同摄神取念之类的咒语一样，对她而言全完不起作用。珀尔想了想其他的办法，均无所获。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回到自己的寝室，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