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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李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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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不吭声,又拿起了一只筷子,皱了皱眉头,师弟这手玩的漂亮,自己把筷子击飞击碎易如反掌,但是筷子上再立筷子,这种纤巧的力道不是自己所擅长。接着又想到,自己刚才不应该着急出手击飞师弟的筷子,给他这种反击的机会。顺而又想到,刚开始师弟立的第一根筷子,分明就是个诱饵,把我这个贪吃的傻鱼勾了出来。唉,像是和师叔苦斗送死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都要先过师兄弟这关。
李景把筷子从左手交到了右手,又从右手交回到了左手,站起退后一步,又前进了一步。
“诶诶诶,晃来晃去,走来走去,不是高手所为啊,你那小心眼我还不知道,你是想着自己前后扇点风出来,把筷子刮倒不是。要不要师兄你再大吸几口气,狠狠吐两口气,实在不行,二师兄,我去给你借把扇子去,你先扇扇看。”朱坏又捡起两只筷子,不知从哪又找到了两块油豆腐,一张嘴丝毫不打算闲着。
[李景](#Lj_face)脸一红,呈现出一股淡淡的不新鲜的猪肝色,紧闭着薄薄的因为紧张而抿着发白的双唇,不吭声,继续找好的角度和力度。他瞪了眼朱坏,只见朱坏的嘴轻柔的,有规律的咀嚼着,好像他吃的不是隔夜的油豆腐,而是一种美味,像是夏日桃园里鲜脆多汁的粉红色大蟠桃,又仿佛是秋日里新晒的黄金色稻谷做的第一次的冒着热气的晚粥。李景也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肚子若有若无的抗议了一声,毕竟从昨夜到现在,自己一粒米一口汤也没有吃。李景重新凝了凝神,三指一用力,不堪重负的筷子,痛苦的发出来吱吱呀呀的声音。不过李景再怎么瞄,怎么用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淡淡的绝望感涌上了心头,每多看一眼朱坏,看着他边嚼边笑的样子,心情就多变坏了一分,把筷子立在另一个筷子上面,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仅仅是绝望而无所作为,这不是李景想要的结果。他重新站起身子,目不斜视,暗暗运气,将力量运行一个周天,伸展了下双臂,肩膀和指头的关节出发出“啪啪”轻微的声响。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捏起了筷子的粗头部分,伸展出去的胳膊,瞬间收回,然后将筷子轻轻甩出,然后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这最终的结果。筷子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轻轻的打了一个滚,飞到最高点后,小头对着朱坏立着的筷子,然后笔直的往下落,“啪”的一声,两个筷子头靠在一起,李景的筷子晃了一下,“当”的一声,微微有些弹起,重心一偏,孤零零的落在桌子上面。
睁开眼睛的李景,看到自己躺在桌子上的筷子,沉默了有好一会,才发出了一声叹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唉,惭愧。”不知是对朱坏,还是对那个已经尽了全力的筷子说的。
“诶,这就对了。二师兄的大招,也吓得我闭眼不敢多看,多看一眼我的心就要破膛而出了。看你运气的姿势,甩出筷子的架势,高手中的高手,咱们寺里,绝对前三名的水准。好在咱们寺庙的筷子,年头久远,筷子头多少有些不平,要是刚才是新竹子打造的筷子,结局还不好说呢。”的确,李景甩出筷子的瞬间,朱坏也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筷子,直到筷子落桌,尘埃落定了,他才吐了好大的一口气。
李景无语,对着朱坏微微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是朱坏赢了。尽管朱坏这么说,可李景心里明白,这是师弟在安慰自己,自己的确无话可说,对于斗技而言,埋怨环境本身就是在承认自己的无能,输了就是输了,多言也无意。
“多少孬种的毛病,就是不敢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一击未重,全身而退。师兄之爽落,做师弟实在是佩服佩服。”
李景苦笑一声,心中隐隐一痛,刚才的那一击未免有点可惜。不过有这样的师弟,对自己未尝是一件坏事。
“不过”,朱坏突然眉头一紧,两只眼睛圆睁,一脸严肃的对李景说:“师兄,师弟绝不是自傲,咱们师兄弟里面,的确只有我才是师叔的对手。”话音刚落,他连桌子都不看,把手中的筷子用中指抵住,朝着天上随意的一抛,筷子像长了眼睛一样,斜起直落,竟然稳稳的的落在了最上面的筷子上,除了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连跳都没跳一下。
李景两条眉毛微微纠结了下,睁大了双眼,嘴微微的张开,胃部一阵酸楚,仿佛肚子中了朱坏重重的一拳。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是真的,筷子就像是焊住了一样,纹丝未动,这力量和角度在李景看来并不是非常的惊人,但是落下去的结果,自己的和师弟竟然差了如此之多,难道自己和师弟差距,就像这两根筷子一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李景的额头微微有些冒汗,他用手背擦了擦,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发抖,张开的嘴闭上了又张开,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换做是四师弟,应该会大度的祝贺吧,换做是师哥,可能就转身离去了,可我李景只有觉得不可思议。
李景的握紧了双拳,然后又松开了。“唉”,最终,看着朱坏平静的脸和一双仿佛带着魔力的双眼,李景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想到了师傅经常叮嘱自己的,“月落山高,水滴石穿”,进而想到了今天这个结果,一定是师弟苦练的结果,一个人总以自己的斤两,去评估别人,自然会把别人做的到而自己无能为力事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就是自己技不如人,只能怨自己。不过,酸楚的不甘的心情,还是让李景发出了一声叹息。
“师兄,不必太自责,这种雕虫小技,这是师弟我的强项,真刀真枪的打,一掌断树,两刀斩牛这种硬气功夫师弟是没有的,真比起来,我定是会躲的师兄远远的。侥幸取胜,承让,承让。”朱坏笑嘻嘻的拍了拍李景的肩膀。
“是我技不如你。”
“是师兄让我。”
“废话不多说,师叔的霸道,你我皆知。你打算怎样,要是能告诉我,到时候我也能帮你把手。”
“不劳师兄,到时候动气手来,师兄保护好师弟和师父就好。我有独门的秘法,放宽心,必叫师叔空手而归。”朱坏又恢复了他那笑嘻嘻的模样,咧着个嘴,兴奋的搓搓双手。
李景想了下,师弟不说,而自己能想到的,肯定是用师弟自己的独门幻术来对抗。不过,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一般的幻术对师叔这种会结密身阵的高手应该是没有什么用途的,除非是用——血目。
李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惊呼道:“师弟,难道你要用‘血目’?千万不可,别忘记了师父对你说的话,‘血目’用多的话,你会死的。”
“安心,安心了,血目被师父封住了么。‘一见血目人离魂,二见血泪人断肠’,藏经阁里XXX师尊也早就写下了。”朱坏一丝苦笑,眼神略微有点躲着李景,然后想到了什么,看着李景说。“师兄,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如果到时候发生了什么,请师兄一定要帮我做一件事情。”,说道这里,朱坏说的话变慢了,眨着被泪珠润湿的双眸,一个字一个字边想边说。
“说。”李景看到朱坏动情,内心也是一阵激动,但是他不想表现出来,他想到的是如果真的朱坏和师叔拼到你死我活的话,自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苟且而生的。但是自己要把师弟的请求记下来,转交给师弟或者师哥。
“帮我照顾好我的义父。”
“朱大厨,朱大叔?”
“是的,这世上的人啊,和师父一样,对我最好的,就是义父了。”朱坏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珠没有忍住,缓缓的从左眼角下流出。“不管自己如何调皮大闹,还是变成‘血目’后的……一想到,自己也许就这样没了,一天也没有照顾过义父,真是对不起他老人家。”
“嗯。放心吧,我——我一定想办法照顾朱大叔的。”
“嗯,就告诉他逃跑了,别告诉他到时候我没了,他老大不小的,禁不住吓。”
“啰嗦,放心吧。”
“嘿嘿。”朱坏笑了。“好了,这下我更有信心了。”
“既然你不告诉我,打算怎么弄。到时候,我最多让你先出一招对付师叔,我该怎么行动,还是怎么行动。”
“一招之内,高下立判,够了,够了。”
李景听到一招定胜负,又看了看桌子上筷子,不由得又生自己的气,如果进屋前自己多想想,谨慎点,就是自己向师弟交代后事了。可惜啊,这世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