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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卖马 ...

  •   ‘一叶障目’可保三日行踪,闻风楼不会自砸招牌,账房先生收下那三枚金叶子,便会信守承诺,这三日不会泄露他三人行迹。

      所以,这三天的时间尤为关键。只要脱离了沈屵掌控的势力范围,接下来的事就会好办许多。

      晚饭过后,外头飘起了细雪。
      冬日的夜晚来得总是很快,客栈里点起了灯。

      年节近在眼前,外出行走的人并不多。
      邱家村只是一个偏僻小村落,离主城不近又远离官道,按理说这家客栈应该没什么客人才是。

      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计献苗用完饭食不多久,外头就传来有些异常的响动。

      计献苗腿脚不便,住的是一层。
      此时透过窗缝往外看,能看到院子里一队十几个人。

      这些人生得高大,人手一匹壮马。
      领头的是个披着墨狐裘的年轻男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往窗这边扫了一眼,但视线并未做停留。

      彩宝压低声音道:“踏雪无痕,这是个高手。”

      细雪已在地面上落了一层白,然而天色已暗,计献苗没有那么好的目力,仅凭院子里的灯,他只能勉强看清那些人的身形。

      计献苗:“比你俩还厉害?”
      如意:“未曾交手,不好妄下定论。”

      无法断言,那就是有一战的实力了?

      计献苗合上窗缝,回身看向二人。
      在他老娘计尤的栽培之下,如意轻功卓绝,彩宝擅使暗器。

      这二人打小习武,虽年纪不大但有天赋,加之日日不缀又肯吃苦,在江湖上已是年轻一辈中叫得上名号的高手。

      他俩都没把握,显然那个狐裘男子不一般。

      按说这样一个人,定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然而计献苗搜寻自己的记忆,却没什么头绪。

      “我们后半夜就动身前往清河,为免节外生枝,你俩今晚就不要再出门走动了。”

      计献苗的吩咐,彩宝与如意自然无有不从。

      一夜无话。
      待到寅时三刻,计献苗等人已收拾好行装。
      临行前彩宝细心地收拾好屋子,确定没有留下会暴露他们行踪的痕迹后,他们便离开了房间。

      冬日夜半的风透骨的凉,乍一出门,计献苗不由自主地抖了个激灵。外头已是白茫茫一片雪景,黑夜深处传来公鸡抖擞的打鸣,不时还穿插几声犬吠。

      此时如意已提前套好了马车,在院子里候了有一会儿了。

      计献苗注意到他神色有些古怪,眼睛不时瞥向马厩,是以他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如意犹疑了一瞬,指指不远处的马厩道:“我好像在马厩里看到了疾风。”

      计献苗怔了一下,疾风是他母亲的爱驹,自计尤意外离世之后就不知所踪了,这怎么可能?

      “你去引开马夫,”吩咐完如意,计献苗又对彩宝道,“推我过去看看。”

      昨夜来了许多人,还人手一匹马,此刻马厩里满满当当,然而有一处却略显空荡。

      但见一匹四蹄雪白身如烈火的马,它生得比普通马匹高大,身上肌肉线条饱满有力,如火的皮毛油光水亮不见一丝杂色,双目炯炯眉心有一簇形似火焰的白毛。

      显然它脾气不是特别好,不喜别的马匹靠近它,把它们通通都驱赶至一旁。

      马儿看到他们,抖了抖耳朵打了个响鼻。
      彩宝吃了一惊:“好像确实是疾风!”

      这世上怎可能会有两匹完全相似的马?
      计献苗面色不善道:“再靠近点。”

      “疾风性烈,除了庄主……”

      计献苗打断道:“我也是骑过它的,如果是疾风,应该认得我。”

      彩宝心说您骑它是什么猴年马月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能认得您?

      虽是如此,然而主子的吩咐彩宝不敢违逆,只得戒备着推着计献苗靠近。

      那马儿果然躁动了起来,蹄子踢踏响鼻连连,烦躁地抖着耳朵。

      计献苗靠近马厩之后,并没有别的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一双眼睛定定地与它对视。

      神奇的是,在这对视中,躁动的马儿竟然安静了下来。

      彩宝很是捏了一把冷汗,惊讶道:“它竟真的还认得出主子。”

      计献苗没理会彩宝,伸手去摸马儿英挺的长鼻。它喉咙里打了声咕噜,蹭了蹭计献苗的手心。

      彩宝见状,眼眶渐渐泛红,“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疾风又怎会落在昨晚那些人的手里?庄主的死肯定与那些人有关……属下这便悄悄去把人捉了来,问个究竟!”

      “不可鲁莽行事。”计献苗低声喝止,“他们有十几个人,更何况那个领头的底细你俩也摸不准。蜀地之行的计划不能被打乱,不要节外生枝。”

      “事有轻重缓急,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明朗,事情闹起来对我们没好处。”计献苗叹了口气,“疾风毕竟只是一匹马,它无法开口说话,即便我们真的抓到了人,套出了话,也无法证实他说的是真是假。”

      彩宝显然对此事难以释怀,“那这事儿就放任不管了?”

      计献苗沉吟了一会儿,道:“也不是放任不管,我们可以……悄悄把疾风放了。”

      “放、放了?主子的意思是,咱们不带它一起走?”

      计献苗又叹了口气,幽幽看着彩宝:“放眼整个江湖,你能找出第二匹疾风这样特别的马?我们即将陆路改水路,带着它,是嫌目标不够大?”

      彩宝听完,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脑子不禁有些发蒙,“可我们若不管它,那万一……疾风又被坏人给抓了怎么办?”

      计献苗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马厩里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有道理。”

      彩宝怎么也没想到,此刻他主子看上去正气凛然,后来竟做出那么令人发指的事。

      这小插曲过后,他们三个乘着夜色,带着疾风离开了邱家村。

      一开始计献苗并没有任何放任疾风不管的迹象,然而行到途中,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候,计献苗忽然把如意唤进马车里。

      彼时计献苗在马车里,被颠得面如菜色,“前面岔路往西二里就是嵩阳县,你把疾风牵去县里,找个看上去靠谱的人卖了吧。”

      如意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啊?”

      “啊什么啊,疾风是我娘的坐骑,现在它既已无法发挥它应有的作用,那就让它贡献最后一份力量,换来盘缠助我们早日查清当年事情的真相。”

      计献苗说得义正言辞毫无愧色,如意听着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主子,那可是庄主的爱驹!”

      “你那是什么眼神?”计献苗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皇帝驾崩了还要妃子殉葬,我是让你卖马又不是让你杀了它,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

      如意嗫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外头赶车的彩宝也拉长了耳朵,聚精会神地听马车里头的动静。

      “咱们出门在外,方方面面都要用银子,花一点就少一点。现在不比在家里,我这些年来疾病缠身管不上庄里的事,明面上是少庄主,但银子从未经过我的手。通常是银子入库后,账房与几个管事带着账簿来我这走个过场……”

      “所以……”
      “你以为小爷我很有钱吗?”
      “你会赚钱,还是彩宝会赚钱?”
      “要是银子花完了事情还没办成,我们是要餐风饮露?”

      计献苗直指核心三连问,问得除了打架斗殴什么也不会的两个人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丝毫反应不过来,这原本是个原则性问题,而不是合理性问题。

      计献苗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所以说让你找一户靠谱的人家,等我们事情办成了,再把疾风买回来不就完事了?”

      如意一愣一愣的:“怎么……才算靠谱的人家?”

      后来,事情就这么成了定局。

      彩宝驾车继续向北,如意凭借卓绝的轻功,费了老劲地牵着疾风去嵩阳县。

      为什么不骑马?
      因为疾风不让他骑。

      如意心情就很复杂,主子的话不能不听,而且主子还要治病,这也要花很多银子,自己跟彩宝又不懂得做生意赚银子……

      这二人各自纠结的时候,计献苗的心里又何尝轻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计庄如此,疾风如此,他老娘亦是如此。

      不达目的那些人是不会收手的,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所以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雪越下越大。

      马车走的不是官道,颠簸得厉害。到后来马车实在走不动这山间小道,计献苗便打算弃了这车,让彩宝带着他骑马。

      彩宝见他脸上白得不见血色,坐在马车里已是如此境况,哪里肯依他,“您如何骑得动马?依属下看也不用骑马,路再这样赶下去,别说到蜀地,到清河之前您就要大病一场。”

      若不是上辈子吃尽了苦头,他好好的少庄主不做,又何至于将自己逼至如此境地?

      “你懂什么……”计献苗苦笑,“少啰嗦,就按我说的办,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俩人正僵持不下,忽闻来路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卖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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