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彩夺目》花满川

3、光彩

　　孙光彩干咳了一声打破了母女之间的沉默：“哎呀，妈呀，不就是个小孩子吗？你羡慕个啥？如果您真的盼孙心切，我明天也给你弄回一个来玩。您告诉我您是喜欢男孩呢还是喜欢女孩？要不咱也一男一女来两个？”

　　杨美芳听孙光彩不但不知道认错，还跟自己开起了玩笑，弹簧一般腾的一下子坐起来，红着眼睛训斥道：“孙光彩，你都三十多了连个男朋友的影子都没有，你丢不丢人啊！你还给我弄孙子，你给我弄个屁啊！”此时的杨美芳怒目圆睁、披头散发，全然没了平时优雅的形象。

　　孙光彩见杨美芳和自己说了话，就知道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半，遍哈哈笑道：“妈妈，您是我亲妈不？我哪里三十多了？我昨天还二十九岁呢？今天才刚刚三十岁呢！哪里多了！对了，我这是虚岁，如果按照我身份证的日子算，我现在才二十八呢，小芳姐，您真是辛苦了，二十八年来，我光给您添乱了，也没给您脸上增添光彩！”

　　“少打马虎眼，我说正经的呢，谁和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杨美芳抬手拢了拢乱蓬蓬的头发，这个丫头算是让他们惯坏了。

　　“哦，正经的啊，也有啊。”孙光彩一转身拍拍自己的屁股，“妈妈哎，你刚才不是要屁啊，我现在就有啊。”

　　杨美芳一捂鼻子，嫌弃道：“孙光彩，怪不得你嫁不出去，你看你哪里有个姑娘的样子啊！”说着她扬着脖子朝外叫道：“建国，你丫头欺负你老婆呢！”

　　孙建国听到杨美芳的呼救声，端着一碗鸡蛋面一溜小跑过来：“小芳，光彩和你闹着玩呢，是吧，光彩？小芳，不是饿了吗？赶紧吃面，西红柿鸡蛋面，味道好着呢！”

　　杨美芳看了一眼孙建国又看了一眼孙光彩，接过面条，叹了一口气：“哎，闺女不中用，还是建国对我好啊！”

　　孙光彩倚靠着门框看着那老夫妻俩千般万般地秀完恩爱，才啧啧啧了几声：“小芳姐，你照着老孙同志的标准给我找男朋友，我立马就嫁了。”

　　杨美芳实在是饿了，也没有了平时吃饭时的优雅，哧溜了一口面条：“嗯，老孙同志是男人中的战斗机，整个葫芦街也只这么一个，就是我们西郊也找不出第二个，就是给我一座金山都不换。”

　　“哪里，哪里啊，小芳，我要进步的地方还有很多啊！”孙建国摸着后脑勺憨笑，平时杨美芳从不吝啬夸他，但是在丫头跟前这么卖力地夸自己，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孙光彩做狗腿状笑得天昏地暗：“是小芳姐太优秀，把孙老师给教育得好。我得多向小芳姐学习，对，多学习！”

　　看到孙光彩贼贼地笑，杨美芳朝孙光彩白了一眼，鄙视地说：“孙光彩啊，你这马屁技术实在是太不过关了。”

　　孙建国看了孙光彩一眼道：“丫头啊，你是得多向你妈妈学习学习了！”

　　说话间，杨美芳看了孙建国一眼，眉目间净是化不开的浓浓的甜蜜。

　　孙光彩赶紧把眼睛捂上，开玩笑道：“少儿不宜啊，你们这当父母的也太不讲究了吧，公然在亲生女儿面前秀恩爱啊！狗粮狗粮，我不吃。”

　　“切，我们的恩爱还用秀吗？我们恩恩爱爱了一辈子，是不是啊，建国。”杨美芳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孙光彩朝杨美芳做了一个鬼脸：“羞羞羞！”

　　孙建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你这孩子，我去做长寿面，你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孙光彩从桌上拿了一张纸巾递给杨美芳，杨美芳擦了擦嘴，对孙光彩叹道：“你看我和你爸爸结婚三十多年，什么时候吵过嘴？夫妻之间就是互相包容互相理解，凡事商量着来。丫头啊，你妈妈我对你也没太高的要求，找一个对你好的，互相扶持过一辈子的就行了。”

　　“小芳姐，这事啊，我心里有数，您和孙老师就别操心了。”每回一次家，孙光彩就得被杨美芳念叨一次，耳朵的茧子不知道有多厚了。

　　“你这丫头，还嫌我操心，你要不是我亲闺女，我闲的还用操这份闲心？”杨美芳使劲剜了孙光彩一眼，杨美芳的眼睛并不是那种大大的杏核眼，而是眼角微微向上斜吊着，就算生气的时候也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就像现在一样。

　　“小芳姐，你现在确定我是您亲闺女了吗？我小时候你不是常常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咱用不用去医院做做DNA鉴定一下亲子关系？”孙光彩走进来坐到床边在杨美芳身旁坐下来，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晃了晃。

　　“你这丫头，少给我打岔啊！现在说的是你的婚事呢，”杨美芳推开她的胳膊，眯着眼看她，“不过，咱俩这模样这还用鉴定吗？你呀，是越老越像我！”

　　一听这话孙光彩急了，摸着自己的脸蛋辩解道：“谁说我老了，我哪里老了，你摸摸我这脸蛋，我如果说自己二十岁保准有人相信，前几天还有个人问我是不是大学生呢！”孙光彩忽然一顿，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杨美芳一番，“我肯定是你在医院里抱错了！”

　　小时候，孙光彩拿着小手枪和葫芦街的一大群小男孩们奋勇杀敌、冲锋陷阵，杨美芳就双手掐着腰远远地瞅着自个丫头仔仔细细地端量，越看越觉着孙光彩是当年在医院里给抱错了啊!

　　当年的孙建国儒雅帅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书卷气，杨美芳就是看上了他这点，看中了他对自己的好，才不顾娘家叔伯婶娘的一致反对，跟了家里穷得跟水洗一样的孙建国。

　　当还怀着孙光彩的时候，杨美芳没事便让孙建国拿着《读者》《散文》之类的杂志读给她听，进行胎教，孙建国还从学校图书馆借来了音乐磁带循环放着听。

　　那时候杨美芳常常摸着肚子畅想，如果生个小丫头，那一定是长得可爱又俊俏，自己要给她穿上好看的粉粉的小公主裙，穿着漂亮的小红皮靴，教她唱歌跳舞，最重要的是孩子要像孙建国一样喜欢读书。

　　为此，她还特意让葫芦街最巧手的王木匠做了一张结实漂亮的小书桌，又配上三个凳子，想着以后等她的小棉袄长大了，他俩就可以陪着小棉袄一起读书了。

　　可是，可是，杨美芳无奈地看着在男孩群里重喊打杀、所向披靡的的孙光彩，心中有了一丝丝怀疑，难道是当年在医院里抱错孩子了吗？

　　可是孙光彩这小模样活脱脱就是小杨美芳，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家里的大澡盆里还堆着“小公主”的一大堆的脏衣服等着洗呢。

　　以后每当孙光彩犯错，杨美芳就嘀咕抱错了孩子，以至于有一阵孙光彩以为自己真的是医院里给弄错了。

　　杨美芳看着模样越来越像自己、可比自己个一个头的孙光彩，摇摇头：“丫头，咱能不能穿的淑女点？”

　　“我这穿的挺好的啊。”孙光彩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

　　杨美芳穿上拖鞋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翻来翻去，最后翻出一件衣服，她把衣服往孙光彩手里一塞：“死丫头，这是我去年给你买的衣服，放在衣柜里忘了拿给你，穿上看看合适不！”

　　孙光彩接过衣服，嘴上像抹了蜜一般，“啧啧，小芳姐，眼光棒棒哒！！”

　　待孙光彩穿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袒胸露腿，前前后后照了一番，不过确实比刚才多了几分妖娆，她笑道：“小芳姐，你确定这衣服我能穿吗？”人家的妈就怕自己的闺女被人占了便宜，哪有像小芳姐这样的？

　　“孙光彩，能不能收一收你的后槽牙，你能不能优雅一些啊！笑不露齿不知道吗？女人味不知道吗？”杨美芳看着孙光彩大大咧咧的样子就糟心。

　　“那我还是去帮孙老师做饭吧” 孙光彩换下衣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回头朝她抛了一个媚眼：“小芳姐，这样可以吗？有女人味吗？”

　　这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滋味啊，杨美芳地看着自家丫头，以前不听话还能打几巴掌，现在三十岁的人了，打不得骂不得啊。

　　孙光彩来到了厨房，孙建国耐心地劝道：“你这丫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怪你妈妈说你，你看谁家女孩子不穿的漂漂亮亮的？

　　孙光彩看看老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地在他耳边轻语道：“老孙同志，立场你可得站稳啊！”

　　孙建国点点孙光彩的脑门，压低声音道：“你这丫头，好好听你妈的话。”然后他又抬头大声道：“光彩啊，你妈妈说的有道理啊！不过，小芳，光彩工作忙，哪有时间呐！你看我们光彩都瘦了。”

　　孙光彩听了老爹的话扑哧一下笑了，她摸摸自己的双下巴，这两天出去和冯千金胡吃海喝后她感觉又胖了一圈，不但双下巴来凑热闹，就连游泳圈也不嫌事大地出来展示一下。高大山盯着她看了两眼道：光哥，你胖了，但是更有女人味了。

　　高大山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在徐家老豆腐店哧溜豆腐脑，徐家老店的豆腐脑用的是跑山鸡的高汤，味道极好，高大山一次能吃好几碗，就连减肥小达人冯千金也能搞定满满的一大碗。一次他们去喝豆腐脑的时候，孙光彩向老板唠叨了两句：“徐老爹，您怎么就没有个闺女呢？我们大山这么优秀，可是上门女婿的最佳人选。”

　　高大山那鬼正哧溜哧溜地吃豆腐呢，吃完了拿那舌头在嘴唇上舔来舔去，俩小眯眯眼盯着冯千金的那一碗。

　　听了孙光彩的话，高大山嘿嘿地傻笑：“徐老爹，没闺女也行，什么侄女、外甥女的都行。”

　　没想到徐老爹还真把这当回事，边擦着桌子边思忖：“诶，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个堂侄女，模样挺好，性子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今年二十五了，也和大山差不多。等我忙完了我给我那侄女打个电话问问。”

　　孙光彩咂吧咂吧嘴笑道：“徐老爹，您可别忘了啊，大山的下半生的幸福都指望徐家了。来，再给我们大山一碗豆腐脑。”

　　高大山接过徐老爹递来的豆腐脑，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奉承道：“光哥，这几天我怎么看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原来你胖了，比以前有女人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