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篮子]白夜中的慊人》叫我小黑黑

6、chapter6

　　“慊人，我……”灯路低垂着头，似乎要把头埋在胸腔里，偷偷瞄着旁边害羞的杞纱，不敢看着慊人。
　　慊人刚刚洗完澡，艳丽鲜红的和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懒散地靠在门框，漫不经心地看着生肖的老虎和羊在自己面前支支吾吾的，他心里一下就有底有些好奇他们两个要说什么，难得有其他生肖来主动找他的。
　　\"嗯\"有些低沉悦耳的嗓音，像似毒蛇慢慢逼近，吐着性子，危险的盯着想要逃离的猎物，只要一动触碰了他的底线，便是一口致命。

　　“我 ……”
　　“说吧。”慊人很有耐心地看着面前两个害羞的小孩子，墨色眼眸的暗色更加深邃，凝结成一块，仿佛随时可以伤人的利刃，

　　“那个……慊人，”慊人难得地抬手抚上灯路耳后，温柔的拨弄着他有些扎手的发丝，眼底的循循善诱，蛊惑的语调，气声轻声说道。 “呐，告诉我，想要说什么？”
　　“我……我喜欢杞纱。”
　　灯路深吸一口气，说出内心的情感，尖锐的犬齿咬住了下唇，那双骄傲的琥珀色的眼眸此异常的亮，无数思绪在里面如波涛翻涌，像似等待的最终审判的犯人。

　　慊人大脑一片空白，彻底被愤怒的黑暗吞噬，脸上的温和的微笑立刻消失了，眼中的克制全部破碎，无限恶意的流出。愤怒暴躁控制下的他，在杞纱和灯路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扇了杞纱一耳光，小女孩的脸一下肿了起来，

　　杞纱低垂着头，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疼痛的让她眼眸蓄满了泪水，显得十分狼狈和可怜，
　　“！”
　　疼痛使得慊人暂时从朦胧的失控的愤怒脱离出来，他看着自己的打人的掌心，愣住了，瞳仁微微放大。

　　慊人心如乱麻，被看到杞纱和灯路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受伤的眼神，眼眸里的泪花在打转的样子刺痛，不知道如何应对。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慊人的声音骤然尖利起来，看着灯路面色阴沉，微颤的瞳仁，慊人眼中浮现焦躁烦闷的神色，然后没有在说些什么，干脆利落的离开了，给两人留下十分冷酷无情的背影，灯路想要上去扶着杞纱，一想到只能僵住原地，伸出去的手停止在空中，最终还是缓缓的收回来，他想要保护杞纱，只要离她远远的。

　　又是一对想要离开自己，去追求幸福的生肖，明明互相喜欢，却被强行拆散他们，制造困难阻挠恋人的神明真是罪大恶极！
　　他绝对不允许生肖和猫抛下他，过上幸福的生活。
　　即使是憎恨，也要死死的拴住他们，哪怕是之后越来越多的疲惫和空虚也无所谓了。
　　啊，他这种人一定会下地狱的。

　　慊人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焦躁地把桌上的书摔在地上，发泄一阵子之后，把东西摔得乱七八糟后，缓缓闭上眼，即使掌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忍耐，但每一次惩罚生肖，他都还是会选择不用工具。

　　慊人突然眉头紧皱，狠狠的咬住下唇，整个人颤抖倒在地上，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像似对他刚刚暴虐无情的惩罚，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心脏，传来钻心的疼痛，缩在角落里，无力环抱自己。明明是躺在地上，身体像似没有依托，不断地下坠，恐怖的失重感让他崩溃。
　　看着窗外投进在地板上的阳光，刺目的让他想要流泪，像似肮脏不堪的活着臭水沟的害虫一直蜷缩在角落的阴暗才能感到安全，存活。
　　他没有对任何生肖说过这种病况，也没有人注意到，即使是一直陪着他的波鸟也没有注意，反正大家都会觉得他活该。

　　“叩叩。”
　　“进来吧。”
　　慊人看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端着药汤，接过药水，一口气喝下去。放好碗，看着顺从沉默的波鸟，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真想快点结束这种苦涩的东西。“
　　波鸟没有接下这话，注意到慊人的手心，联想进来乱七八糟的地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淡淡的说道，“我去拿药膏。”

　　“不用了，就这样。”慊人摆手阻止了波鸟的举动，
　　“要休息了吗？”
　　“嗯。”慊人点了点头，拿出黑色的带子，蒙住自己的眼睛，“和以前一样。”
　　波鸟顺从地按摩，让慊人更好的入睡。从小到大照顾慊人这么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慊人的喜恶。什么样的力度合适，什么样的温度，他会觉得恰好，
　　睡意一点点侵蚀慊人的意识，问一个无厘头的问题，“波鸟，你恨我吗？”每次看着低眉顺从的波鸟照顾自己的时候，刘海下的伤疤，他都想佳菜的事情，想着两人分开痛苦的样子，自己就有一股莫名的难受和疼痛，但不等波鸟回答，慊人开始自顾自回答，“不用说话，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我都知道……“
　　睡着了，没有以往的呓语。
　　真是非常好。
　　波鸟把躺椅上的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取出药膏，细细地涂在掌心，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翼翼的。
　　”我们没有怪过你，所以你不用自责了。\"
　　睡着的恬静的少年，全然不知，没有任何回应。
　　”这不是你的错。“
　　疏离冷淡的面容，一反常态，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手指细细地描绘消融高傲冰冷的面容，划过眼角，
　　果然还是这的样子适合你，暴虐又十分脆弱，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大家都忘记你最初的样子，忘记了初始的约定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男孩非常害羞怯懦的躲在晶的身后，看起来很怕生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慊人很喜欢跟着紫吴，但水汪汪的眼眸，脸上总是带着灿烂干净的笑容，一下获得大家的喜爱。
　　那时候，紫吴拍着胸膛也答应过要一直照顾你的。
　　其他生肖都有嫉妒和不甘呢，你不知道。
　　可是现在都变了，从晶走的那一刻开始，
　　不再是害羞的样子，倒是脸上挂着嘲讽的微笑，
　　不再穿着白色的衣服，换上了艳丽的和服，
　　从讨人喜欢的孩子变成令人畏惧冷漠暴躁的草摩家的大当家。
　　其他生肖都说你性情大变，疯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这样的。
　　紫吴和你越来越远了，最后你也转过身，连送别都没有去，一向没有存在感的我成了陪着你身边的人。
　　所谓的亲情便分崩离析了，那些羁绊不过如此，一下就被剪断了。
　　”中了诅咒的我们，都是怪物，是无法相互理解，互相接纳。“

　　这个诺大的草摩本家，在这里居住的每一个人，都会是孤零零的。
　　把你锁在这里，就不要离开了。
　　你还不知道，紫吴那边住进了一个少女吧，那个女孩子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但到现在紫吴还没有任何想要消除记忆的想法。

　　波鸟轻轻笑了，抚摸慊人的发丝，似乎长长了一些。
　　“忘记晶说过的话吧，其他生肖和猫是不会喜欢上你的，紫吴已经背叛你了，除了这里，你没有其他的栖身之处，”
　　”今晚，你应该会做一个好梦吧。“

　　慊人做了一个十分美好又荒诞的梦。
　　他梦见小时爸爸抚摸着他的发烧通红的脸颊，轻声地说道，“慊人，你要快点好起来，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你是为了被爱而出生的。”
　　“十二生肖和猫都是为了与你相遇而诞生的，他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小男孩睁着眼睛，黑色的眼睛盛满了泪水。
　　”嗯，大家都爱着慊人呢。“
　　小男孩紧紧的攥住爸爸的手，虚弱轻飘飘的声音，努力拉扯嘴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嗯，我一定会赶紧好起来的。”

　　然后画面一转，紫吴回来了，没有离开，也没有说什么令人恼火的话。
　　像以前一样，带着温和又干净的笑容看着自己,如同三月树梢上的暖日，微风乍起，就叫人心里不由的就软下来，难以拒绝。
　　“紫吴，你来了。”少年慢慢的扬起笑容，看起来十分高兴，

　　“你能继续等我吗？”男人笑着点头，

　　“不能。”慊人的笑渐渐的冷了下来，黑色眼眸里是尖锐的利刃，突然仿佛时间静止，以他为中心，一股风流涌动，他站在六芒星法阵的中心，黑色的短发迅速的长长变成银白色的长发，宽大的袖口，在风中摇曳，原本和服上花苞，此刻极致绽放，艳丽逼人。慊人看着逐渐虚化模糊人脸的男人，然后转身离开了。

　　慊人沿着地面上延申的一道光，柔和的光晕似乎指引着他，他跟着脚下蔓延的光，一步步的踏上慢慢浮现的台阶，路上遇到了许许多多的黑色剪影，看不清人脸，但看着身形，慊人能猜出是十二生肖和猫，
　　他一步步的，匆匆忙忙想要拦截他却又不敢触碰他的剪影，只能欣欣然的垂下手臂，只有一个少年似乎想要拦住他，死死的抓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的前行，
　　慊人微微皱眉，却不想理会这个少年，一把甩开了那人的手，然后一步步的走向终点，

　　心脏在继续地跳动着，狠狠地撞击着胸口，一种躁动和无力的疼痛，慊人停下来了，转过身，看着向远处延申的青石板，正一块块的消失，隔绝了神和动物的世界，泾渭分明。
　　而后的十二生肖的剪影正慢慢的清晰轮廓，幻化出真正的容貌，他们焦急不安的看着自己，叫喊着他的名字，仿佛他是他们重要的家人。
　　慊人静静的看着一切，面无表情的，然后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然后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过身，慊人从悬崖峭壁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